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相處日常
相處日常
小軒中，沈潇雨看着墨竹送來的那盆熱水，直奔樓上，“謝世子，熱水來了，你要不然來樓下洗漱吧，底下燒着碳，暖和一些。”
突然，她的聲音一斷，似是想起什麽顧慮一般，“我上去待着，就你一個人在下面……”真的是越解釋越亂，少女感覺自己的臉龐燒熱了起來。
謝雁書從樓上走下來，眸中含笑意，溫和開口，“多謝沈小姐的體諒，樓上寒涼，恐怕會凍着小姐，謝某還是将水端上去處理較為合适。”
他瞧着少女因着急而羞意泛紅的臉頰，指腹竟有點癢。
“沒事，我還是上去吧，你在底下換藥。”少女想了想，還是覺得共處一室有些不妥，決定上樓。
男人見此也不再阻攔，只是眼底的神色暗沉濃厚，盯着少女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
轉身走到了木桌旁，看着桌子上放着的物品——繃帶、棉布、金瘡藥，旁邊的托盤上還放着一碗冒着熱氣的姜湯。
甚至在一旁的屏風上還放着一套幹淨嶄新的裏衣，這是沈潇雨從衣櫃底下找到的，看着比平日裏她穿的還大就拿了過來。
他慢慢拿起棉巾開始整理自己傷口，直至銅盆裏面的水變得猩紅。
瞥了眼擱在一旁已經髒污的長袍，男人猶豫了半晌，還是将手伸向屏風上的白色裏衣。
最起碼是新的，他心中默念。
雖然這個裏衣比少女平日穿的大了幾號，但對于謝雁書來說，穿在身上還是有些緊小，剛剛好熨帖着皮膚。
因着這裏衣剛從衣櫥中拿出來，還能聞到上面浸染了那不是十分濃郁的淡淡香味。
男人本就因為裏衣箍着的身體，好像更緊了。
處理好這一切，托盤中的姜湯早已冷卻下來了。
謝雁書也只是輕飄飄地斜了眼姜湯，并未走過去，而是邁步走向閣樓。
似是想起什麽，邁開的步子停了下來，他轉身來到木桌那碗姜湯前，黑眸微眯，仔細端詳着這碗湯。
思慮片刻，男人默默端起了這碗湯，卻沒有送到嘴邊，而是走向了屋內一角處的常青樹旁，慢慢地将其澆了下去。
做完這一切，他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不慌不忙地繼續剛才的路程，一步一步來到樓上。
沈潇雨聽見腳步聲，才緩緩轉頭，果然瞧見謝雁書上來了。
他身上穿着一件不合身的裏衣，外面還套着那件月白色的長袍，只不過那沾染血污的地方被他撕了去。
雖然不似他平日那般月朗風清，但是衣着仍舊保持整潔得體。
這次沈潇雨的內心已然非常平靜，毫無波瀾的走了出去。
只是在與她擦身而過的時候，男人還是聽到了聲微乎其微的聲音：‘看他這表情應該還算滿意吧，這恩情應該是妥了。’
謝雁書背過身，眉峰微微上挑，藏在陰影中的眼眸更顯深邃幽深，流露出一絲耐人尋常的意味，淡緋色的薄唇微勾，低不可聞的嗓音傾瀉而出，“這份恩情當然是你的了。”
樓下內室中。
沈潇雨躺在床榻上才感受到了今晚的真實性，就是這麽巧，在這劇情之外都能遇見謝雁書，還白撿了份功勞。
少女的臉上都洋溢着喜悅的笑容，只是中途一頓，她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诶，不對啊！謝雁書這傷勢應該不會明天就走吧。”
她猛地坐起身，仔細思量着，“如果就留一晚上的話，這怎麽都不會得到他的感謝吧”，腦袋一搖，“就算謝雁書留下來了，我又怎麽瞞過莊園裏的下人，讓他能在這靜靜養傷。”
似是有些奔潰，少女只能無奈嘆息一聲，“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明天再說。”
現在依然是夜半三更了，沈潇雨實在是抵擋不住洶湧的睡意，窩在床上睡着了。
确認樓下已經毫無動靜了，謝雁書才移到木窗前，打開窗牖，朝着遠處的密林深處，微啓薄唇，喉間發出一聲難以察覺的低呵。
不過片刻，一道黑影就閃身到他面前來。
陳熙壓低聲音，“主子，有何吩咐？”
男人瞧着遠處的峰巒，沉靜又帶着絲輕快說到：“我傷勢過重，又與暗衛不幸分離，現下只得留在此處養傷。”
眼眸之中流轉的暗芒，銳利的使人不敢直視，可口吻偏偏又帶着幾分調笑之意。
陳熙聽完自是明白男人的意思，連忙領命告退，就着料峭的春風消失在暗夜中。
謝雁書擡頭望向高挂黑夜中的那抹明月，溫柔婉約的月華灑落大地，映亮了整片天空，也給這漆黑無邊的世界點亮了唯一的光芒。
