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時光飛逝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莫長伶又跑到後山這裏,繼續修煉,她整晚未眠,她想不明白,究竟哪裏不對,自己真有這麽笨嗎?

中午飯後她也不休息,就出來修煉,如此半月有餘,她居然還沒有成功,史金寶也疑惑不已。

尚雪顏看她日漸消瘦的樣子很是心疼,卻也無能為力。

又是寒夜,莫長伶像往日一樣修煉着,幾次摔倒後,她竟然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激動的心情溢于言表。

“太好了!我站起來了,我終于站起來了!”

“努力的人總會有回報的。”一個聲音從黑暗處傳來。

誰會在這麽晚來這裏,莫長伶順着聲音看去,說話的是顧卿栩。

他來得真是時候,她現在很想有一個人能與她分享這份喜悅。

“顧師哥,你來得真是時候,你看,這是我第一次站起來呢。”莫長伶指了指腳下。

“我看到了,我是來還你藥的。”顧卿栩把藥瓶遞給她。

“這樣啊,你留着吧,不用還給我了。”莫長伶将他的手推了回去。

“你還是留給更值得用它的人吧。”

莫長伶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說,“要說值得,你當之無愧,你為了救大家,為了救我,為了救山下百姓,連命都不顧了,我爹說,能豁出性命去救別人的人,一定是好人,這藥給你用再值得不過了。”

顧卿栩呆呆地看着她認真的樣子,讷讷道:“這藥瓶對你意義非凡,還是還給你吧。”

莫長伶似乎明白他執意歸還藥瓶的原因了,于是道:“再有意義也已經是過去了,我們可以懷念,但永遠不可能回去。”

聽罷,顧卿栩不由得低頭瞟向自己的劍,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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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休息吧。”

顧卿栩似乎隐瞞了什麽,猶豫地問道:“你的身體,沒有什麽異樣嗎?”

莫長伶被他這樣一問,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她搖了搖腦袋,“我沒事,就是有點兒頭暈。”

“需不需要我……”

顧卿栩還沒說完,就被莫長伶推走,“我沒事的,明天多吃兩碗飯就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再練一會兒,還差很多呢。”

顧卿栩平時話不多,今天這是被人嫌話多了嗎?他面露尴尬道:“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早點休息。”

莫長伶沒有發現,此後的晚上,顧青栩經常會在一邊遠遠地望着她,也不說話,只是默默看着她。

日複一日,莫長伶依然沒有進步,與同批來的弟子差距也越來越大,除了練習外身功法時和大家在一起,其他時間她幾乎都泡在後山。

史金寶也嘗試繞過這層,直接教她下一層功法,可她控制不住真氣,始終無法進行下去。

她似乎已經習慣這種生活,雖然沒有進步,可這裏有朋友陪伴,平平淡淡,過得也很好。其實莫長伶最大的願望,還是過最普通的生活。

***

時光荏苒,轉眼間三年已過,紫霄山的一切仿佛變了,又仿佛沒變,在這紫霄聖地的恩澤培育下,牆邊的小樹早已長成參天大樹,莫長伶卻像塊頑石一樣,沒有一點兒長進。

時間久了,流言蜚語也越傳越多,人人都知道紫霄山出了個廢物,可謂萬中無一,整整三年,連最基礎的東西都學不會。

鐘素衍自然也聽說了這件事,她為此困惑不已,從她初來紫霄時看,她的資質不是很差,反而是遙遙領先的,怎麽會連這麽基礎的東西都學不會呢?

午飯過後,莫長伶從膳堂裏出來,每天練習水中平衡,總要摔個幾十跤,雖不是上乘的功法,卻最考驗體力。

她感覺身體已經不像是自己的了,好像輕輕一碰就會散架。

因此她有個習慣,每天飯後都會站在院中,閉上雙眼,讓陽光沐浴全身,偷得片刻悠閑。

此時的莫長伶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像個大姑娘了,可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依舊是天真無邪,充滿稚氣,雖然樣子變了,但別人對她的看法依舊沒變。

“那不是那個廢物嗎?她還有心情在這裏曬太陽,真不知羞恥。”路過的弟子指着她小聲議論。

“紫霄門從沒出過連煉氣都過不了的弟子,真是丢人!”

莫長伶聽到這些,心裏一涼,臉上卻火辣辣地發燙,耳朵也變得通紅,她默默繞過人最多的院子,駕輕就熟地走向後山。

而顧卿栩又經過三年的錘煉,早已成為紫霄山年輕一輩中最傑出的弟子之一,單論功法,已在鐘素衍之上。

現在的他,依舊是正氣凜然,行如疾風,身形也更加挺拔高大。

他站在原地,目光投向離開的莫長伶,似乎想着什麽,輕嘆一口氣。

已是晚上,顧卿栩在房內仔細端詳着自己的玉恒劍,好像在看一件陌生的東西。

他總是回想起莫長伶的那番話,“再有意義也已經是過去了,我們可以懷念,但永遠不可能回去。”

當年,一家三十四口人冤死,卻只有他獨活。偏偏自己沒用,到現在也沒找到陷害自己家人的人,他自責,他羞愧,這件事是他永遠放不下的執念。

正出神,忽聽窗邊有異動,似有黑影掠過,顧卿栩握緊手中長劍,出門追去,至半山處追上。

顧卿栩執劍擋在那蒙面人前面,道:“是何人擅闖我紫霄門?”

