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章

第 71 章

“聽來往的病人提及一二。”宋老先生和藹可親地看向寧初,“寧小姐為何特意提及此事?”

“寧初有一疑惑,想請教宋老先生。”

宋老先生鼓勵地看向寧初。

寧初張口道,“自古以來,久旱必成災,這點在西北已經驗證了;可古籍上還說,久災必成患,患久釀疫。寧初今日想請教宋老先生的是,西北旱災久不平,曝屍荒野,人屍同住,糧食匮乏的情況下,可會出現古籍上的患久釀疫?”

宋老先生面色凝重,他沉思許久才開口,“若如姑娘所說,這種情況是極有可能的。”

“一疫生,萬民苦,夫死妻亡,千裏空室。”寧初低喃着話,聽者無不為之心顫。

寧初的目光一點點地堅定了起來,“宋老先生,寧初有個不情之請,還請宋老先生應允。”

“寧小姐請說。”

寧初道,“現在人人只關注着于西北送糧救災,但已經枉死的百姓卻無人顧及,這些屍體帶來的危害先生比我更清楚。

古人言:防禦未然。寧初想請宋老先生出面,集結京中大夫,收集藥材,研究防疫藥方,盡可能地讓西北百姓熬過天災後能安陽無恙。”

宋老先生神情凝重,“寧小姐想法固然是好的,只是官府那邊...”

“我會為先生請來官令,先生只需專心研制藥方,杜絕疫情發生的可能性。”寧初保證道。

“有寧小姐這句話,老朽定當全力以赴。”宋老先生毫不猶豫地應下了。

寧初起身朝着對方一拜,“先生醫者仁心,胸懷天下萬民,寧初在此謝過。官令明日日落之前,寧初定然差人送到,事不宜遲,還請先生勞心。”

“寧小姐放心,老朽雖不才,但也有幾分薄面,明日前定能召集十數名大夫,共商藥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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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初得了宋老先生的保證,辭別安濟堂,匆匆回了寧府。

她原本是想尋找寧致遠商議一二西北防疫一事,但回來後才知道父親早早被太子召見了。

寧初思及西北的災情,按捺不住着急的心,只得執筆将心中的顧慮以及今日和宋老先生會面商議一事細數寫下,又在後門交代父親定要重視此事,務求讓殿下或官府下達诏令,調集西北附近各州府的藥材,支援西北。

寧初字落書成之際,胸口猛地一痛,冷汗直冒額頭。

“小姐、您怎麽了?”又靈見寧初突然垂頭捂胸口,臉色蒼白,心頭一下子繃緊了起來。

“我沒事。”寧初擺擺手,忍下痛意,朝着又靈吩咐道,“你親自将這封信送到父親手上。”

又靈看了看寧初,又看看手中的信封,一時難以抉擇。

寧初見狀厲聲喝道,“還不快去,若是耽擱了此事,誤了西北災情,你擔當不起。”

又靈吓了一跳,捏緊信封,朝着寧初點頭,“奴婢這就去送信。”說罷捂着信往外跑了。

“殿下,寧小姐的貼身侍婢來尋寧大人,瞧着神情匆匆的,似是有什麽急事。”周立德朝着太子回禀,視線卻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寧致遠身上。

寧致遠臉色微凝,歉意地朝太子拱手,“小女無狀,讓殿下見笑了,臣這就去打發了人。”

“許是有什麽急事呢?寧小姐素來不知輕重,不會無緣無故尋來東宮的。”太子微微笑道,善解人意地吩咐周立德,“去将人帶進來吧。”

“是殿下。”周立德看也沒看寧致遠,得了命令後就去将人帶了進來。

寧致遠眼底藏了絲憂慮,只盼着來的人激靈點,別說了什麽胡話,招惹事端。

“奴婢拜見太子殿下,見過大人。”又靈忐忑不安地朝着衆人行禮,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只是奉命來送個信,竟然就被帶到了太子跟前。

又靈隐隐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寧致遠見狀,率先斥責道,“東宮禁地,豈能亂闖。”

太子擺擺手道,“不是什麽大事,寧大人莫吓得這丫頭了。”太子頗為耐心地道,“寧小姐讓你來有何事?”

又靈不敢說話,朝着寧致遠的方向看了眼。

寧致遠沉聲道,“殿下問話,不得含糊。”

又靈抖了下身子,顫顫巍巍地掏出了信封,“奴婢封小姐之命,給大人送信,小姐說事關重大,請大人務必重視。”

太子視線落在信封上,頗感興趣,但卻極為恪守禮節,“既如此,寧大人就看看信上寫了什麽?或許是寧長史有什麽消息也不定。”

提及長子,寧致遠也不再顧慮,接過信封拆開來看。

信上薄薄的一張紙,寧致遠确實越看臉色越是凝重。

周圍幾人見狀面面相視,最後還是雍國公主動問道,“寧大人這是看到了什麽?臉色都變了。”

若信上所言成真,那西北才是真正的危險,寧致遠不敢耽擱,上前幾步将信遞到太子跟前,“殿下請看。”

太子原本漫不經心地接了信,剛看了開頭幾行字,身子就不自覺地坐了起來,看到最後他的臉色如同寧致遠般凝重。

這一下,在場的戶部尚書和雍國公徹底對信中的內容好奇起來了。

“你們也看看這信上所說的。”說罷将信遞了過去,雍國公上前一步接了過去,戶部尚書也湊到了一起看起信。

跪在地上的又靈被周立德悄無聲息地帶了出去。

不一會兒,戶部尚書周乾臉色沉重道,“殿下,信中所言不得不防,若西北旱災過後再起疫情,只怕是...人心難安。”

