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花燈

第28章 花燈

“竹筒豆腐暫定每日一百份,多了咱們忙不開。”

姚沐兒邊往外送夫君,邊說着:“竹筒能收回來一些,跟張叔每日定六十個就成。”

“好。”沈季青看着夫郎,不放心道,“我很快便回來。”

姚沐兒彎起眼睛,“嗯,等你走了我就把門闩上,誰敲也不開。”

時辰不早,沈季青沒再耽擱,與夫郎告別後匆匆趕往沈家村。

姚沐兒目送夫君走遠,扭身關上木門,落下木闩。

想着婆婆與弟弟應當還沒吃過晚食,便先去準備食材,又燒了鍋熱水,将竹筒清洗出來。忙活完見時辰差不多,便進竈房着手做晚食。

“啪啪啪!”

剛把竹筒放進蒸籠,院外便傳來一陣拍門聲。

姚沐兒走出竈房,警惕地問:“誰呀?”

“夫郎。”

夫君!

姚沐兒心下一松,忙上前推開木栓。

“娘,晚飯馬上就好,您先到屋裏歇着。”

“哎。”沈氏拎着包袱進院,打量一番後道,“這院子不錯,頂上咱家院子一半大了。”

鎮上帶院子的屋子不便宜,三百來文能租到這麽大院子的屋子,已經算是撿到便宜了。

姚沐兒道:“主家着急走,便把屋子便宜租與了我們。”

“哥,有啥活要幹嗎?”姚青雲撸起袖子,“我現在渾身是勁兒,一口氣繞村子跑兩個來回不帶臉紅的。”

姚沐兒說道:“堂屋我收拾好了,柴房只收拾了一半,你自個兒把床搬進去吧。”

“好嘞。”

沈氏解開包袱道:“娘在家滾了些元宵,待會兒煮了吃。”

“哎。”

兩刻鐘後,一家四口圍坐在方桌前,桌上擺着三菜一湯,其中兩道是沒見過的菜色。

沈氏見狀道:“沐哥兒,這便是你想出的新吃食?”

姚青雲也瞧得一臉新奇,“竹筒蒸豆腐?那豆腐瞧着像是油炸過的。”

姚沐兒點頭,夾了塊豆腐放進婆婆碗裏。

“放了茱萸,娘嘗嘗可吃得慣。”

随即又給弟弟夾了一筷子。

二人嘗過後,眸子皆是一亮。

“味道不錯,冬日吃正好。”

“好吃,哥你太厲害了!”

沈氏吃不了辣,倒是竹筒芋頭雞更合她心意。

小漢子則對香辣竹筒豆腐情有獨鐘,配着糙米飯吃了一大碗不夠,又跑去竈房添了小半碗。

晚食過後,一家四口到竈房準備食材。

姚沐兒剁着肉餡兒說:“明日娘在家歇着,青雲跟我到攤子上幫忙。”

姚青雲應了聲:“好。”

沈氏道:“娘是來給你們幫忙的,在家待着算怎麽回事兒。”

“那娘幫着打骨湯。”

“哎。”沈氏笑着應下。

食材準備妥當,沈氏與姚青雲便各自回房睡下。

堂屋內,夫夫二人對着油燈,将白日裏賺的銀錢數出來。

“六百一十二!”姚沐兒壓着嗓門,激動不已,“除去本錢賺了二百三十一文!”

“夫君,好多銀錢啊。”他将銅板攏在懷裏,笑得合不攏嘴。

沈季青被夫郎的財迷樣子逗笑,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買豬肉豬骨與竹筒花了一百一十七文,咱家還有……”姚沐兒掰着手指頭算了算,“五兩又三十八文!”

