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九天九夜

第79章 九天九夜

謝盈白皙的手腕,被他用力攥出了一圈紅痕,還是不肯松手。

男人閉眸深吸一口氣,如何也控制不住逐漸紊亂的氣息。

“望舒,為何這樣?”

謝盈對上那雙銀眸,竟從眼底捕捉到不該存在的情愫。

他約莫猜到這酒是從何處來的。

月老的酒,可不是用來喝,而是用來制作紅線的。

這已經是男人第三次問他為何。

“那帝君又為何要抓着我的手不放呢?”謝盈反問,“帝君想對我做什麽?”

帝君半垂着眼,薄唇微抿出平直的一條線。

謝盈掙脫不開他的手,幹脆便放棄了,轉而開始觀察他的神情。

男人脖頸處的天道法則符文繞成了一個圈,此刻正發出灼熱的光芒,這是天道的警告。

帝君為衆仙之首,需以身作則,決不可做出任何出格的事。

可是這樣無情無心的男人,居然也會因為一杯酒露出失控的神态。

這具仙體遠沒有男人的心那樣清高。

謝盈探出指尖,指腹撫摸過男人胸膛上已經凝固的燭淚,輕聲問:“是不是弄疼帝君了?”

男人呼吸停滞一瞬,猛然松開他的手,轉身大步離開。

謝盈望着他的背影沉思。

他好歹是天地初蒙時的神仙,那封印經脈的術法居然連一炷香都堅持不了,更別提将人綁起來審問了。

那他該如何偷到命書呢?命書裏不僅有所有人的結局,還撰寫了一千條天道法則。

只要拿到命書,不但可以更改謝遙的結局,還能将那些死板可笑的天道法則改了。

謝盈的目光微頓,突然落在了右手手腕上那圈刺眼的紅痕上。

或許還有一個辦法。

……

往後十年,謝盈在紫霄殿都再未曾看見帝君。

盡管每日的長明燈都被人一一剪過。

他隐約感覺到,對方在躲他。

若非心虛,為何要躲他?

謝盈坐在案幾前,身側的窗戶并未完全合上,還能瞧見遠處瓊樓玉宇,望舒殿在最遠處散發着溫柔清冷的月光。

他給自己倒了一杯先前封存好的酒。

辛辣的酒液燒過喉嚨,他等了半晌,除卻不勝酒力而有些頭昏腦脹外,并未有任何其他的感覺。

更沒有任何情難自持的感覺,難道是封存時間太久,失了效用了?

謝盈沉思片刻,又倒了一杯。

接着第二杯、第三杯……直到最後一杯,酒壇已見了底。

眼前一切事物都在天旋地轉,白皙面頰染上紅霞,他遲鈍地眨了眨眼,指尖有些捏不住酒杯,酒液被晃得不停往外灑,浸潤了他的手指,順着指縫流下。

杯沿在即将觸碰到唇瓣時,另一只溫涼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不能再逼近半分。

謝盈掀起眼皮,“做什麽?”

“別喝了。”男人聲音冰冷。

謝盈眯了眯眼,擡起另一只手,一耳光甩在男人臉上。

他笑意譏諷,帶着點居高臨下的意味,“天道的一條狗,也敢教我做事不成?我喝與不喝,輪得到你說?”

男人保持着被打偏的姿勢,閉目不語。

謝盈望着他臉上的巴掌印,心裏生出些愉悅,又伸出手溫柔撫摸他的臉頰,低聲問:“是不是打疼帝君了?帝君生氣了?”

帝君淡聲道:“我沒生氣。”

“你為何不生氣?你不是帝君麽?”謝盈的手微微下移,将指尖殘餘的酒液抹在男人寡淡的唇色上。

“你從未将我當做帝君,又何出此言。”男人望着他,銀眸無波無瀾。

“那你猜猜,我将你當做什麽?”謝盈約莫是醉的太深,內裏的性情沒了平日裏疏離的微笑掩蓋,露出鋒芒來。

男人不說話,他便笑吟吟湊近對方耳邊,一字一句,“你就是一條,假清高的狗。”

“……”帝君低聲道,“你醉了。”

謝盈頭太暈,并不知自己早已枕在帝君肩上,端着那杯酒,抵在帝君唇邊。

他眸光裏氤氲着惑人的水色,眼底卻是冷的,漫不經心的,“喝了它。”

“……為何是我?”男人啞聲道。

“因為你是帝君。”謝盈見他不喝,自己一口飲盡,随手丢了酒杯,“我想拉着帝君,一起下地獄。”

再濃烈的動情之酒,都未能讓他情動,可他将殘餘的酒渡給男人時,卻瞧見了對方眼底破碎的理智。

“帝君,從你不躲避開始,便已是我的……”

共犯二字尚未說完,他便被男人低頭猛然堵住了唇。

冰冷的氣息在他唇齒間肆虐而過,卻又毫無章法。

謝盈被他小心翼翼捧着後頸,沒忍住輕笑出聲。

帝君大人,果然如一張白紙。

“天道法則最後一條,染指帝君,罪同叛逃九重天。”男人低聲道。

“你怕了?”

“我怕。”帝君淡淡道。

“那你走。”

男人沒回答,從袖袍邊沿撕下長長一截布料,蒙住眼睛。

謝盈曾聽聞,帝君之眼,便是天道之眼,看來的确如此。

他被男人打橫抱在懷裏,眨眼間出了紫霄殿供奉長明燈的前殿,到了他從未踏足過的紫霄殿正殿。

床幔垂落,燭火搖曳,牆壁上人影交頸相擁。

“帝君……怎麽連這都要我來教?”謝盈不悅道。

“喚我江獻。”男人嗓音暗啞。

“哪個獻?”

“受命于天,獻與山河。”

謝盈斷斷續續地笑了一聲:“這麽貴重的名字,我可不敢喚。我給你改一個好不好?”

“君子有酒,酌言獻之。涼酒輕薄,喚起來不像帝君,更像小狗該有的名字。”溫柔的聲音裏吐露着侮辱人的字眼。

男人沒在說話,燭火搖曳得愈發晃人眼。

所謂巫山,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

紫霄殿外,太白仙君焦急地來回踱步。

“太白,我實在不知帝君去了何處,你若有事,改日再來吧?”一位仙君無奈道,“南海的公務我九日前便已交給帝君,至今沒有回信,着急的又不止你一人。”

“你們能有我着急麽?”太白吼了一聲,雙眼泛着血絲,苦大仇恨道,“十年……整整十年我不曾睡過一個覺,今日若不是求得旁人替我當值一日,我連回九重天的路怕是都要忘了!”

“我不怪望舒仙君還不行了?不就是捅我一劍麽?根本不礙事了!就想帝君行行好,別罰他了,讓他回望舒殿當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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