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回憶和現實重疊，莫景和有些分不清了。
和記憶中一樣，他感覺身上一輕，皮鞋踩在地上的聲音穿過耳膜，抵達門邊。
有人要出去……
莫景和覺得自己的身體像被灌了鉛一樣沉，死死釘在原地，動彈不得，他只得被迫聽着開門的響動，以及那聲沉悶的關門聲。
程亦出去了……
屋子裏變的非常安靜，仿佛此刻只剩下了他自己的聲音。
莫景和全身都被抽幹了似的，聽不到除自己呼吸意外的任何聲音，他張了張嘴，“程亦……”
脫口而出的名字如同下意識的舉動，莫景和趕緊住了口，他嘆了口氣，艱難的移動着到了卧室的床邊躺了下去，這個動作他明明做了好幾年，可不知為什麽這次格外的生疏。
程亦走不走管他什麽事？他自己又怎麽樣，反正離婚了也是自己一個人過，如果他連提前适應都做不了，那他折騰這麽久有什麽意義？
他穿越之前也一直都是一個人過日子的。
少了一個人并不會對他的生活造成多大的影響，以前能習慣，現在也能……
至于那些不熟悉的事情……大不了，他再重新熟悉就行了……
而此刻莫景和不知道的是，他的一言一動，全被門口那雙眸子盡收眼底。
程亦沒走，他一直站在門口，緊盯着莫景和的動作。
直到他躺在床上把自己蜷縮起來，程亦心裏一疼，終于還是沒忍心的緩緩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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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景和眼睛正有些酸疼，他伸出半截白皙的胳膊摸到床頭櫃的眼藥水，擰開蓋子就要滴。
可惜他看不見，苦澀的藥水一直從臉上劃過，莫景和也不知哪裏來了一股委屈勁兒，他把胳膊搭在額頭上，鼻尖有些發酸。
突然，他的手被拿了起來。
“誰！”莫景和吓得想坐起身，肩膀卻被一只有力的手給摁了下去。
程亦接過眼藥水，幫他滴了進去，略顯粗糙的手溫柔的摁壓着太陽穴，期間沒說過一句話，只是默默做着對他來說無比熟悉的動作。
“你不是走了嗎……還回來幹嘛？”
莫景和情緒低落的說着這些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這種不成熟的心态從何而來。
“不怕我再提那兩個字了？”
然而對方回應他的依舊是沉默，只是手上摁壓的力度，彰顯了他并不是不在乎。
“喂！問你話呢！別給我裝死！！”
被忽視的滋味讓莫景和生氣了，而程亦的沉默，更是讓他感到一種捉摸不住的慌張。
兩行鼻血順着程亦嘴角的小刀疤，緩緩流到下巴上，割出兩個殷紅的弧線，他拿過紙巾，堵住鼻孔，仔細的看着莫景和臉龐上那優美的弧度。
他是很怕離婚，怕到了骨子裏。
可一想到莫景和以後要受苦，那放手在他這裏就變成了一種奢侈……
“我走了……你怎麽辦……”
程亦突然輕聲開口。
這個回答很是突兀。
既不是回答問題，也不是在做一個陳述，這聲音擲地有聲，似乎這個回答抽盡了他全身的勇氣，只留下了那種下意識怕失去的感情本能，深入骨髓。
莫景和愣住了，他後面想說的話也沒了聲。
腦子裏的很多事情開始像地震般動搖起來，很多問題開始呼嘯而出。
程亦到底想幹什麽？為什麽對一個替身......會這麽動情？
他穿越過來後原主到底瞞了他多少事！！
不僅半夜瞎！還有那些原本就應該在他穿越過來後導入腦海裏的記憶，怎麽想起來一點這麽難？
頭開始劇烈的疼痛，莫景和疼的眼角都濕了，他揮開程亦的手抱住腦袋，“不要你管！！滾開！！”
程亦有些不知所措，他只能把人使勁兒摟在自己懷裏：“哥......你別想了，我...我給你放音樂吧，講故事也行，你想聽嗎？”
莫景和吸了下鼻子，程亦懷裏灼熱的溫度以及柔和磁性的聲音讓他漸漸冷靜下來，他脫口而出一句話：
“你能給我講關于我的事嗎......”
程亦閉上了眼睛，他把額頭埋在莫景和肩頸裏，“不想聽的話...就睡吧，睡着頭就不疼了......”