“是啊,人心難安啊!”太子李承徽感慨的說道,“枉孤看了那麽多的史冊聖賢書,竟是差點就遭了道了。”

太子大手拍在案桌上,神情陰厲,“孤低估了人心啊。”

“殿下息怒,如今咱們已察覺對方的陰謀詭計,主動權就掌握在咱們的手上,若是布置得當,定能掌握先機,将哪些鬼魅魍魉一網打盡。”周乾勸誡着。

雍國公附和道,“周尚書說的在理,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要沉住氣。”

寧致遠提醒着話,“西北一行,定有重重困難,殿下還要多多防備才是。”

“孤心中有數。”太子朝周尚書道,“赈災糧可準備好了?”

“回殿下話,已經準備就緒。”周乾回話。

雍國公也道,“軍機營時刻待命,随時等候殿下命令。”

太子點頭,“這一仗,孤要親自去會會他們。”李承徽視線落在寧致遠身上,“寧大人,令暖信中所言,孤全權交由你來辦,孤希望這次的旱災随着西北之行結束。”

“臣領命。”

西北州府

“顧校尉,可問出什麽了?”寧致遠看着牢獄裏滿身鞭痕,鮮血淋漓的黑衣人,俊秀的臉龐上是冰冷的神色。

顧文淵接過易武遞來的帕子,細細地擦着指尖,聲音清冷道,“嘴巴很硬,沒吐出多少有用的消息,不過也足夠了。”

寧淮安點頭,“意料之中。”

顧文淵道,“現在最要緊的是找到糧食,緩解災情,否則百姓們再這麽餓下去,只會發瘋。”

“你可有什麽法子?”寧淮安也清楚這點,所以才強勢地拿下了州府官員,掌控西北州府。

“非常時期非常手段,既然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官糧,那就只能找有糧的人了。”顧文淵眸中閃爍着危險的光芒,“總有人要死,為什麽就一定是手無寸鐵的百姓呢?”

“你是想?”寧淮安瞳孔微縮地看着顧文淵。

顧文淵點頭,“只能出此下策了。”

寧淮安沉思了片刻,沉重地點着頭,“行,照你說的去辦,我們動手還在可控範圍內,若是真引起了暴亂,那才是真的不可控。”

“你設宴,我抄家。”顧文淵簡單利索地定下了行動。

寧淮安點頭,“事不宜遲,我今晚就設宴。”

“寧長史設宴邀請我們。”西北當地的富商不屑地将請柬丢在一旁,“府衙上難道還有糧食嗎?他寧淮安那什麽來宴請我們。”

一旁的地主遲疑地看着上位的男子,“那...我們不去赴宴?”

“不,要去。”那富商道,“這位一來就給西北衆人下馬威了,咱們不去瞧瞧,怎麽看得到寧大人卑躬屈膝的樣子呢?”

那富商譏諷地笑道,“什麽書香門第,新科狀元,來了西北,是龍得盤着,是虎也得趴着。”

另一個肥碩的寶藍色衣袍的男子問道,“萬一他讓咱們捐赈呢?”

“那看看寧大人的腰杆能有多彎了,他若是識趣點,謝某也不介意施舍一點。”富商陰險地笑了出身,“畢竟這方圓百裏,他拿着銀子也買不到半顆糧食,又有何妨呢?”

坐在末尾的藏青色錦袍的男子道,“咱們還是謹慎些好,免得壞了那位的事了。”

“崔家的人,膽子就是小,怕不是史書看多了,腦子都不好使了,畏手畏腳的,哼。”

藏青色男子臉色微沉,反擊道,“你們盧家頭腦簡單,四肢發達,我們自是比不過的。”

盧氏男子勃然大怒,騰地站了起來豎指相對,“你...”

“好,都別吵了,事情還沒發生呢?你們自個就起了內讧。”首座的中年男子開口,其餘者雖怒氣未消,但也強忍了下來。

為首的男子臉色陰沉地掃視了衆人一眼,“別忘了你們留在西北的目的是什麽?數十名西北的官員派遣下來,毫無音訊回去,真當燕京那群人是吃素的。

麻溜地把事情做好,把手尾清理幹淨,誰要是出了差池,我饒不了他。”

盧氏男子接話道,“顧管事放心,人手已經準備好了,只要那位來了,就不會活着走出西北。”

富商道,“西北的糧食已經被我大數量地藏了起來,沒有糧,我看這群卑賤的賤民能熬多久,只要他們發瘋了,西北就會失控。”

“哪些暴曬的屍體是否該處理一下,我擔心有人餓急了會...若是出現了瘟疫就不好了。”一旁白色衣袍的男子面露擔憂。

富商道,“若是都病死了不是更省事,說不得還能制造更大的恐慌。”

“可若是病患将病毒散播出西北...”

“若真如此,那也是蒼天不佑他李家,不佑當今。”顧管事接了話,随後有安撫着白衣男子,“王賢弟也不用過于擔心,西北各處出口有人把守的,輕易的她們逃不出去。”

“再不濟也能封城,隔絕外面的聯系,王賢弟怕什麽?”富商附和着。

白衣男子這才作罷。

“行了,都準備準備今晚的宴會吧,寧長史這個時候宴請我們,宴無好宴,都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顧管事發了話,他們應聲後才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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