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生子文裏的聖母病皇妃(六)

第22章 生子文裏的聖母病皇妃(六)

孕程中,三月是一個大坎。

在大緒國,這些年來能平穩渡過這個大坎的,只有海蔚一個,況且還是第二次。

因此,皇帝設宴款待群臣,為新受封的海妃慶賀。

大殿金碧輝煌,歌舞升平,處處彰顯着大國的富庶。

文武大臣們挖空心思掏出溢美之詞,贊美海妃福氣之大,定能為大緒開枝散葉。

只有淑貴妃的父親朱丞相烏雲密布。

他一向認為海蔚德不配位,不光因為擋了他女兒的路,更因為他們家三代為相,世代輔佐大緒國皇帝。

輪到他這一代,決不能讓皇帝将一個家世不明的漁家女一路寵成皇後,讓皇室後代都來自她無知低等的漁家女血脈。

“皇上顧及海氏有孕,行動不便,繁文缛節一概推遲,但按祖訓,需海氏父兄主持祭祀,這一步不可省略,請問海氏,是否要命人去請?”

他知道海蔚父母雙亡,是被漁民收養,因而故意為難,讓皇帝意識到她背景不明,賤如野草。

海蔚倒是非常認真地想了想,然後說:“我的家人都在海裏,模樣也不太好看。”

全家葬身海底,已經泡爛了嗎?

皇帝一聽,立刻動容,斥責丞相道:“明知海妃家人已逝,故意提及人傷心事,是何居心?朕乃天子,朕說繁文缛節可省,就是可省,海妃身懷有孕,身懷有孕的人,心情是很脆弱,很容易受傷的,需要小心呵護,爾等懂不懂?”

皇帝越說越生氣,最後将盛有羊奶的酒杯一扔,徹底沒了慶祝了心思。

丞相見這情景,趕緊自稱有罪,不敢再發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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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也跟着噤聲,氣氛壓抑凝重,位居高座的皇帝被觸了逆鱗,滿身殺氣。

偏有人讀不懂氣氛,拉了一下丞相的衣袖,小聲咕哝道:“您不是常說,無得無能,用肚皮上位實屬不齒嗎?”快說呀快說呀!

他這聲音不大,明顯是喝多了,加腦子慢半拍,将平常酒後的渾話說了出來。

但此刻滿堂寂靜,這話很難不被皇帝聽到。

他目光厲地要殺人,正要找個不知死活的官員殺雞儆猴,卻發現說話之人是大将軍。

其他大臣原本驚愕不已,但看到是大将軍,也就不那麽意外了。将軍的妹妹蕭貴妃,已經三魂吓走了七魄,瑟瑟跪下了。

此人是戰場上的殺神,卻是朝堂上的雜技演員,天天在皇帝本就日益脆弱的神經上铤而走險。

一身孔武的肌肉,和塞外那些蠻人不相上下,情商卻與之成反比。

看在是大緒國出征的排面的份上,皇帝壓下了處死的話,憤而砸下一個碗盞,“那為何,久久不見令妹的肚皮有起色呢?或者你給朕懷一個試試啊!你以為,懷孕是一件簡單的事嗎?憑借自己馬上安國,就看不起尋常生育,豎子狂妄!”

大将軍結結實實用腦袋挨了一下,酒醒了大半,撓着腦袋嘟囔:“聖上真會說笑,我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懷孕。”

處死,一定要處死!

皇帝眼睛慢慢眯起,青筋一條條顯現,臺下群臣跪了一地,大将軍也被好基友丞相按着腦袋跪了下來。

海蔚看到這裏,大受啓發,她用眼神示意寧時:本宮找到了,就他們倆個。

寧時不敢相信,小聲向海蔚确認:“丞相和大将軍?為,為何呀?”

“不知道,就是感覺,他們會跟皇上處得很好的樣子。”小觸手一顫一顫地鼓掌。

寧時額頭淌下一滴汗。

原來娘娘跟大将軍一樣讀不懂氣氛呀?皇帝這會兒想殺了他們的心都有,哪裏看得出相處得好呀!

非但相處不好,這兩個人天天在皇帝的逆鱗上蹦迪,以皇帝孕期不穩定的荷爾蒙,加上他們懷孕以後不穩定的荷爾蒙,這仨遲早要出事啊。

再說了,那丞相沒有六十也有五十了,那都不是高齡,是老齡産夫了呀!

大将軍端個酒杯都要擠一擠肌肉,我怕他還沒顯懷,就騎馬給颠沒了呀!

“怎麽了?”海蔚見寧時若有所思,帶着問詢的目光看過來,背後的四根觸手兩兩托腮,看起來很是天真。

看起來……

于是,寧時在腦海裏一聲下令,這場宴會在皇帝即将要下令處死将軍的瞬間戛然而止——

咚咚兩聲,大将軍和丞相就像觸了電一點,齊齊倒下,不省人事。

皇帝看着他們被擡走的身影,竟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

海蔚轉頭遞給寧時一個贊許的笑臉。

寧時謙虛地低下頭,僵硬地扯了扯唇角。

海蔚為了讓他們和皇帝的孕程保持一致,還分別多加了一粒加快孕程的藥。

而寧時也不負所托,廢寝忘食練了兩天,終于可以做到一發入魂,即便是另辟蹊徑,也能直達消化器官。

系統:【白蓮花翻車值 25%】

又過了些時日,朱丞相和大将軍漸漸有了動靜。

由于孕程加速的原因,他們的孕期反應,也比尋常人家要激烈許多。

早朝上,丞相上奏道:“臣聞嘔……山東旱災,饑民數以嘔……萬計,更有嘔……山賊作亂,強搶嘔……赈災官銀,還嘔……請皇嘔……上嘔……撥嘔……兵嘔……治嘔……亂嘔……”

大将軍:“嘔…………………………”

皇帝緊緊皺眉:“丞相何故亂嘔!”

