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拾陸
拾陸
江景陽過了幾年無憂無慮的日子，和秦铮朝夕相處，從不想其他事情，秦铮只想讓他快樂。
宮裏的人看來看去，總覺得這倆人有些情意，明顯又隐晦。閑嘴是止不住的，民間也有傳聞，說皇帝愛慕身邊的一位公子，那位公子不用猜都知道是誰。
閑話他們都略有耳聞，一笑而過。
早朝時，大臣們把要彙報的事情道盡了，秦铮揮手散朝：“今日就到這兒了，都退下吧。”
話落，無人動身。
秦铮見狀，掃視了一圈，問道：“還有何事？”
每位大臣都面面相觑，低下竊竊私語，說着要不要開口，誰來開這個口。
武官衆人推搡着林将軍，林将軍擺手推辭，動靜讓秦铮注意到，便點名道：“吳将軍，你說。”
文武兩派把目光都放在了林将軍身上，林将軍咽了口唾沫，不得不出面。
只見他上前一步，彎腰行禮，猶豫了一秒才說話：“陛、陛下，臣的話有些冒犯，還請陛下不要怪罪便是。”
秦铮被他們磨蹭地沒了多少耐心，他一只手撐頭閉眼，一只手輕輕敲打着龍椅扶手，“講。”
“陛下，現如今國泰民安，繁榮昌盛，您知道的，臣沒什麽文化底蘊，說話直白，您……”
上頭的人啧了一聲，“講重點。”
林将軍再次咽了口唾沫，豁命道：“陛下您…是不是該有後宮了？”
殿內沉默了好一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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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偉彬眼珠子轉動，擡頭瞟秦铮的反應。
秦铮緩緩睜開眼，放下撐頭的手，站起身：“此事再議。”
“不可！”
這一聲，衆人看去。
文官中走出一位，秦铮看他：“李愛卿，有何不可”
李尚書走到吳将軍身邊，正義凜然地道：“陛下，林将軍所說不錯，國家百姓都安好，您大可充實後宮，繁衍子嗣，這難道不是為了國家有下一代的繼承嗎！”
“……”
話一出，殿內無人敢喘氣，為兩位打前陣的大人捏了把汗。
發現自己心儀男子，秦铮對後宮很是抗拒。
他也曾說過不許再提此事，以還未到時機為借口逃避。
兩位說的不是沒有道理，秦铮不可能活一輩子，要想這個國家不滅亡，就得要有子嗣繼承龍位。
李尚書和林将軍兩人可以在什麽事面前不和睦，唯獨這件事他們一條心。
倆人對視一眼，合聲道：“請陛下納妃！傳宗接代！”
一聲道來，低下的人紛紛附和，聲音傳遍大殿。
秦铮只能牙癢癢。
……
秦铮回了長安殿，一路上怒發沖冠。
王公公快跟不上他的腳步了。“陛下，您慢些。”
一踏進殿門，公公也要跟着踏，秦铮道：“出去。”
公公趕緊收回腳，“是。”
秦铮靜坐了會兒，滿腦子都是朝堂上兩位愛卿說的話，後宮後宮，他如何充後宮！江景陽又怎麽辦！
這時，王公公在外面輕聲道：“陛下，江公子找您。”
江景陽正要進來，聽到秦铮狠狠地拍了下桌子，他吓了一跳。
“阿铮。”他喊他。
秦铮立即回神，騰地一下起身笑臉迎他，仿佛剛才的響聲沒存在過。
江景陽打量他全身：“怎麽朝服還沒換下來”
“……”全然想事情去了，秦铮拉着他，“忘了，你幫我換可好？”
言罷，江景陽無奈地數落他：“你啊，真是糊塗了。”
屏風後，站着兩人，江景陽在他身後為他脫服，诘問道：“方才怎麽了？我聽到了你拍桌子了。”
“無需在意。”
聞言，“好吧。”
秦铮想開口詢問他的意見，又怕他不高興。
江景陽見他失神的模樣，忍不住挑逗他：“這是被那位小女子勾了魂呢？”
雖然他有些不在神，耳還是在聽江景陽說話。
秦铮蹙眉。“景陽，不準如此說。”
江景陽手一頓，眨了眨眼，他是生氣了…？
他連忙道：“我看話本裏都這樣說調侃…我學着玩玩兒，玩笑話罷了。”
秦铮曲指點了下江景陽的額頭，“好的你不學。”
江景陽沖他一笑：“壞的找你學。”
氣氛恢複了過來，兩人笑着越過屏風，正巧和梁叔撞了個正着。
秦铮行禮：“師父。”
江景陽跟着行禮。
“嗯。”梁叔悶咳了一聲，迅速移開眼。“铮兒，為師有事和你商議。”
“是。”
江景陽也識相，對秦铮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不必，”秦铮摸摸他的頭，“你先回去，忙完我去長樂殿。”
