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欣兒

第97章 欣兒

十日後柳康成差人送來兩千兩銀票,并将這些時日府城發生的事在信中說了。

柳康成找人假扮西域布商,騙走趙家及以其為首的幾個商鋪五千多兩銀子。

陳極對成茂布莊的生意十分眼紅,奈何布莊正規合法,讓他找不出半點錯處,再者上頭有人盯着,陳極不敢輕舉妄動,只能任由布莊日益壯大。

近來他一直在搜集趙家與陳極勾結的證據,已經有了些眉目,相信不久便能有所收獲。

姚沐兒讀完信,忍不住對夫君說道:“康成做生意果然厲害,這才不過月餘竟賺回這麽些銀子。只是他動作未免有些太大,若是被人盯上,他跟小貓怕是就危險了。”

沈季青撫着夫郎脊背,安撫道:“別擔心,康成是個聰明人,以前便能在趙家眼皮底下活得如魚得水,如今敵在明他在暗,只會對他更加有利。”

姚沐兒點頭。

沈季青又道:“二月初青雲要去都城參加會試,不如咱們也跟着去都城走一走,酒樓生意現下都已穩定,是時候放松一下了。”

元寶抱着布偶進門,聽見這話,撲到兩人腿上,仰着小臉兒,興沖沖道:“爹爹,元寶要出門玩啦?”

沈季青抱起小家夥:“得你阿姆同意才成。”

元寶眨眨眼睛,随即扭身,小手摟着阿姆脖子,在阿姆臉頰上親了又親。

“阿姆,帶元寶去玩呀?”

姚沐兒不忍心拒絕,但也曉得小家夥想一出是一出,都城不比縣裏,若是去了待不了幾日便鬧騰着要回來那可不成。

他對兒子耐心道:“小叔要去的地方很遠,坐馬車四五日才能到,且去了後要待很久才能回來,元寶願意?”

小家夥歪着腦袋問:“很久是多久,元寶長到很大的時候嗎?”

“等到天氣熱起來,元寶換下冬衣便能回來了。”

元寶扯着身上襖子看了看,而後笑着對阿姆道:“元寶可以噠~”

于是事情便這麽定下。

姚沐兒原本還想讓婆婆跟着一道去瞧瞧,被沈氏拒絕了,她在嶺水鎮待慣了,換個地方不自在。

沈秋是要跟着一起的,縣裏的酒樓便交給了小姑一家看顧着。

嶺水鎮離南安府路途遙遠,一行人正月下旬便收拾好行李,趕着馬車朝南安府去了。

元寶第一次出遠門,姚沐兒怕小家夥難受特意跟廖伯父讨了些小藥丸,誰料小家夥一路上精力十足,适應能力比他這個大人都強悍幾分。

“阿姆喝水。”元寶跪坐在馬車內,小手捧着竹筒,臉蛋不開心地皺着。

姚沐兒低頭喝了,摸着小家夥發頂,嘴角牽起笑意,“阿姆沒事,只是馬車坐久了,有些悶而已。”

他也是頭次趕這麽長的路,前兩日還好,進入南安府地界忽然頭暈泛起惡心來。

擡頭見夫君與秋哥兒面露擔憂,又笑着說:“別擔心,待會兒下車透透氣便好了。”

城門近了,姚青雲勒緊缰繩,将馬車停下。

姚沐兒下車跟着進城隊伍走了半刻鐘,精神頭好了許多。

三人見他果然是因為馬車坐多的緣故,表情一松。

進城後,沈秋抱着元寶四處張望,一大一小臉上是同樣震驚的表情。

沈秋道:“南安府好繁華啊,比北州府還熱鬧。”

姚沐兒點頭,不只繁華,物價也很是昂貴,一個素包子就要六文錢,比他們酒樓貴出好幾倍。

姚青雲牽着馬道:“住處大師兄已經給咱們找好了,先找到宅院安頓好再出來逛吧。”

“好。”

都城物價極高,宅院更是不必說,若是外地人來租院子,必定會被當成肥羊大宰一頓,要不是鄭卿鴻一早便囑托大徒弟提早将院子租下,幾人也逃不了被宰的命運。

一炷香後,在路人指引下,一行人成功找到住處。

宅院不算大,勝在整潔清淨,租金也還算公道。

姚沐兒推開房門挨個房間看了眼,見裏頭被打掃的一塵不染,心中越發滿意。

這六十兩花的值。

收拾好行李,姚青雲拎上帶來的特産去探望大師兄張蕪,姚沐兒三人則領着元寶到街上閑逛起來。

與嶺水鎮相比,南安府簡直大的離譜,三人逛了半晌,都還未進入主街。

元寶被爹爹抱在懷裏,瞧見吃食攤子便晃着腳丫要買,一路下來,小挎包裏的吃食多到裝不下。

拐進一個小巷子,沈秋踮腳張望道:“前頭怎麽這麽多人?”

話音剛落,便聽前頭有人問:“這楊欣兒咋挨打了,劉老漢不是挺稀罕她的?”

