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爆竹

第11章 爆竹

“季青小子今日領你娘跟夫郎來,可是有急事找我幫忙?”寒暄過後,廖義平問。

沈季青道:“廖伯父,我們是來還醫館銀子的,順便想請您幫我娘診診脈。”

“哦?”廖義平看向沈秀梅,“觀弟妹面色像是脾虛之症,你且坐下我幫你仔細瞧瞧。”

“我去找掌櫃還賬,你陪着娘。”沈季青對姚沐兒道。

等他銷掉欠條返回,廖義平已經為沈氏開好了藥方。

姚沐兒接過藥方要去前頭抓藥,沈秀梅拉住他,問廖義平:“廖大夫,抓一服藥得花多少銀子?”

“一服藥七十五文,弟妹症狀稍重,須連服半月方能見效。”

“半月……那豈不是要花一兩多銀子!”沈秀梅如坐針氈,起身便要離開醫館,“不行,這病咱不看了,娘身子好着呢,不需要喝藥。”

姚沐兒忙攔住沈氏,勸解道:“娘,銀子是小,您身體健康才最重要。”

“銀子的事情您別操心,有我呢。”沈季青也過來幫着勸。

“這樣吧,方子裏的人參替換成黨參,這樣一來一服藥便能省下六十文,只是藥效就大打折扣了,少則二十七八日,多則一月半甚至兩月方能見效。”

一聽能省六十文錢,沈秀梅立馬點頭答應。

“就用黨參,黨參也是參,一樣能治病。青兒、沐哥兒,咱就用黨參,平日裏我再多出去走動走動,要不了幾日病就能好全。”

黨參與人參價錢相差幾倍,有見效快的法子,誰會去用那不知何時才能奏效的藥方,姚沐兒跟沈季青對視一眼,一齊看向廖義平。

後者一拍腦門,“我倒是忘了,你娘這病起于心病,如今你平安歸來,病根沒了,病自然好得快,這種情況用黨參正合适。”

夫夫倆眉頭一松,先抓了七日的藥,讓小藥童拿去後院幫忙煎了。

年貨尚未采買齊全,姚沐兒還想去薛家,問薛三嬸有沒有繡活生意做,與沈季青商量過後,打算留沈氏在醫館歇腳,兩人辦好事情再趕回來接她。

沈秀梅聞言,擺手道:“行,你們去吧,娘待會兒喝了藥在附近溜達溜達。”

離開醫館,夫夫倆先去找了家還算公道的當鋪,将沈氏的聘禮活當了一兩六錢。

活當與死當不同,日後若想贖回,銀錢翻了半倍不止。即便如此,兩人還是選了活當。

後去糧鋪買了米面,鹽販那買了粗鹽。

路過豬肉攤,一問價錢竟高達三十五六文,比平日高出十來文。

姚沐兒咋舌,扯着沈季青袖子,剛要離開,就見他家夫君從懷裏掏出銀錢,跟老板要了一斤肥豬肉。

姚沐兒:“……”

夫君好敗家,這麽貴的豬肉都敢買。

“您的一斤肥豬肉,拿好嘞。再額外送您一根大骨棒,提前祝您跟夫郎新年快樂,和和美美!”

“多謝,也祝老板生意興隆。”

沈季青接過豬肉,空着的另一只手,動作自然地牽住自家夫郎。

“今年是我回來,也是你進門過得第一個年,應當過得隆重些才是。”

姚沐兒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跟漢子牽手,腦子亂作一團漿糊,臉頰也燒得厲害,耳根脖子更是紅了一大片。

沈季青沒注意到自家夫郎的變化,見隔壁有賣桃符的,又道:“去選下桃符跟春牌吧。”

姚沐兒垂着腦袋不好意思看他,聞言模樣乖巧地點了點下巴。

“娘,我想要爆竹,您給我買幾個爆竹玩行不?”

“買什麽爆竹,一個就要三文錢,搶錢吶。”

“孩子想要就買吧,好不容易一起過個年,咱家也放個爆竹熱鬧熱鬧。”

“就知道慣着,日後若是養成花錢如流水的敗家子兒,可別怨我。”

婦人嘴裏說着埋怨話,扭身又笑着掏出銀錢,給戴着虎頭帽的兒子買了一對爆竹。

“在看什麽?”姚沐兒見夫君看向別處,順着目光望去,只看見幾個背影。

“沒什麽。夫郎可玩過爆竹?”

“沒有,倒是見姚寶財玩過。”

“姚寶財是誰?”

“我後娘帶來的兒子。”

沈季青對姚桂芝一家半點好感也無,聞言沒再繼續追問,而是牽起夫郎的手,朝賣爆竹的攤販走去。

姚沐兒還以為要去買做歲酒的藥材,誰知夫君竟将他帶去爆竹攤前,跟老板買了兩個爆竹塞進他掌心。

“今年委屈你了,來年給你買煙花放着玩兒。”沈季青承諾道。

姚沐兒看着手裏的爆竹,歡喜又犯愁。

夫君太能亂花銀子了,這樣下去別說煙花爆竹,怕是連肚子都要填不飽。

他勾起嘴角,攥緊夫君給自己買的爆竹,采買完年貨,領着夫君拐進巷子,去往薛宅找薛三嬸子詢問繡活生意。

一刻鐘後,薛宅到了。

姚沐兒叩開西角門,一個四五歲的小男童探出腦袋,圓溜溜的眼睛看見身形高大,眉間還有一道長疤的沈季青,吓得身子後仰,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墩。

“嗚哇——娘,有妖怪!”

