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到師尊了（終）

找到師尊了（終）

9——中州

從記事起十幾年裏，初去過的地方都是師尊帶着她來過的，如今她遍尋了每一個曾去過的地方，卻還是沒有找到師尊，一路以來的記憶不斷湧上心間。

【我還以為是終來了】

【不好意思我認錯人了。】

【佛曰：有求皆苦！】

【一切皆是選擇，一切早已注定，此行了，便可知。】

【凡事都有代價，無論是否出于自願，有得到，必有失去。所求的已然擁有，失去的窮極一生也無法追尋。】

初真的慌了。

也許師尊只是想我出來走走。

我怎麽忍心生你的氣，你快出來吧，我真的找不到你了。

初在心裏不斷的推翻猜想。

她要去中州做一件事，亦如兔子所說，中州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因為那裏殺氣極重，當年有一整個族群被滅了，現在沒有任何一個人敢輕易去哪裏。

哪怕早已身死魂滅，可留下的怨念執念交在在一起，使得中州成了祟地，進去的人如果不夠強大，是有命進沒命出的。

不想一路以來認識的友人再次涉險，初決定獨自前往。

她要不想繼續這場捉迷藏了，她要立刻結束這場鬧劇，她要立刻見到他。

中州雖然污祟過盛，但地理位置極好，與其餘八州相連，她可以用自己作為媒介，去連通九州搜尋終。

哪怕實施此術的反噬同等龐大，但想要見到他的心已然勝過了一切。

不過半炷香，便到了中州邊界。

濃重的祟氣包裹着整個中州，單單只是靠近，便已有了灼燒之感。

初以劍破開舉起來的氣，在重新聚合前，快速飛身進到中州。

由于外面祟氣的包裹，使得天成了灰蒙蒙的樣子，壓抑的仿佛随時會坍塌毀滅殆盡。

寸草不生的地，成了随風起塵的土地，一眼望去空曠寂寥是這裏的一切。

成仙後邊再也沒感受過的冷熱，此時得到了體會，身體好似要被灼燒殆盡，風好似挾着利刃想要割開她身體的每一寸。

初忍着疼痛，艱難地來的中州的中軸中點。

但沒想到荒蕪之地，竟有一處枯木逢春。

這中點處是一顆大樹，一顆綠意盎然充滿生機的大樹。

初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

“終！”

隔着灰蒙蒙的沙土，初還是感受到了，前進的腳步變得堅定且輕快。

來到樹下，卻并未見到人影，初摸着樹木。

這沒有任何生命之靈，這分明是一顆枯樹。

“沒有不上鈎的魚，只有不夠肥的魚餌，這是為師要最後教你的道理。”

清朗的聲音幽幽傳來，綠樹下聚集成了一個人，青衣玄褂，簡衣難掩風雅，墨發被一根木簪青花束起，溫柔的眉眼讓他多了幾分書卷氣。

人漸漸地清晰，帶着溫柔的笑朝初的方向走了兩步。

“怎麽樣，是不是很驚喜，是不是很意外，可惜我現在只是一個留影，不能看到小初初是什麽表情。”

初紅了眼睛，想要上前去抓他，可是一道虛影又怎麽會被抓住。

終笑着招了招手“站着聽怪累的，放心吧，這個結界我不說完話，是不會散的，來，快來坐到我身邊小初初。”

初看着自說自話的虛影走到樹邊席地而坐。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生氣，氣我讓你兜了這麽大一個圈子，其實我還在想要不要把其他兩界也算計進來，後來想了想還是算了，我怕你一直找不到我，在天上地下鬧個大的。”

終靠着樹仰頭，一瞬間兩人好似對視了“所以啊，我就算到了這一步，正好你因為找不到我想要兵行險招來到這裏，我也正好可以阻止你，順便和你說說話。”

終淺笑着，柔聲道“為了相遇，也是為了告別。”

初走到終面前一瞬不瞬看着終的每一個舉動。

終對着虛空一笑“其實啊，這裏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我們的緣分也是源于這裏。”

