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章

第 24 章

“李睦年看見大哥殺了安平,還走上了岸。”

“我擔心的是,李睦年不止看見了大哥。”

“不可能,他不可能看見了我們。”

“萬一?倘若他真看見了我們,我們可以讓他閉嘴。”

“阿媽,你的手上不能再沾血了。”

......

馮蝦妹哭得說不出話來,還好有梁惜月和姬九思扶着她,她才不至于倒下。

終于,人們都知道阿媽不是自殺,她是被她的丈夫、她的母親和她的哥哥殺死的。

此時此刻,馮蝦妹本該笑,卻笑不出來。

阿媽已經不在,兇手仍未悔過。

馮久旺癱坐在地上,馮阿婆倒進馮久旺的懷裏,兩個人抱頭痛哭,哭的是被發現了、沒機會了。

之前替馮久旺說話的人不吭聲了,所有人都緊閉嘴巴,望向梁瑤珠,等着梁瑤珠發話。

梁瑤珠自個兒都聽懵了。

馮佬狗、馮安平、馮久明不都是自殺嗎?怎麽全變成了他殺?其中最離譜的是馮久明殺了馮安平,要知道馮安平和馮久明可是出了名的恩愛夫妻,恩愛夫妻怎麽會走到如此地步?

她開始慶幸起來,慶幸她娶的是李松橋,她對李松橋那麽不講道理,李松橋也沒有動過殺心,慶幸自家妹妹嫁的是馮久旺,而不是馮久明。

梁惜月晃到梁瑤珠面前拍了一巴掌,梁瑤珠的注意力收了回來。

梁惜月說,“梁族長,給個話呗,大家可都看着你。”

梁瑤珠白了梁惜月一眼,“怎麽什麽事都有你?”

梁惜月又說,“你可要公平公正,不能因為馮久旺是小族長、李睦年是你的準女婿就有所偏袒。”

梁惜月這是在點她呢,梁瑤珠內心憤怒但不敢說,畢竟沒理可說,她的老臉快被李睦年給丢光了。

馮阿婆噌地站起,又咣地跪在梁瑤珠腳下,“梁族長,都是我的錯,與久旺無關,是我教子無方,不關他的事,久旺殺李睦年是我指使的,罪不在他,久明也是我一人所殺,久旺什麽也沒幹......”

死氣沉沉的眼睛突地活了過來,馮久旺指着馮阿婆,“對,是阿媽一人所為,我沒有殺過馮久明,我殺李睦年只是為馮佬狗報仇,我沒有做錯。”

“久旺說得對,都是我的錯,梁族長,你就放過久旺吧,他再怎麽說也為族裏做了不少貢獻。”馮阿婆還在癡心妄想,妄想通過犧牲自己來保全背刺她的馮久旺。

荒唐至極!梁惜月不免感嘆,如果所有的母親能像馮阿婆愛子一樣愛女就好了,就不會有那麽多的“她”被迫嫁人,不也會有那麽多的“馮安平”死去。

只可惜,沒有如果。

馮蝦妹一邊拍手,一邊走到梁瑤珠面前。

馮蝦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馮阿婆直不起的脊背,她的脊背是被她的兒子所壓垮。

“你可曾想過我阿媽多委屈?你可曾為我阿媽鳴不平?她難道不是您的女兒?您生病時,您的寶貝兒子好似人間蒸發,您的便宜女兒為您忙前忙後,是她為您端茶倒水,是她帶您看病吃藥,是她給您端屎端尿,是她喂您吃飯,是她為您擦拭身體......難道您都忘了?”

“沒關系,我來提醒您,是您親眼看着您的小兒子利用您的女兒的肚子暗算您的大兒子,也是您親眼看着您的大兒子虐待您的女兒,更是您親眼看着您的大兒子殺死您的女兒,您從頭到尾都不愛她,卻句句說愛她,您不覺得可笑?您裝得不累嗎?”

衆人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先前也不知道是誰在亂傳,居然說是馮安平故意勾引馮久明,現在看來分明是馮久明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要我說,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都該剁了拿去喂魚!”

