第7章 離開

離開

蔣嶼已然找尋到仇人的線索，無論如何不願再在此處停留。

蔣嶼要外出，宋雲從來未曾阻攔過。

蔣嶼來去自由，宋雲也習慣了等待。

此刻宋雲卻不知為何，渾像是個固執的孩子，拽着蔣嶼的衣袖要他留下。

蔣嶼拗不過宋雲，最後半哄半騙地，多留了七日。

蔣嶼教宋雲習字時，每月留了七日空閑，此刻，也只再等七日。

大仇得報前，蔣嶼只允許自己享有七日的幸福。

蔣嶼無需走镖，宋雲也無需習字，這七日，二人将居住了五年的村落裏裏外外逛了個遍。

宋雲的生活裏，向來只有蔣嶼，從不覺得需要外出走動。

此刻與蔣嶼走在村落中，只覺得處處新奇。

前方的燈市熱鬧非凡，聽路人閑聊，蔣嶼才恍然，元宵佳節已至。

人來人往的攤鋪上，蔣嶼瞧見了熟悉的物件。

“大爺，您這手繩怎麽賣？”蔣嶼邊問邊掏出身上的銀兩要買。

宋雲卻按回了他的手。

“我只喜歡這個。”邊說，邊舉起左手的腕子晃了晃。

蔣嶼失笑：“這有什麽好的。”

“等我這次回來，一定重新給你編一條真正好看的。”

宋雲聞言，只是低頭淺笑着，過了半晌，擡眸望着蔣嶼，回道：“好。”

蔣嶼從未見宋雲這樣笑過。

宋雲是雲亭山上最美的松，蔣嶼想，一笑傾國又傾城，形容的便是此刻他的所見所感。

七日一過，蔣嶼便趁着夜色起身了。

“等我。”

宋雲站在門口遙遙望着蔣嶼離去的背影，沉默着，沒有回應。

蔣嶼順着暗器的線索，果然找到了仇家。

那人原是富甲一方的富商，年少時追求蔣嶼的母親不成，竟因愛生恨，得不到便要毀掉。

經年懸賞，終于有人尋到了雲亭山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一夥兒亡命徒就這樣登門造訪。

沒有什麽深藏的江湖陰謀，不過是一份微小的惡意，在漫長的歲月中無限累積，最終到了傷天害理的地步。

蔣嶼覺得不公平，卻沒有人能予他公平。

蔣嶼沒有用自己的手了結那富商的性命，而是散出一些傳言，說那富商的宅邸，藏有前朝珍寶，價值連城。

不出幾月，那富商的家中被盜賊洗劫一空，富商郁郁寡歡，不幾日，便去了。

大仇得報，蔣嶼沒有歡快的感覺，他腳步匆匆，只朝着一個方向。

院落中落滿灰塵，山茶花枯槁地躺在花盆中，此處俨然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蔣嶼抓住路過小兒，幾乎是咆哮着問他住在這裏的人去了哪裏。

換來的回應卻只有小兒啼哭。

蔣嶼渾渾噩噩地走近熟悉地院落，卻沒有生出一絲回家地感覺。

蔣嶼覺得，空了的不只有此處的院落，連帶着他的心，也被挖空了。

宋雲離開的毫無預兆，現在換蔣嶼在原地等待。

蔣嶼買了幾盆山茶花回來，第七盆山茶花枯萎的時候，蔣嶼不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