丞相好一陣嘔完,才緩緩說道:“臣吃壞肚子了,還請皇上恕罪。”

“那大将軍呢?別人是幹嘔,你是真吐了!”

大将軍摸着肚子:“皇上恕罪,臣身體無礙,只是被丞相弄惡心了嘔……”

這樣過了幾天,皇帝漸漸發覺,丞相和大将軍異樣跟自己當初很像。

正當他想宣兩人入宮給孫太醫瞧瞧時,兩人卻都抱病了,這一病,就了無音訊了好幾日,弄得皇帝好奇心日漸旺盛,壓都壓不住,最終決定親自去府上探望。

他将這事告訴了海蔚,海蔚正想快些促成孕夫聯盟,因此自薦跟随,皇帝準了。

就這樣,在一個尋常的日子,兩輛轎攆低調地停在丞相府前,皇帝和海蔚穿了便服,海蔚只帶了寧時一個太監。

丞相府上下見到皇上,撲通跪了一地,夫人淚眼連連說:“丞相大人得了失心瘋,天天在府上鬧,恐驚了聖駕。”

正說着,只聽撲通一聲,後院鬧出不少動靜,有下人喊道:“不好了,丞相跳池了!”

衆人趕忙來到丞相府的水榭,蓮花池觀景所用,水也不深,但水中久久不曾有人影冒上來。

“大人是一心想尋死啊!鬧了好些天了!”丞相夫人的哭聲撕心裂肺,府上的侍衛一個接一個紮下去救人。

一片混亂中,寧時一個沒拉住,海蔚也跳了下去。

“娘娘!”衆人更驚慌了,這可是身懷有孕的海妃娘娘!

丞相夫人:都毀滅吧,我想想九族埋哪兒。

然而眨眼的功夫,娘娘和丞相就都出來了。

準确地說,丞相是被娘娘頂球一樣頂出來的。

“娘娘好水性!”丞相府上下眼睛都直了。

府中大夫趕來,忙去看娘娘。

未免假孕穿幫,海蔚連忙拒絕,只接過毛巾擦臉,一邊擦一邊安慰丞相:“你欠本宮兩條命,莫要想不開啊!”

丞相頓時瞳孔地震,海妃莫非是知道……

他連忙跪下:“臣一時想不開,在皇上、娘娘面前失态,驚擾聖駕,連累海妃,罪該萬死。”

皇帝為海蔚披好披風,将她交給丞相夫人帶下去換幹淨的衣衫,這才對丞相說:“朕正為此事而來,還請愛卿找個清淨地方說話。”

丞相将皇帝引入內室,屏退了下人,不一會兒,海蔚換好衣服也來了。

見她救過自己性命,皇帝也有意帶着她,丞相也就收起了防備,将他有孕之事一五一十跟二人說了。

“朕果真沒有猜錯!”皇帝非但沒有震驚,反而挺高興的,丞相卻高興不起來。

“朱家祖輩三代侍奉帝君,到了微臣這一代,怎會落入如此下場?到了地下,如何面對列祖列宗?”

這件事只有府中的大夫知道,就連夫人和幾個兒女也不知情。

丞相閉門幾日不知如何是好,最終竟琢磨出個一死了之的法子來。

“愛卿為何不暗自将胎兒打掉?”皇帝問。

丞相嘆了口氣:“臣這把年紀,不知經不經得起花紅摧殘,搞不好弄得一屍兩命,還不如找個痛快幹淨的死法。臣素愛蓮之品性,因此……”

海蔚搞不懂,為什麽男人知道自己懷孕,都要死要活的。

“丞相好生懦弱,三代為相,擔得起輔國之重任,卻擔不起區區一個胎兒。”她忍不住講。

“這……”丞相被海蔚救過,往日處處看不起她的勁兒此刻蕩然無存,只是縮了縮脖子道,“娘娘教訓的是。”

皇帝幾不可查地挑了挑眉,他感到有點自豪:愛妃說的極是,你看看朕,多有擔當!你個懦弱的老匹夫。

“咳咳,那愛卿現在意下如何?是留着?”

“那,那怎麽行?”丞相額頭青筋猛跳,為何皇帝會知道自己的秘密?又為何他處處流露出讓自己生下這個孩子的意思啊?難道是久無所出,被逼瘋了,想看一個男人生孩子嗎?

皇帝有他的算盤,他扶起丞相,言辭懇切地說:“愛卿的苦楚朕都懂,朕來幫你。”

“如何幫臣?”丞相狐疑着起身,總覺得皇帝笑得不懷好意。

“幫你昭告天下。”

“梆——”

丞相昏死過去,直挺挺砸在地磚上。

兩人走出門去,丞相還未醒,丞相夫人在外焦急等候。

“放心吧,丞相無事,”皇帝一臉慈祥地寬慰她,“只是懷孕了而已。”

夫人一怔,還以為自己是聽錯了,手裏忽被海妃塞了一粒藥丸。

“丞相落水受寒,等他醒了,讓他服下這粒保胎藥,可保父子平安。”

丞相夫人:……毀滅吧,趕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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