當年，中州還不是如此景象，那時這裏居住一支強大的妖族。

除了一小部分同樣為天生地養的妖獸，其他仙、魔、妖、人、鬼都是神所創造出的生靈。

如果說這些生靈是神的孩子，那中州這一支妖族就是最為叛逆的孩子。

他們強大，卻不能接受沒有神的世界，他們秘密謀劃，想要把九州三界統統毀掉，這樣可能在隐世的神就不會坐視不理。

哪怕神沒有出現，也沒關系，這樣就算是給神陪葬了，大家一齊陪着神消失。

當時初是一名散修，實力極為強大，人間是可以暢游無阻的。

陰差陽錯得知了中州妖族的計劃，妖族自是不會放過她。

想要離開中州便是殊死一搏。

初把中州的妖族都滅了，她雖滅了這一整支妖族，但也救了其他生靈。

可惜時也命也，在她成仙的天雷降下來的前一刻，初被滅掉所有的妖族冤魂侵入了體內，把她的肉身魂魄全部被撕咬殆盡。

正在此時，妖魂全部在初的體內時，天雷落下來了，妖魂散了，灰飛煙滅不入輪回，但也留下了祟氣，致使中州漸漸成了如今的摸樣。

而初成了一個不仙不鬼不人的存在，本就力竭的她，又遭受了祟氣侵逐全身，無力抵抗下，最後的肉身也徹底毀了。

身為仙尊得終，在此時感到中州有變數，等他到中州時，一切已經塵埃落定。

在血泊中，他看到一個啼哭的嬰孩，終算到這是天道對她功德的一點寬容，雖然魂魄不全，也足以讓她還能茍延殘喘一段時間。

終抱着小孩【在渾身裕血中重獲新生，你以後便叫‘初’】

終用心的把初養大，教她很多道理，雖然偶有生病但終沒有告訴她，病是因為她體內有人的靈氣，仙的仙氣，和中州妖族的怨氣所化的祟氣造成的。

伴随初的成長，她接觸到更多的滾滾紅塵累累因果，導致她體內的的氣不平衡，祟氣在一點點的把她侵蝕。

直到她跨越最後一步，登天成仙的那一天，初的身體再也吃不消了。

終把自己完整的魂魄給初，用來做她養魂的養料，

用自己軀殼代替她把體內的冤魂消除幹淨，

最後用所有的修為護她成仙。

初順利的修成仙身，而一早便有了抉擇的終，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

因為終知道初要是當即知道了真相一定會随他而去，

終已經活的不知道多久了，他想要他喜歡的女孩去看看這個世界，哪怕等到她知道了一切真相，這事也已經過了很久了。

說完一切，初憤恨的想要抓住終，可是她也知道，無論她如何抓，都再也抓不到了，再也抓住到她了。

終的留影依舊在笑盈盈“哈哈哈，這次的躲貓貓這麽長時間好玩嗎，找的挺久的吧，是不是又急又氣，不過這是最後一次了，你就原諒我吧，小初初。”

說完，終抿着嘴，好像很難張開嘴說話一樣，眼神看向別處“哦哦，那個哦，你可不要随便的就魂歸大地，我為了救你，可是花了好大的力氣呢，你就好好享受這個有趣的世界吧，”

抱着雙腿，一副很委屈又吃錯的樣子“找我的一路上，我想一定是認識了不少人吧，可是我也好擔心，哪個臭豬蹄子挖我牆角，啊，不過只要你快樂，我就還能忍。哈哈哈，那就這樣吧，再見，小初初。”

明顯紅了臉的終站起身告別清晰的人影快開始若隐若現。

初一直緊緊跟在終身邊，看着他每一個神态聽他說每一句話。

含淚的眼，讓初眼裏的人也越來越模糊，而這時，即将要消失的人影，又突然清晰了

“啊，對了，都到了這個份上，你應該、應該看出我的心思了吧，你可不要讓我、我、為、、為、為夫說出來，怪害羞的，我雖然一把年紀想吃個嫩草，可是我的心還是很純情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你這麽一根草的。”