小男童哇哇哭着,連滾帶爬跑進院子。

姚沐兒擔心夫君難過,忙安慰道:“別在意,小孩子就是這樣。其實那疤一點都不吓人,特別有漢子氣概。”

他說的是真心話,忽略那道疤,自家夫君長相稱得上俊朗。

沈季青本就不在意他人言論,不過聽到夫郎稱贊自己,忍不住盯着人問:“你當真這麽覺得?”

姚沐兒用力點頭,還想再安慰兩句,薛三娘便打着招呼出來了。

“沐哥兒來了。”

薛三娘走近,看着姚沐兒身側的高大漢子,明知故問:“這位是?”

姚沐兒紅着耳根介紹道:“我夫君。”

“怪不得瞅着感情如此好,原是小兩口。”

姚沐兒聽後,臉頰頓時有些發燙。

知他面皮薄,薛三娘不再調笑,問道:“沐哥兒今日可是來賣雞蛋的?”

“不是,我想問問嬸子有沒有繡活生意做。”

“你來得不巧了,我家夫人昨兒剛從縣裏請回一位老繡娘,不過我倒是可以給你介紹個別的主家,只是那人比較摳搜,慣會欺負老實人。”

薛三娘瞥見姚沐兒身後,面色冷淡的漢子,又笑道:“有你夫君陪同,想那醜婆子也不敢坑騙于你。”

見繡活生意還能繼續做,姚沐兒心中甚是歡喜,從懷裏掏出一枚繡着臘梅的荷包,送與薛三娘。

薛三娘對臘梅喜愛有加,收到荷包高興的不得了,兀自欣賞了好一會兒,方才領兩人往新主家去。

那戶人家姓白,宅子瞅着跟薛宅差不多大,從角門進去,院內設施也與薛宅不盡相同。

“白老爺打年輕時起便喜歡與我家老爺較勁兒,吃的用的慣愛攀比。瞧見沒,院子也收拾得跟薛宅差不多。”薛三娘說着,輕嗤一聲,“東施效颦罷了,什麽都想學,最後學成了個四不像。”

“喲,這不是薛管事嗎,不在你們薛家好好擺弄廚具,來我們白家做甚?”白家管事白翠娘,繞過游廊,陰陽怪氣道。

薛三娘翻了個白眼,“前幾日我家找了個會蘇繡的小哥兒,也不知是誰眼紅得緊,偷摸跑去薛家,出銀錢跟下人買回一條帕子,可惜上邊繡着字樣,你們白家人用不上。”

二人你一句我一嘴,誰也不讓誰。

姚沐兒輕輕拉扯夫君衣袖,低聲道:“我一直當薛三嬸是廚娘,原來是薛家管事兒的。”

難怪能幫夫人、小姐做事,還知道薛家這麽多秘辛。

薛三娘與白翠娘從角門一路吵進廳內,小半刻鐘才想起姚沐兒夫夫二人。

“你就是那個會蘇繡的小哥兒?”

姚沐兒點頭。

白翠娘抿了口茶水,眼珠子四處打量,視線跟姚沐兒身旁的健碩漢子對上,眼皮子一抽,險些被茶水嗆到。

俺滴個娘嘞,該死的三丫,這是給她介紹了一個煞神啊!

她扭頭狠狠瞪了眼薛三娘,後者只當沒看見,喝着茶水等着看好戲。

白翠娘內心煎熬,表情再三變化,末了還算客氣地,對姚沐兒開口道:“我們白家下人比薛家多,帕子先給我來個三十條,不要花鳥,只繡上字樣就成,再各來五條蘭花、荷花樣式的,這些不用繡字樣。”

“至于荷包,小哥兒可會繡鴛鴦?”

姚沐兒搖頭,若是繡花草,他還能顯擺幾分,珍禽類實在不是他所擅長。

白翠娘見他不會,頗有些遺憾。

“我家兩位少爺都成了親,元旦逛年會佩戴鴛鴦荷包,兆頭才好。”

“白管事,并蒂蓮可以嗎?”姚沐兒提議,“并蒂蓮不只代表吉祥與喜慶,也象征着百年好合,永結同心。”

白翠娘聞言,拍手道:“這個寓意好!”

于是又向姚沐兒定下十二枚荷包,其中四枚繡上并蒂蓮,餘下的尋常花草便可。

“帕子三文一條,荷包八文一枚,三十條帕子,十二枚荷包,共一百八十六文錢。”

“小哥兒算算可對?”

“白管事這就不厚道了。”

姚沐兒剛要應聲,就見薛三娘放下茶杯,說道:“并蒂蓮與尋常花草相比,難度不是一星半點,白管事一枚荷包只出八文,可是欺負沐哥兒背後沒靠山,無人撐腰?”

沈季青雖一言未發,可面色瞧着似乎比方才要冷硬幾分,白翠娘一個哆嗦,忙又給添上兩文。

交完定錢從白宅出來,姚沐兒抱着懷裏的繡布,激動道:“太好了,娘的藥錢有着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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