看着這月光，男人不知在想些什麽，只是随着時間的流逝，他周身越來越淡漠。
現在的他褪下了平日中那副溫潤有禮的假面，淡漠和涼薄才是他本來的面目。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關上了窗戶，慢條斯理地走入床帏中。
翌日清晨。
窗外已經是豔陽高升了，沈潇雨因為昨日的事物拖着半夜才入睡，所以現在還未清醒。
墨竹瞧着這時間已是不早了，但屋內還沒有什麽反應，便輕聲移到屋門前，敲了敲木門，“小姐，已經巳時了，可要用膳？”
屋外的聲音傳入沈潇雨的耳中，她只感到整個人都迷迷糊糊，大腦都還未清醒，嗓音含糊道：“現在還不想，再等等。”
少女說完這句話忍不住将整個身子都縮進被窩，溫暖舒适的環境令她放松了下來。
但腦海中總有一根弦緊緊繃着，提醒着她似乎遺忘了什麽。
糟了，我怎麽忘了樓上還有謝雁書呢！
意識到這個，沈潇雨睡意都被驚沒了，鯉魚打挺般的坐起身來，趿拉着錦靴就朝門口走去。
少女将門打開一條小縫，望向屋外的墨竹低聲吩咐道：“準備兩盆水，還有早膳，記得要多一些。”
似是有些不放心，接着又小聲補充，“昨天睡得晚了，今天早上起來格外餓一些。”
然後她才安心地阖上門，輕手輕腳地走回內室，好像是怕驚擾了誰一樣。
不出一炷香，墨竹和幽蘭兩人分別端着一盆水，敲響了沈潇雨的房門。
少女快步上前，将她們放了進來，用最快的速度洗漱完畢，就讓她們帶着自己用過的拿盆水離開了。
她則是理了理衣冠，才向閣樓走去。
還怕瞧見什麽不應該看的，沈潇雨一直低着頭，像是在數臺階一般，直到來到了閣樓。
“謝世子，實在是不好意思，今日起晚了……”
剩下的話少女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得絮絮呢喃，嘴中的話更是含糊不清。
“無妨，是謝某昨日深夜叨擾才會如此。”謝雁書口吻溫和，倒是沒有責怪之意。
聽見這句話，少女才慢慢擡起了頭，确認了男人已經着裝完整。
“那個樓下準備了熱水供你洗漱”，說到這裏，少女停頓了一下，語氣有些不明，“不過怕是招待不周，謝世子不能在這莊園中露面。”
男人聞言也是很淡然，只是點頭答應，“自是應該的，沈小姐昨日的收留已是讓謝某十分感激，這也是我應做的。”
見事情談妥了，沈潇雨也不再啰嗦，示意男人跟上自己，下去洗漱。
謝雁書上前幾步，跟少女保持着一尺的距離，此時的他可以清楚的聽見少女的心聲。
‘跟聰明人聊天就是輕松，點一下他就知道你要說什麽，不然這人多眼雜的可不好控制，人言可畏啊！’
男人聽着她內心的真正想法，嘴角微微上揚，這小鬼精靈，生怕自己連累她，不過也是，現在他的行蹤也不好透露。
‘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帶着謝雁書這種偷偷摸摸的感覺真刺激，就像藏了野男人一樣。’
雖然看不見少女臉上的表情，但就根據這字面上來講，她這想法可真夠大膽，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稱他為野男人，他也覺得挺新奇刺激的。
下了樓，少女留下一個您請自便的眼神，就走進內室了。
到了裏面，沈潇雨坐在軟榻上，想着等下吃飯的時候怎麽辦。
自己一個人吃的話又不太禮貌，兩個人又很尴尬，畢竟現在還不熟。
聽着外面的水聲漸漸停止，沈潇雨才慢慢走出去。
謝雁書已經自動躲到閣樓上面了，這也是讓她很省心。
少女立刻就叫婢女進來整理了正廳，将早膳端上木桌。等人都走完了，她才叫男人下來用膳。
“謝世子不知你的喜好，就讓後廚做了些自己拿手的，還請不要介懷。”沈潇雨怕他挑毛病，直接先發制人。
謝雁書當然不會反駁什麽，還是端着一貫的溫和，微笑道謝。
瞧着面前少女語氣真誠，可那眼眸中透露出的狡黠之意卻是怎麽也藏不住的。
‘反正我可是先說了，你不喜歡可別怪我。’
這時的沈潇雨已經開始大快朵頤了，完全顧不上對面的男人。
‘不吃的話就是你的損失了，這些可都是我的最愛啊。’
瞥了眼桌上的菜品，都是些家常小炒，也不是什麽珍貴之物，但見少女吃的這樣香，他竟也覺得腹中空空。
就在沈潇雨堪比吃播的行為下，謝雁書也好胃口的多吃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