他一臉驚喜,“過些日子便去當鋪,将爹送給娘的聘禮贖回來,再将家裏院子好好休整休整,雖說咱們以後大多時間住在鎮上,但沈家村是咱們的根,逢年過節還是回去的好。”

“都聽夫郎的。”沈季青說,“夫郎先串着銅板,我去打盆熱水。”

姚沐兒瞧夫君一眼,抿着嘴角默默将銅板收好。

就沒見過哪家漢子,事事以夫郎為先,在姚家村沒見過,沈家村也沒見過,這世上怕只有夫君一人,日日給自家夫郎打洗腳水。

他心裏高興,面上擺着矜持,與夫君一道泡完腳,油燈熄滅,尋着身旁熱源靠攏過去。

額角觸感溫軟,還當夫君不小心蹭到,便沒在意,閉上眼睛在夫君溫暖的懷抱中,安穩睡下。

翌日一早,小院內熱火朝天,一直忙活到辰時。

合力将尚未蒸過的竹筒豆腐搬上板車,一家四口一齊往西街去。

姚記食攤今日又架起一口鍋,不止如此,還多了兩個幫手,有些來得晚的食客,只等了不到半刻鐘便吃上了,大家紛紛叫好,稱贊的話一句又一句。

打骨湯是個輕松活計,即便如此,重複個幾十來次,沈氏也有些吃不消。

姚沐兒見婆婆腕子發抖,忙接過活計,喊人去一旁歇歇。

沈氏知曉自己留在這也是添亂,便到對面與陳阿婆坐在一處,聊了會兒天。

“你是個有福氣的,兒子與兒夫郎都這麽有本事,将來只管享福就好。”陳阿婆笑着說。

沈氏也笑着道:“兩孩子争氣,自己把營生做得這麽火紅,我這是占了孩子們的光。”

“姚老板,來一份竹筒豆腐,帶回家吃。”

“給我來兩個饅頭一份竹筒豆腐,再來一碗骨頭湯!”

“客官,您要的竹筒豆腐,骨頭湯馬上就給您送來!”

姚青雲在四張方桌之間穿梭,食客前腳走,後腳動作麻利地将竹筒收走,順便扯過搭在肩上的抹布,将桌子擦淨。

姚沐兒原本還擔心弟弟累着,見小漢子越幹越來勁兒,便收回視線将精力放到招呼食客上。

臨近隅中,一百份竹筒豆腐賣出去一大半,姚沐兒将竹筐裏剩下的二十來份放進蒸籠,扭頭與夫君小聲道:“夫君你看着攤子,我回去再做一些,上元節人多,過了明日怕是就賣不上這些了。”

沈季青道:“再做二十份就成,多了你一個人背不動。”

“好。”

隅中食客少了些,二十幾份竹筒豆腐,大半個時辰才賣完。

“又沒了?!昨兒就沒吃到,今兒閨女發熱來得晚了些,不想又沒趕上!”有漢子站在食攤前,垂頭喪氣道。

“還有,這位大哥稍等個半刻鐘,馬上就好。”

姚沐兒剛好趕上,忙卸下竹筐,與夫君一起将竹筒豆腐擺進蒸籠。

今日生意好,不到晡時食攤上的吃食,便全部賣淨了。

“姚老板,這才未時怎的就要歇業?”

姚沐兒笑着應:“這不上元節了,想帶家人去市集裏頭逛逛。”

“也是,明兒可一定多做些,我還想帶份回去給老丈人嘗嘗呢。”

“成。”

一家四口将食攤送回南街小院,便沿着市集逛起燈會。

“好大的龍燈,得花不少銀錢吧!”

“這花燈真精致,嚯,竟要六十文,快趕上一刀紙的價錢了!”

姚青雲逛了一圈,湊到他哥跟前,嘟囔道:“哥,鎮上東西都好貴,一個糖人兒就要十文,幹脆去搶好了。”

這幾日物價确實要比平日貴上一些,不過一個糖人兒十文錢,怕不是被賣家坑騙了去。

姚沐兒朝賣糖人的方向望去,見買家是兩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不由多看了兩眼。

“老板,我們不要了還不成。”

“不行,這糖人兒都交到你們手裏了,說不要就不要,我這東西還怎麽賣給旁人?要麽給錢,要麽喊市監大人來評評理!”

兩個小姑娘不知怎麽辦好,年紀稍小些的躲在姐姐身後,抹起眼淚。

“青兒,娘咋瞧這兩個孩子有些面善呢,你快瞧瞧,跟你爹長得像不像?”沈氏忽然與兒子說。

沈季青仔細瞧了眼,“眉眼确實與爹有幾分相似。”

沈氏越瞧越面善,尤其那個小的,跟小妹活似一個模子刻出來。

“不行,娘得過去幫忙。”

“娘,讓夫君去。”姚沐兒拉住婆婆道。

沈季青人高馬大,眉骨一道長疤,往那一站不怒自威,賣糖人兒的老板瞧見,二話不說拎起箱子便跑,連銀錢都沒要。

兩個小姑娘道過謝,急匆匆走了,待兒子回來,沈氏急切道:“咋走了,說是誰家姑娘沒?”

