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碧落莊

碧落莊

既然已經知曉了觀瀾山的事情，那他再留在這裏也沒有意義了，随即謝雁書也離開了。

清風院的景致不似國公府那般繁華秀麗，整體的格調倒是冷清高雅，似那天穹上的雲樓宮闕，陽光照射下更有種缥缈仙然的意味。

站在庭軒中的謝雁書難得沒有去處理書房中堆積的公務，而是沐浴在這陽光下。

男人本身就十分精致的五官在暖陽的照射下，更顯得精致透亮，一筆一畫都如同上天的恩賜，少一分就略顯寡淡，多一毫則過于豔俗，這幅面容真真是分毫不差。

那暖陽似薄薄的光紗攏在他如玉的面孔上，更似來自九天玄境的谪仙。

指節分明的大手輕點圍欄，眸中的氤氲越發濃厚，似乎在思考些什麽，周身的氣勢不再拒人于千裏之外。

他并未在庭院中多待，不久之後就回到了書房，

攏了攏衣袂，擡手一揮将陳熙召出，“我記得國公府主母方氏在旁邊的雲霧山上有一處莊子，平日中不常用，人煙稀少。”

說到這裏，男人停頓了一下，語氣似是調侃，“那山中好像是一落溫泉，只不過隐匿的很好，未曾被別人發現，一直記在我的名下。”

神色浮現出一絲玩味，一字一句好似在口中繞了一圈，緩慢而堅定的開口：“不如就向方夫人進言一下，此溫泉具有強健身體之效，想必她定會讓自己的寶貝女兒來一趟。”

想到這裏，他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明，連平日裏表現的那股猶如陽春白雪的氣質也漸漸消失，像是雪頂山巅處的白蓮沾染上了世俗的靡豔，卻矛盾的昳麗，引人堕落。

他不知對誰輕喃：“這不就有救命之恩了。”

陳熙頓時明白主上的用意，轉身出門。

另一頭的潇水閣中。

沈潇雨看着桌子上堆積如同小山般高的話本，也是被震驚的一怔。

她似做賊般，上前拉着幽蘭的手，悄悄靠近其耳，低聲詢問：“這都是你找的嗎？”

說罷，還不放心地擡頭瞧了眼窗外，琉璃般的黑眸緊緊盯着幽蘭。

幽蘭也被這緊張的氛圍感染，小聲解釋到：“小姐，近些天火爆的書籍甚多，奴婢不知道您喜歡哪款，就都買了一些回來。”

她好似怕被對面責怪一般，略帶歉意的沉聲說着：“是不是奴婢買多了，小姐您不喜歡？”

下一秒，幽蘭就感覺肩膀處被對面少女輕拍了下，只見沈潇雨面上絲毫不見剛開始的緊張，神色興然，語氣裏更是藏不住的驚喜。

“怎麽會怪你，誇你還差不多，你将這件事情完成的很好。”她眼眸眯成愉悅的弧度，活像一只偷了腥的小貓。

“接下來的日子總算有了盼頭。”少女立刻撲到桌前，抱着那堆話本，親昵地蹭了蹭，似是找到了珍寶。

墨竹站在一旁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幕發生，也不知說些什麽，只能無奈地搖了下腦袋。

可這熱乎勁還沒持續幾分鐘，門外就傳來敲門聲，“大小姐，奴婢是夫人身邊的銀瓶，有事禀報。”

沈潇雨連忙将書桌整理好，眼見來不及，墨竹一激靈将旁邊的絲錦帷帳放了下來。

少女這才放下心來，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進來說吧。”

她走到木桌旁邊端坐下來，渾身透着股高冷貴然，倒真叫人瞧不出剛剛那副慌忙之感。

銀瓶進屋後，站在桌前，垂首禀報：“夫人想邀您前往明月堂一敘。”

銀瓶雖是在門口匆匆一瞥，但也還是被少女侬麗的樣貌震驚到，心中暗嘆大小姐的的容貌真是慢慢張開了，一年比一年嬌豔。

沈潇雨聽到此處，覺得有些意外，方母平日裏并不會無故來找自己。她想着有什麽要緊事，溫聲應到，接着也不再耽擱，起身去往明月堂。

潇水閣與明月堂的距離并不遠，步程快的話幾息就到了。

少女的步履不算大，身形仍舊保持優雅，但步子很快，不一會兒也就到了明月堂。

位于首位的方夫人想着剛才莊子裏小厮禀報的實況，心中還是有些寬慰，實在是因為沈潇雨的身子不算好，尤其是上次又落了一次水，恐怕這寒氣已入體。

望見少女進入正廳，方母柔聲笑道：“漫漫怎地這般着急，為娘只是有些事情要同你說，并不要緊的，你還是慢些。”