“還能為啥,劉老漢想跟她好,她不答應,防賊似的還将房門拴上了,劉老漢那個醉鬼脾氣大着呢,覺着沒面子便将門踹開,揪出楊欣兒扇了兩個耳光。”

“你說楊欣兒也是,一個毀了容的女子,還有腿疾,能有漢子瞧上她就不錯了,竟還挑三揀四上了,劉老漢也就平日愛喝些小酒,為人還是不錯的,起碼能往家裏賺銀子,再說這楊欣兒自打來了南安府,可受過劉老漢不少幫助呢。”

“誰說不是嘞。”

姚沐兒聽着百姓的話,心中泛起一絲異樣。

她叫楊欣兒,不曉得是哪個欣。

那婦人額角撞在石頭上,磕的滿臉是血,沈秋被吓到,揪着姚沐兒衣袖,低聲詢問:“嫂夫郎,她不會被打死吧……”

姚沐兒擰眉,不知怎的忽然很想将人救下,可他們才剛到都城,貿然行事萬一得罪人可如何是好。

沈季青将元寶按進懷裏,捂着兒子耳朵,對夫郎道:“放心,那婦人只是皮肉傷,不會有性命之憂,咱們先回去,托人打探清楚實情再來救人。”

姚沐兒點頭,他心裏不放心極了,心緒不寧一整晚,翌日一早聽了夫君托人打探來的消息,揣上銀錢急匆匆去了婦人住處。

二人到地方時,便聽見院裏傳來劉老漢氣急敗壞的質問聲。

“死婆娘,老子給你的銀子呢,都花哪兒了?!”

楊欣兒戰戰兢兢:“你、你何時給過我銀子?”

“老子頭兩個月不是剛給過你五兩銀子,這麽快就花光了?”

“我沒拿,那錢都被你拿去買酒喝了……”

“不可能,敢騙老子,我看是昨兒打的還不夠!”

柳老漢說罷揚起手臂。

楊欣兒閉上眼睛,縮着肩膀準備挨下這一巴掌,忽聽院門咣當一聲被人踹開,有人出聲阻攔:“住手!”

“你們誰啊,私闖民宅可是重罪知不知道?”劉老漢一雙倒三角眼在姚沐兒二人身上打量着,見二人穿着不似普通百姓,話鋒一轉,“我劉老七也不是不講情面的人,念在你們是外地人的份上,賠我二十兩銀子将院門修好,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二、二十兩?這宅子都不值二十啊……”

楊欣兒話未說完,便被劉老漢一巴掌抽在嘴巴上。

“要你多嘴!”他惡狠狠道。

好不容易有肥羊上門,竟被這死婆娘一句話攪和黃了!

姚沐兒見狀攥緊掌心,“劉老七,随意毆打他人是在犯法!”

劉老七張嘴便罵:“老子打的是自家婆娘,幹你屁事!”

沈季青目光陰沉,“你與楊欣兒尚未成親。”

劉老七聞言警惕地看着他,“你們到底是什麽人,再不走我可要報官了!”

沈季青語氣冷淡:“去報,看是我們私闖民宅的罪名大,還是你毆打婦人的罪名更大些。”

大元國律法,私闖民宅按輕重程度判刑,沈季青這種只将院門踹開的,且還沒有人證,真要報官連打板子的程度都不到。

毆打婦人就不同了,能看見明顯傷處的最少要挨二十板子,楊欣兒身上新傷加舊傷,鬧到官府五十板子都不夠打的。

劉老七衡量一番變了态度,“這木門年久失修,是它自己裂開的,跟二位無關,此事就這麽算了。至于我教訓我家婆娘,這乃是家事,勸二位不要多管閑事。”

姚沐兒皺眉:“楊嬸子又沒跟你成親,何來的家事一說?”

劉老七抱着胳膊,“當初可是她說日後會報答與我,我才将她撿回家的。”

楊欣兒捂着面頰,顫聲道:“我會努力賺銀子償還你的救命之恩,但成親一事我從未答應過。”

劉老七惱羞成怒,“死婆娘,我看你是不想活了!有本事滾出我家,就憑你這張令人作嘔的臉,我看哪個漢子會要你!”

見楊欣兒垂着腦袋不吭聲,劉老七面上露出得意之色,剛要嘲諷就聽楊欣兒小聲道:“我去收拾行李。”

“呵,可別像上回一樣,沒過兩日又灰溜溜滾回來了。”

劉老七壓根不信她會走,即便走了也定撐不了幾日就會回來。

卻不知楊欣兒出了巷子,便被姚沐兒夫夫請回宅子,不僅分到一間幹淨屋子,還有新衣裳穿。

楊欣兒受寵若驚,“東家不可,我只是個下人,用不着穿那麽好。”

姚沐兒将衣裳塞進她懷中,“您不是下人,您是我們請來做飯的廚娘。”

楊欣兒濕了眼眶,“謝謝東家。”

姚沐兒道:“我瞧嬸子親切,日後您不必叫我東家,喚我沐哥兒就好。”

這位楊嬸子讓他想起馨兒嬸嬸,也不知馨兒嬸嬸如今身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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