沈季青搖頭。

沈氏嘆了口氣,“罷了。”

若真是小妹,觀兩個孩子衣着,這些年日子應當過得不錯,也沒必要上前相認,省得憶起過去那些瑣事,徒增煩惱。

“娘,前頭有猜燈謎的,咱們也去湊湊熱鬧。”姚沐兒攙扶着婆婆道。

“娘大字兒不識一個,去湊啥熱鬧,你跟青兒還有雲小子去,娘在外頭等着。”

姚青雲上前,露出虎牙幫着勸:“大娘去吧,瞧個熱鬧。”

沈氏拗不過,只好跟着一起。

“老板,當真猜中六個,送一盞花燈?”

“當真,但是需得連續猜中才作數。”

“老板,我來試試!”

“我也試試!”

五個漢子走上前在花燈前站定,老板清清嗓子開始說謎面。

“第一個是字謎:山上還有山,猜一字。”

“咋還有字謎,俺不識字啊!”有漢子撓頭說。

圍觀百姓紛紛笑道:“下來吧你!”

剩下四人依次上前,将猜到的謎底說給老板聽,老板笑而不語,等大家都答完,才公布答案:“這位漢子答錯,其餘三人對。”

“太簡單了,這都答不對。”姚青雲在下邊抱着胳膊道。

沈氏聞言,笑着問:“雲小子知道謎底?”

“知道,哥你也猜到了吧。”

姚沐兒點頭。

“謎底是什麽?”沈季青問自家夫郎。

“是‘出’。”姚沐兒湊近了,低聲說。

兩人靠得極近,漢子溫熱的呼吸噴灑在耳畔,讓他瞬間紅了臉龐。

“謎底是‘出’,不知臺下的諸位可有猜對的?”

“我猜對了!”

“我也猜出來了!”

“接下來是第二個字謎:十張口,一顆心。這個難些,幾位想仔細了再作答。”

沈氏瞧小漢子擰起眉頭,問道:“雲小子,這回可猜出是何字了?”

姚青雲撓頭,冥思苦想好一會兒,亮着一雙眸子道:“猜出來了!”

然而臺上無一人答對,圍觀百姓也攤着手,摸不着頭腦。

“還有要挑戰的沒?”老板捋着胡子,一派悠閑,“才第二個燈謎就把大家難住了,看來今年的花燈送不出去喽。”

“青雲上去試試。”沈季青按着小漢子肩膀道。

姚青雲愣住,“我?”

姚沐兒看向弟弟,“你不是已經猜到了。”

“是猜到了,可是後邊的估計更難,我怕自己猜不出來。”

“猜錯便猜錯,又沒什麽損失。”

姚青雲想想也是,若是猜中還能白得一盞花燈,賺大了!

“我來!”

“老板,我想到是何字了!”

接連上去三個人,個子矮小的姚青雲一上臺,圍觀百姓皆是一愣。

“小孩兒就別上去搗亂了,下來吧。”

“下來吧,待會兒一個都猜不出,該哭着鼻子回家找爹娘了哈哈哈。”

“我不是小孩兒。”姚青雲繃着張臉,“況且老板并沒有說小孩兒不能參與,只要能猜出謎底,你管我幾歲呢。”

“嘿,還挺狂妄!”

“書院念書的漢子都猜不出,你個小孩兒能猜中?”

“試試不就知道。”姚青雲看向老板,“可以開始了嗎?”

“可以。”老板背着手挨個聽答案,輪到姚青雲,先是一臉驚訝,随即笑着颔首,“四人都對。”

“喲,還真讓他猜中了!”

“難不成這小漢子也在逸雲書院念書?”

“娘,是嫂夫郎的弟弟姚青雲!”沈秋拉着他娘鑽進人群,瞅着臺上的小漢子,激動道,“想不到他還挺厲害,這麽難的燈謎都能猜中。”

姚翠荷也很是意外,這雲小子連書都沒念過,竟會猜字謎?