“我就說!馮安平看着不像是有心機的女人,她怎麽會做出那樣不知廉恥的事。”

“謠言真的只害死女人。”

“我有理由懷疑,馮安平到底是不是馮阿婆的親生女兒,誰會對親生女兒這樣?”

“你這麽一說,我好像想起一件事,馮安平是十五歲出現在馮家,會不會她是馮阿婆買來的童養媳?如果是這樣,那馮阿婆的行為就合理多了。”

馮阿婆擡起頭,目露兇光,似乎恨不得掐死馮蝦妹。

“死丫頭片子,你胡說!我哪裏不愛安平?我愛得很,我就是愛她才把半死不活的她從沙灘上撿回來,那個時候我們家連飯都吃不起,是我堅持帶她回來,給她出錢治病養傷,她才能出落得那麽水靈。我就是愛她才讓她嫁給久明,久明是我生出最優秀的兒子,嫁給久明,她才不會受委屈。我就是愛她才為她殺死久明,久明可是我肚子掉下的一塊肉,在場的有誰會為了撿來的女兒殺死親生兒子?沒有!只有我!你竟敢說我不愛她?”

馮蝦妹笑了,她的笑看似不合時宜,實則符合情理。

“你殺馮久明不過是為了給馮久旺擦屁股罷了,馮久明又不傻,他遲早會發現馮久旺算計他,他也遲早會找馮久旺算賬,他可不是什麽忍氣吞聲的人。”

“當然,馮久明也挺可笑,不過他活該,這是他應得的,您知道嗎?他變成水鬼都不敢來找您報仇,他還不知道您偏心都快偏到太平洋了。”

馮阿婆到最後還在狡辯,“放屁!那些都是你的臆測,安平要真有你說得那麽委屈,她為什麽不告訴我?她可是從來沒有向我訴過苦。”

“您摸着您的良心說,您真的不知情?她不說,是因為您不理解她,她為什麽要給一個不理解她的人說她的委屈?您又不會幫她。她不說,是因為她太過善良,善良過了頭,就會變成一把插向自己的致命尖刀。她不說,我替她說,我看得見她的委屈、她的不滿、她的犧牲,馮家的每一個人包括我都不無辜,我的罪在于醒得太遲,而你們馮家的每一個人都要受到應有的懲罰!誰都別想逃!”

姬九思看着梁惜月,梁惜月望向梁瑤珠,梁瑤珠仰頭觀天。

梁瑤珠在逃避,血淋淋的事實擺在了眼前,她選擇看不見,她想逃避責任,她想糊弄過去,馮蝦妹痛斥的不僅是馮阿婆,是這世上所有不愛女兒的裝糊塗母親。

一個女人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站到馮久旺的面前,連扇他十巴掌,速度快得讓人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馮久旺,你個畜生!離婚!”

“老婆,我真知錯了,你原諒我!”

沒錯,扇馮久旺的女人正是梁惜月的小姨,她剛懷上二胎,據說是個女兒。

她踹開馮久旺,走向梁瑤珠,“姐姐,你不用看在我的面子上,該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

梁瑤珠犯了難,她從沒處理過這麽複雜的事。

以前的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要捧着父親、丈夫、哥哥、兒子,沒有女人敢違背他們的命令,更沒有女人敢懲罰他們......所以,她不知道怎麽懲罰才合适。

梁家在外雖說是以女為尊,其實只是面子工程做得足,根上早就爛透了,梁惜月非常清楚一點,所以她對梁瑤珠說,“不介意我替你做決定吧?”

所有人默認梁惜月是未來大族長,她要替母說話,自然是沒有争議存在。

梁瑤珠點了點頭,退到梁惜月後面。

梁惜月說,“我代梁族長發言,大家沒有意見吧?”