他笑的無邪：“好。”
秦铮轉身朝梁叔走去。
“铮兒，師父聽聞了今日朝堂所說，納妃之事你可有何想法？”
“……”
江景陽聽到了，因為他還沒有出殿門，他慢下步子地走出去。
秦铮以為他出去了，“師父，您也要來逼迫我”
“未必是逼迫，為師是來告誡你的。”
“告誡朕什麽？”
“告誡你的身份。”
“如何？”
“你要知道，世人是不會接受的。你身為天下之主，有勇有謀，一心為民為國，你要敗在這個節骨點上嗎，你要因為這事被世人诟病嗎？”
秦铮眸子一暗。“那又怎樣，朕是皇帝。”
“就因為你是皇帝，不是什麽事情都得任由你的。”梁叔繼續道，“就像李尚書所說，難道不是為了國家有下一代的繼承麽。”
梁叔站起身：“我看譚家小姐就不錯，這幾年譚偉彬給國家立下不少功，在朝堂上自然有一席之地，你雖不加位于他，但也無妨，納了譚家小姐，又何嘗不是在提拔他。”
“凡事為師都不幹涉你，唯獨這件事，你必須聽師父的。倘若你心裏還有大晉，就聽師父的安排，此話就到這裏。”
梁叔端上茶桌上那盤糕點，“這麽甜的吃食，以後少用些。”
梁叔出殿，撇眼看見着急走的江景陽。
追上他，輕聲道：“江公子且慢。”
江景陽聽梁叔叫他，他只好停下腳步回頭，整理好表情向梁叔行禮。
“不用如此規矩。”梁叔扶他的手，江景陽順勢直起身。
“陛下戒甜，這些糕點，日後不必再送了。”
……
這麽一來，江景陽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秦铮了。
他翻來覆去，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覺，日漸消瘦，還是硬着頭皮與秦铮相處。
似乎兩人都不想戳破，仿佛誰先開了口，他們之間就徹底不該了。
江景陽來殿內來回踱步，不間斷地問小石子：“陛下去了嗎？”
小石子安撫他，“不要急公子。”
一個時辰又一個時辰過去，江景陽讓小石子去打探一下，而後見小石子跑回來。
“怎麽樣？”他問。
“陛下、陛下動身了！”
安排的選秀并不盛大，身旁除了王公公沒有其餘人員了。
梁叔悠閑的喝着茶：“铮兒，相中哪位賜玉佩便是。”
“……”秦铮扯了下嘴角。
一排的姑娘想看又不敢看秦铮，各個含羞的笑着。
左看右看，梁叔提醒一句：“莫要拖延。”
秦铮抿唇，無奈地随意選了站在末尾的一位，“這位。”
選中的姑娘還是壓制住了心中的欣喜若狂，王公公跟過去，“王海峰家之女王薇兒賜玉佩！”
王薇兒微笑伸手接過，“多謝陛下。”
譚玉珍暗自翻了個白眼，心裏想這麽不起眼的丫頭居然都能選上。
梁叔還幫忙選了兩位，其中一位便有譚玉珍，秦铮沒細看，揮手讓王公公賜玉佩。
……
“如何？”江景陽晃着小石子，“如何！”
小石子暈頭轉向，“公子不要晃奴才了，陛下選了六位大臣之女。”
“秦铮親自選的？！”
“倒不如說都是梁太傅選的，陛下全程沒有給過正眼。”
江景陽松了口氣的拍拍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景陽。”
原本松的氣又提起來，江景陽扭頭，見秦铮站在殿門口。
江景陽吞了口唾沫，“小石子，端茶來。”
不等小石子答應，秦铮走近婉拒道：“不用。”
看來他沒想留多久。
江景陽點了一下頭。“退下吧。”小石子行禮退下，順道把殿門也關了。
秦铮看着他，輕聲細語道：“景陽，我有話同你說。”
他瘋狂眨眼，心裏一刻也靜不下來。
“我——”
“且慢！”
江景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攔他的口，總之他心裏很慌張，已經不表現在心裏了，顯而易見的慌張。
“我、我今日做了新的糕點，你要嘗嘗嗎？”說完才想起來，他懊惱，“哦對，你戒甜了，不能吃。那下棋吧，我去擺棋盤。”
“……”
他正要走開，秦铮拉住他的手腕。“我選妃了，納後宮。”
江景陽雖提前知道了，但從他口中說出來心裏還是有一番別樣的滋味。
感覺當下的情況說什麽都不快活。
“我聽師父說，相中哪位就賜玉佩，”秦铮邊說邊從取下腰間的東西，放到手掌心，呈到江景陽眼前，“她們上面刻的是朵花，這上面刻的是我的铮字，若你願意…便配在身上吧”
江景陽沒有猶豫一秒。“我願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