“又猜中了。”沈秋扯着他娘袖子,“已經第四道了,再對兩道就能贏走花燈了!”

姚翠荷看向自家哥兒,“又不是給你贏的,你這麽激動作甚?”

沈秋聞言,面上一紅,“娘你胡說什麽呢!”

“不看了,我看糖人兒去。”說着扭身鑽出人群。

反應這麽大,必定有貓膩。

姚翠荷追上自家哥兒,想探探口風,誰知死孩子嘴緊得很,半句話都套不出。

她将人拽到一旁,直截了當地問:“你就告訴娘,你是咋想的。”

秋哥兒見躲不過去,食指絞着衣角,無奈道:“還能咋想啊,姚青雲才十四,比我還小一歲呢。”

“十四咋了,你外公十四都有你娘我了。”

“哎呀娘,你想多了,我對他真沒那種想法。”

姚翠荷蹙眉,“當真沒有?”

“沒有沒有,煩死了老是問我這麽無聊的問題!”秋哥兒繞過他娘,往市集裏跑去,“我去裏頭逛逛,待會兒回來尋您。”

“贏了!居然全都猜中了!”

“今年有兩個猜中燈謎的,老板要大出血喽~”

人群中爆發出劇烈的掌聲,姚翠荷伸着脖子瞧了眼,見雲小子真得了花燈,心裏啧啧稱奇。

轉念一想,若是自家秋哥兒,真能與雲小子成就一段姻緣,也挺好,可惜秋哥兒好像沒那個意思,不然自個兒還能幫着撮合撮合。

姚翠荷隔着人群觀望片刻,嘆了聲可惜。

這頭,姚青雲拎着得來的花燈,激動得兩頰微紅。

“哥,哥夫,大娘,我拿到了!”

小漢子跑下臺,方才說過自己不是小孩兒,這會兒便睜着明亮的眸子,露出孩子氣的一面。

姚沐兒與夫君跟婆婆,挨個誇了一句,小漢子摸着鼻子又不好意起來。

“夫郎,等一下。”沈季青忽然說。

姚沐兒不明所以,但還是原地等了片刻,見夫君舉着兩串糖葫蘆去而又返,彎起嘴角。

沈季青先遞給小漢子一串。

“謝謝哥夫~”

又遞給夫郎一串。

姚沐兒接過糖葫蘆,見夫君還看着自己,眨眨眼不确定道:“謝謝夫君?”

沈季青嘴角牽起一絲笑意,随即伸手将落在夫郎發頂的幹枯落葉取下。

姚沐兒耳根一紅,舉着糖葫蘆将目光移向別處。

沈氏不能吃甜,路過幹果鋪子買了些肉脯,讓沈氏嚼着吃。

“都是你們年輕人的吃食,娘可不吃這玩意兒。”沈氏連連擺手,“你跟雲小子吃去。”

“娘,肉脯老少皆宜。”姚沐兒往婆婆手裏塞了一塊,“買都買了,您嘗……”

“姚青雲,你沒死?!”

姚沐兒看着出現在眼前的人,皺起眉頭。

還真是冤家路窄,嶺水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這都能遇見,只能說孽緣不淺。

姚寶財瞧見沈季青便腿軟,本想找個時機溜走,瞥見姚青雲手裏的花燈,倏地瞪大雙眼。

“姚青雲,你這花燈哪來的?”

“當然是猜燈謎贏來的。”

“你去猜燈謎了?”

姚青雲懶得搭理,舉起花燈,用手指撥弄了下花瓣。

“不可能!你個連書都沒念過的,竟然能贏得花燈,定是作弊了!”

姚青雲翻了個白眼,“你才作弊呢,我光明正大贏來的花燈,你若不服自個兒找老板說理去。”

“娘,咱們被姚沐兒騙了,姚青雲沒得痨病!”姚玉珠猛然醒悟,她就說怎麽頭一天剛把人接走,第二日就來家裏要契書,原來是商量好的!