這話很明顯是不會告訴他了，莫景和被氣笑：“為什麽不告訴我。”
程亦沒有回答，他只是把雙手環緊。
其實......他不止一次和莫景和說過了，從頭到尾的，關于他倆怎麽認識的，以及當初發生的一系列記憶深刻的事，這五年有幾十次了。
面對一個逃避身份的精神病人，反複告訴他已知的事，只會讓他的精神更加痛苦和壓力倍增，這是一個很有名的精神科的醫生說過的話。
餘河也說過，除非他自己想相信，否則不要告訴他任何事，告訴他也徒增精神割裂的程度。
“對不起......”
最終程亦還是選擇了這三個字回答。
“算了，我睡了，你去外間找床睡吧，”
莫景和徹底失望了，他掙開程亦躺在床上，裹緊被子打算睡覺。
程亦幫莫景和掖好被子，輕輕帶上門出去了。
他出了屋門，站在門口的走廊邊給餘河打了個電話。
餘河那邊響了兩聲才接通，“喂？哥啊，怎麽了？”
“他今天問我，能不能告訴他的事......你說我要不要再說一遍？”
餘河直接鄭重其事的告訴他，“絕對！不要！我和你說，我最近聯系上了我的外國導師，嫂子的事我給他講了一遍，你現在要做的就是什麽都不要多跟他說，除非他自己想起來，期間你一定得多陪着他，其實......我感覺嫂子有機會......”
聽到好消息，程亦有些激動，“你說。”
“嫂子之前對你很冷漠，但能相處和過日子，最近才性格大變的對吧？”
程亦嗯了一聲，“對，最近給我感覺......像是我剛認識他時那種，很有活力，不死氣沉沉了。”
“那就是了。”餘河變得嚴肅起來，“精神情緒積累過重，會引起異常觸彈，嫂子現在估計是觸彈期，才會變得反常，只要一切順着他來，離他想起事情就不遠了。”
“好！”
程亦非常高興，這麽久了，終于是看到一點曙光了！
說不定，真的能等到他變好的那天......
第二天早上。
手機的鬧鐘在床頭響起。
莫景和伸手關掉，他從床上坐起來，睜開眼睛等着模糊的場景漸漸變清楚。
昨天發生的事他記得很清楚，程亦那逃避的話，還有異常的态度，肯定有問題。
看了下手機，已經8點了，屋裏很靜，這個時間點程亦估計已經離開了。
莫景和洗漱好，他來帶客廳吃完程亦給他做好的早飯，眼睛撇向茶幾時，一抹很小的亮光從茶幾上傳出，被陽光鍍了層銀金。
是一枚戒指。
莫景和看了下自己手上的戒指，帶的好好的。
那這是誰的？
程亦的？還是......小陳的？
畢竟家裏只有他倆來過，最近也沒別人進來，而且還是遺落在茶幾上，那肯定是來過沙發了。
莫景和想起昨晚他為了順利發熱搜，和程亦在沙發上差點do起來，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難道是程亦的嗎？
莫景和輕咳一聲，有點不好意思的給程亦發了個信息：
【那個......昨晚你戒指是不是掉茶幾上了？】
那邊回的很快：【臉紅/】
【說話啊，是不是你的，是你的我給你送過去吧。】
莫景和完全沒多想，雖然之前他總是想見程亦一面然後逮去辦離婚證，但這次他真的沒想起來。
程亦還在總公司隔壁的辦公室批文件，看到這句話吓得手機啪嗒掉地上，他趕緊撿起來回複：
【不用了不用，不是我的，我的......在手上。】
【行吧。】
不是程亦的，那只能是小陳的了。
莫景和又準備給陳亦發信息，然而他還沒發，那邊已經把信息發來了。
【QVQ哥！我戒指落你家了！你能不能幫我送過來！！啾啾了!】
這未免有點太湊巧了吧......
莫景和略感驚疑，可能真的是湊巧吧......他這麽想，于是回複道：【地址發我，我開車過去。】
位置：OE集團總部。
【喲，換實習單位了？還是什麽？】
【做做兼職，賺點零花錢嘿嘿~n_n~】
莫景和嘴角上揚：【行，夠努力，我去找你。】
那邊回複很興奮，連發了四個嗯：【嗯嗯嗯嗯！！！】
關了手機，莫景和心想這孩子真夠勤奮的，看來是真的很缺錢，這得過成啥樣才又在劇組實習又去做兼職，不過想想也是，還着那麽多的車貸，壓力肯定不小。
他上輩子像這麽大的時候在幹什麽？
雖然大部分是想不起來了，但憑他對自己的了解，肯定是吃喝玩樂沒什麽上進心。
說不定還總愛談戀愛呢。
腦子一疼，莫景和趕緊蹲下身，一組記憶突然從腦海裏閃了過去。
是個大概五十多平的出租屋，他被摁沙發上，一個人影壓在他身上......正激烈的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