留影的話說完了，終的身影碎了，随風消失不見。

直到最後終都是笑着的，他到底是怎麽能如此雲淡風輕說出這些話。

唯一看似綠洲的地方，随着終的消散而消失。

世界再次恢複成原本的模樣。

風吹打着初臉上的淚痕，瞪着血紅的眼，顫抖又哽咽的在風中低語“你這個把戲對我沒用，我一定會找到你，然後把你鎖在山裏億萬年，不給你酒喝，不許你離開半步。”

低語漸漸成為聲嘶力竭“哪怕把這個九州在翻一遍，再翻一遍，我也要找到你。”

被祟氣的侵蝕，加上初過于悲痛，仙身的她竟咳出一口血。

眼前的一切變得模糊不清，耳邊沒了蕭瑟的風聲，她好像回到了東洲，回到她和他的家。

“初——”

……

千年時光荏苒。

九州已經被初游歷了許多許多遍了，天界仙魔。陰界鬼域也都去過很多次了。

仙劍宗的長老早已經換了三代了，

花妖也知道，不會有登徒子來找他要酒喝了，

兔子和野牛一起回百獸林了，吵了幾百年後，有了一個很可愛的孩子。

輝耀國真的成了當初那人許願的樣子，

紅魚好像覺得無聊，再也沒遇見飯量比他大的人，在尋常的一天裏坐化了。

蛇妖沒有離開萬重山，但每次見到初都會說【等遇見終仙尊，請您轉告他，我想請他給我取個名字。】

八卦的鲛人們已經不在談論師尊給徒弟送定情發釵的事。

不過，初到哪裏都會有三件必帶之物，一件是藤妖的香囊，一件是發上紅花木簪，一件是終親手做的傘。

四不像不在像初見時唯唯諾諾，已經成了有名氣的大妖。

中州依舊無人問津，籠罩的祟氣也還是無人能除。

再一次周游過九州後，初回到了東洲山上，一切還是原來的模樣，終拿出來沒看完的書，好像在等着有一天他回來看完。

初看過一切被原封不動的故舊之物後，便下山去了。

走過物是人非的街巷，也在沒有一處帶有曾經的回憶。

仿佛他曾經存在的一切痕跡，都在被時間一點點的沖刷掉。

如果以後一切都……

初的思緒被腿上撞擊的力道給拉回來，是一個穿着破爛的乞兒，看他跌倒，初俯身扶起，才發現他是一個三魂七魄不全的孩子。

初看到孩子之前的經歷，先天有缺，被家人視為不祥，最後被抛棄了。

扶起一身泥土灰塵的小孩，小孩見了初便對着她傻笑。

初瞧着孩子，淡然一笑“你我也是有緣，你願意跟我走嗎？”

孩子傻笑着點頭。

因為只有兩人，初也沒想叫他什麽，叫小孩就好。

此後她帶着小孩雲游九州，初很照顧孩子，小孩也很粘她。

一路上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熱鬧了不少。

敢摘花妖頭上的花，

企圖和野牛比飯量，

初見望雲谷就敢跳，

到了龍宮如同回家，肆意妄為。

和萬重山的妖僧們也能相處的很愉快，

會纏着鲛人聽歌聲，

見了四不像的本體也不怕，還想讓騎上去。

兩人回到東州時，小孩已經築基期圓滿，即将結丹。

初把孩子帶回他們的山上，把這些年帶在身邊的物品都放到位置上擺好。

把他安排在終曾經為她消厄閉關房間，千年來除了找到終這個念頭在支撐着她，其他的一切好像都不重要了，都化作了空洞。

初做了一個決定。

初決定幫小孩補全他缺失的魂魄，在把自己的畢生修為化為金丹留給小孩。

如此便不能留他一人。

仙劍宗清明，有利于小孩日後建樹，初帶着小孩去了仙劍宗，仙劍宗宗主見過初，因為他還是弟子的時候就見過初了。

仙劍宗收下了小孩，宗主問初小孩叫什麽。

現在才記起，這麽多年她還沒給小孩起名，看着小孩，初心中浮現出一個名字，笑着答道“終，他日後便叫終，希望他能帶來一個圓滿的終。”

【花成葉落，花枯養葉。花葉永不相見，名曰彼岸。】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