姚桂芝也猜到,姚青雲活蹦亂跳活得好好的,哪有半點得了痨病的症狀。

她死死盯着姚沐兒,将牙齒咬得咯吱作響。

姚沐兒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轉頭與自家夫君說道:“夫君,咱們走吧。”

他與弟弟早已離開姚家,即使今日遇見的人是姚興福,他的态度也不會有所改變。

“一串糖葫蘆就滿足了,你們兄弟倆還真好打發。”

姚玉珠抱着手臂冷嘲熱諷,餘光瞥見姓沈的冰冷、不帶一絲溫度的眼神,身子驀地一僵。

“玉珠?玉珠!”

“啊!”姚玉珠驚叫出聲,抓着她娘胳膊,哭喊道,“娘你看到沒,姚沐兒那個喪門星的夫君,剛才想殺了我!”

“他敢!”

“姐,他吓唬你的,殺人是死罪,他不敢。”

姚玉珠手抖了半晌,冷靜下來,咬着嘴巴心裏恨恨地想:該死的姚沐兒,竟敢無視我,等我嫁進宋家,再找你算賬!

“娘,你們先回去吧,我去堂姐那一趟。”

她得去催一催堂姐,讓她趕緊安排自己與宋家少爺見面。

拐進南街,沈季青借着人流,牽住夫郎手腕。

指尖被人輕輕捏了捏,姚沐兒扭頭,見夫君面露擔憂,笑着說道:“我沒事,姚家人說什麽我一點都不在乎,因為我早就不是姚家人了。”

“沐哥兒,你瞅前頭那人是秋哥兒不?”沈氏問兒夫郎。

姚沐兒順着視線望去。

“是他。”

“你這小哥兒簡直蠻不講理,我方才無意間碰了你一下,就被你當成了登徒子!”

“什麽無意間,分明就是故意的!”沈秋眼眶通紅,“這位大娘你剛才可是瞧見了,是他故意将手伸過來的!”

婦人聞言,忙撇清關系,“我、我沒瞧見,我可不知道。”

“大娘?”沈秋愣了愣,瞧見那登徒子臉上一閃而過的得意之色,撿起一旁的棍子就要上前打。

“我打死你這個登徒子!”

“大家夥快來瞧瞧,這小哥兒誣陷我不成,惱羞成怒動手打人了!”

漢子伸出雙手,剛要将撲過來的小哥兒抱個滿懷,忽然被人從身後踹了一腳,身子前仰跌了個狗吃屎。

他緊忙從地上爬起來,撸起袖子,罵道:“他奶奶個腿兒的,誰踹的老子!”

“我踹的!”

姚青雲将沈秋護在身後,揚起下巴一點不怵地與漢子對視上。

“你?”

漢子不信,這小身板能把他踹倒?吹呢吧!

然而周圍百姓震驚的表情,告訴他這是真的,自己被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子踹倒了!

漢子面上有些挂不住,上前一步剛要揪起那小子衣領,整個人便如同斷線的風筝,咻地一下被人踹飛出去。

“下次再讓我撞見做這種事,就不只是踹一腳那麽簡單。”沈季青面無表情威脅道。

“秋哥兒,沒事吧?”姚沐兒将沈秋拉到一旁,詢問着。

“嫂夫郎,我沒事。”沈秋紅着眼圈說,“多虧你們出現及時,不然這個虧我吃定了。”

說着擡眸看向姚青雲,輕聲對人道了句“謝謝”。

見對方皺着眉頭不說話,沈秋還當自己被嫌棄了,鼻尖一酸,接着眼淚便止不住地往下掉。

“秋哥兒?”姚沐兒吓了一跳,忙給人擦着眼淚。

“我、我沒事,讓我哭會兒就、就好了嗚——”

“別哭了,這個給你。”

-

黃昏時分,南街小院。

姚沐兒靠在自家夫君懷裏,想起市集上發生的事,忍不住說道:“青雲竟将自己好不容易贏來的花燈送給了秋哥兒,夫君,你說青雲跟秋哥兒……”

“不曉得。”沈季青捏了捏夫郎肩頭,“睡吧,明兒還要早起。”

“嗯。”

姚沐兒閉上眼,又猛地睜開。

不會錯,夫君親他了!

之間幾次還當是不小心蹭到,可回回不小心,也太說不過去,除非有意為之。

他抿起嘴角,額角被夫君親過的地方,隐隐發着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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