那蒙面人不回答,直向顧卿栩殺來,顧卿栩微驚,側身驚險躲過,一個漂亮的翻身向蒙面人刺去,看似沒有什麽殺傷力,卻暗藏殺機,劍鋒隐于劍氣青光之下,突然襲來。

可那蒙面人也不含糊,身法輕盈,幾次躲閃,避開鋒芒,刀光劍影,四周樹葉被劍氣震下,漫天飛舞。

兩人幾十招下來,不分上下。

蒙面人似乎大為震驚,他低頭看了眼被劃斷的衣角,擡眸道:“區區紫霄門小輩,竟有如此修為,我還真是小看了你。”

說罷,向身後逃去,顧卿栩哪由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飛身追去。

一直至後山,莫長伶還在練習水中平衡,見有一蒙面人沖這邊過來,顧卿栩在後面持劍追逐,莫長伶便出手阻攔。

可練了這麽久,除了些外身的功夫,她不會一點兒法術,沒幾招便被制服。

顧卿栩停住腳步,道:“你放了她,劫持個新弟子,算什麽本事。”

“呦,這麽關心她呀?不會是你的小情人吧?”蒙面人嘲笑道。

顧卿栩義正詞嚴道:“你胡說什麽!任何無辜的人我都會救。”

“行啊,我倒要看看你怎麽救她。”

就在這時,史金寶和鐘素衍聞聲趕到。

“怎麽回事?”

“師姐,等下再告訴你。”

“你看到了,現在局勢可對你不利,你放了她,我們就放你走。”顧卿栩用談判的方式與蒙面人交涉。

史金寶轉頭驚訝道:“什麽?就這麽放了他?”

“有什麽責任我來擔。”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

“行了,他知道。”鐘素衍打斷他的話。

話音未落,蒙面人乘幾人不備,一掌打在莫長伶背上,放下一股黑煙逃走了。

“不好,這煙有毒。”

莫長伶只覺得背上受了一擊,體內翻江倒海地疼,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是一陣濃煙襲來,只覺得頭暈目眩,再記不得其他。

***

再次醒來,已是白天,四周很安靜,莫長伶模模糊糊看到尚雪顏正給她擦汗,虛弱道:“我睡了多久?”

“你醒了,你終于醒了。”尚雪顏喜出望外。

莫長伶覺得渾身無力,在尚雪顏的攙扶下才坐了起來。

她聽到窗外的小鳥正叽叽喳喳叫着,又看了看落在窗沿上刺眼的陽光,道:“我睡了這麽久,已經中午了。”

“才不是呢,你睡了兩天兩夜,這已經是第三天了。”

長大後的尚雪顏不僅比以前更高更漂亮了,聲音也比小時候尖亮。

“有這麽久嗎?對了,那個蒙面人抓到沒有?”

“沒有,他打傷你就跑了,你不用想他了,聽說魔族來刺探消息是常有的事。

大師姐說,還好顧師哥及時捂住你口鼻,你中毒不深,否則他們幾人合力為你療傷,也未必能把你救過來。”

“那有沒有人受傷?”

“沒有沒有,你就別擔心了,還是先照顧好你自己吧。”

尚雪顏一邊說着,一邊起身為她倒藥,“我的小祖宗,你就不能安生點兒嗎,老這麽吓我,我這小心髒可受不了。”

莫長伶知道,這幾天她肯定沒少費心,“對不起啊,讓你擔心了。”

“下次遇到這種事,你就先躲起來,你說你一點兒法術都不會,這樣冒險不但幫不了別人,還會拖累別人。”

尚雪顏将藥端給莫長伶,卻發現她的臉色很是難看。她這才察覺自己的話有多傷人,她自責道:“對不起啊長伶,你知道我沒有別的意思的。”

莫長伶依舊低着頭,她心中五味雜陳,這番話她也無數次問過自己。

如果遇到危險,連保護自己能力都沒有的她究竟要不要出手,可那一刻,她來不及多想,如果那蒙面人已經在這裏殺了很多師兄弟呢,又或者他對紫霄門圖謀不軌,她怎能放過他。

可自己這般無用,就算出手,也只能像今天這樣躺在這裏,拖累別人。

許久,莫長伶淡淡道:“我知道,你說得對,我是很沒用,你沒說錯,也不用自責。”

尚雪顏面露尴尬,轉移話題道:“先把藥喝了吧。”

莫長伶接過冒着熱氣的湯藥,張口便喝,苦澀,滾燙,卻不敵她心中憋悶已久的愁怨,無奈。

尚雪顏看她眉頭緊皺,仰着脖子往嘴裏灌,不由得心疼,伸手勸阻:“你慢點兒,這藥很燙。”

可莫長伶沒有停下,還是一口氣喝盡了。

“你何必要這麽折磨自己。”

莫長伶眼泛淚光,勉強擠出一個笑來:“我沒事,你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尚雪顏本還想勸解,可她這麽說了,也只得作罷,推門出去,又輕輕把門關上。

她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嘴巴,怎麽能跟她說這樣的話呢,她明知道她因為學不好法術,這幾年是怎麽被人嘲笑和鄙夷的。

作為她最親近的人,尚雪顏明白,修習法術止步不前,這不是她的錯,她已經夠努力了,比這裏的任何人都努力。她不該那樣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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