沈潇雨不覺勞累，反而很有精神，“娘親，別總是當我是個琉璃娃娃，我身子骨可結實了。”

說着像是要證明什麽，那雪白的長頸微微一揚，整個人透露着高貴優雅，似是只純白無暇的白天鵝。

“你是娘的寶貝，娘怎麽能不心疼一些”，方母憐愛地望着身下的少女，“今日叫你來是因為娘知道了件事。”

沒有再多說什麽，方母接着就開始敘述從下人那裏了解的事情，“娘在雲霧山上有處莊子，名為碧落莊。如今聽聞下人上報，在那旁邊發現了一眼溫泉。”

她起身走下首座，和藹地擡手撫摸了下少女的右手，“更為珍奇的是這溫泉是那地下溶洞流出的清泉形成的，大夫說這種泉水最是滋補身子，熱絡筋脈。”

說起這個，方母臉上浮現幾抹憂色，“你的身子本來就不算康健，上次又遭了寒氣，想着這次好不容易得此寶泉，正應好好利用。”

想到溫泉，她臉色稍作好轉，微蹙的峨眉也逐漸松動，“如今，漫漫可去那碧落莊好好游玩一番，想必在這府中待久了也無甚趣味。”

沈潇雨靜靜聽完方母的囑咐，她一時被暖到不知該作何反應，有些語噎，那雙總是神采奕奕的明眸此刻也掩上一層水霧。

開口之聲竟是遮不住的哽咽，“娘親您不必擔心，女兒會照顧好自己的，您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嘛。”

方夫人的愛如山間的細流，不如那聲勢浩大的瀑布，但卻浸潤萬物，滋養着渾身上下每一處，彌補着她缺失的母愛。

這份愛意令她忍不住的想要靠近方夫人，素淨白嫩的小手抓住眼前的方母，腦袋一歪靠在她的肩膀處，動作之間是怎麽也說不盡的女兒情節。

方母見此還能不知自家女兒這是在撒嬌，笑意漫上眼底，一雙纖細但有力的手掌保住懷中的少女，輕搖了兩下，“這麽大個人了還紅眼睛哭鼻子，羞不羞。”

等到少女不再凝噎，方母才松開雙手，“明日就出發吧，記得要日日去那清泉中沐浴，多帶些人手，那處有些僻靜，恐有豺狼。”

少女一一記下，乖巧點頭，“我記住了，娘親。”

方夫人瞧着這天色也不早了，就讓少女先走了。

沈潇雨在回去的路上，心中那份激湧欲出的心緒稍稍有所緩解，整了整思緒，沉下心來思考明日之行需要帶些什麽。

這不知不覺中就回到了潇水閣。

進門，看到書桌上的話本，少女還是來了精神，翻看着書堆。

這題材內容真的震驚到她了，什麽《寡婦那不能說的三兩事》《霸道王爺愛上我》，甚至還有《官爺家的小男奴》……

她是知道大慶民風開放，但也沒想過能這麽開放，這有關龍陽癖好都出書了。

不過書中的內容那叫一個狗血，各種老土的情節層出不窮，還真是引人入勝。

直到墨竹在屋外提醒到：“小姐，是否要沐浴？”

沈潇雨才回過神來，扭頭轉向窗外，但眸光依舊不曾移開書面半分，“将水端進來吧。”

她匆忙洗完澡，拿着那本還未讀完的話本便早早上了床。

趴在被窩中，借着房內的燭光，認真研讀着每一個字。

昏黃的燭光映在少女白皙嬌美的臉上，黑眸一眼不眨地盯着書，那濃翹的睫毛如同蝶翼，忽閃忽閃的。

不知過了多久，那燭芯似是燃盡，本來明亮的火光變得昏暗不明。

沈潇雨終是抵不住眼睛的困頓與疲憊，将話本子放在枕邊後，便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