走個過場,還是很有必要。

馮蝦妹帶頭說,“沒有意見。”

其他人也跟着說,“沒有意見。”

直到此刻,馮久旺才真正感覺到他的天塌了,落到梁瑤珠手裏,他或許還有活路,可若是落到梁惜月手裏,他一定會死得很慘。

馮阿婆挪動雙膝,扯着梁惜月的褲腿求情,“惜月啊,阿婆往日多麽疼你,你不會忘記吧?求求你高擡貴手,放過久旺吧。”

“我沒忘,馮姨也很疼我呢。”梁惜月笑眯眯地掰開馮阿婆的手指。

梁惜月說得很慢,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生怕在場有人聽不清。

“李睦年殺盧阿蚬、馮佬狗,罪該萬死,但他已經死了,就今晚扔海裏喂魚吧。”

“馮久旺殺李睦年,幫馮阿婆處理馮久明,算計馮安平,罪該萬死,也今晚扔海裏喂魚吧,不過必須活着,必須與李睦年關在一個籠子扔去喂魚。”

“馮阿婆殺馮久明,包庇馮久旺,算計馮安平,罪該萬死,但念在年事已高,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自今日起,不得邁出馮家一步,由專人看管。”

梁惜月對馮久旺說,“差點忘了告訴你,你們喂的不是普通的魚,是玄魚,只吃人肉不吃素,具體長什麽樣,你下去就知道了。”

馮久旺沒想到梁惜月不放過任何折磨他的機會,居然讓他活着喂玄魚,那比死了喂魚要痛苦上萬倍。

“在場的各位,有意見嗎?”

衆人紛紛回答,“沒有。”

誰敢有意見?梁惜月可比梁族長狠多了,梁族長懲罰人從不判死刑,以後惹誰都不能惹梁惜月,後果将是死無全屍。

*

活着的人處理了,死了的鬼還未處理,要處理水鬼,得找醒婆,醒婆什麽都知道。

醒婆在哪兒,只有梁惜月知道。

李家的事結束後,梁惜月和姬九思、馮蝦妹在街上吃了一頓便飯,一刻也不帶歇地朝醒婆家走。

今日事今日畢,省得夜長夢多。

醒婆一點兒沒變,還是那麽随性、自由、幸福。

她躺在綠蔭下遮陽,小貓窩在她懷裏睡覺,小狗靠着她小腿打呼嚕,蝴蝶停在她的發絲打盹。

“醒婆,我來看你啦!”梁惜月興奮地奔向醒婆,姬九思和馮蝦妹則在後面慢慢走着。

醒婆坐了起來,卻垮着一張臉,似乎一點兒也不歡迎梁惜月的到來。

“老實說,你是不是受人欺負了?”

醒婆教梁惜月如何找到她,可不是為了梁惜月常來看她,而是為了梁惜月受欺負時能找她幫忙,她替梁惜月撐腰。

梁惜月發誓,“不是我!真不是我!”

“坐下。”

梁惜月老老實實地盤腿坐下,閉上眼,醒婆搓熱掌心,又将掌心貼近梁惜月的雙眼。

她感受到很多能量,很多情緒。

“好了,慢慢睜開。”

梁惜月偏不聽話,唰地睜眼,毒辣地陽光一刺,眯起眼來,“你已經知道我為什麽非見你不可了吧。”

醒婆打了一下梁惜月的手板心,“還說沒受委屈,你不想娶可以來找我呀,我可以跟你媽說我替你算過八字,你不能結婚,結婚的話,梁家會斷子絕孫。”

醒婆還是老樣子,咒起梁家人,一點兒不嘴軟,梁惜月被她逗笑,“不愧是你,但我媽又不傻,那兒不止一人會算八字,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想讓我結婚,就算前面99個人說我不能結婚,她也一定會找到第n個說我能結婚的人,她算八字,不是為了聽算命師傅指點,而是為了算到她心裏想要的答案。”

“還有,你不要命了?我看你還有幾根手指可以割!我說過多少次?幫人之前,先考慮自己是否有餘力,你偏要逞強,幾條命夠你用?九尾狐貍都沒你那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

眼瞅着姬九思和馮蝦妹快走過來,梁惜月說,“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朋友在呢,別罵我了,說正事。”

姬九思和馮蝦妹招手向醒婆問好,醒婆讓她們坐下。

“你們想知道如何消滅水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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