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成渝想不通,上輩子傅銘從不出現在酒吧,甚至讓他別再來這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怎麽回到十多年前才一個多月,就在酒吧見到傅銘兩次了?
而且他沒跟傅銘說自己來這裏了吧?
傅銘沉着臉,道:“為什麽不接電話?”
成渝擡頭,看見傅銘眼中的慌亂,神色一怔,低頭去摸自己手機,他醫院咖啡廳又是酒吧折騰一下午,都沒注意到手機沒電關機了。
此刻傅銘突然過來,成渝只覺得他着急的有些可笑,他就着傅銘抓着自己的手腕,擡頭微微笑道:“傅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氣勢洶洶的,是出來抓包我的。”
傅銘掃了眼桌面,十幾杯酒,神色更沉,捏住成渝的手腕,“回家。”
成渝被他拽的起身,傅銘帶着他一路出去,路上遇到經常給成渝調酒的調酒師,錯愕道:“二少,酒還沒喝完呢,您去哪……”
看清傅銘的臉,調酒師語調都變了:“诶喲卧槽,這男的誰啊,長得簡直是漫畫裏的極品1啊!”
成渝畢竟喝了點酒,有點反應不過來,被傅銘一路拽到酒吧門口,這會兒門口一個人都沒有,成渝吹了風,冷得一哆嗦,他語氣冷淡下來:“傅銘。”
傅銘轉過身:“你下午兩點就離開公司了,沒告訴我。”
成渝冷笑了一下,不想承認自己曾想去辦公室找傅銘,只不過吃了個閉門羹而已。他道:“翹班了,怎麽了,你開除我啊。”
反正藍語不是他的,他只是個可有可無的小職員而已。
今天的成渝像個刺猬,傅銘皺起眉,感覺到對方情緒不對。
成渝收回自己的手腕,道:“我們分手吧。”
有雨水從房檐縫隙處滴落,落在他的肩膀上,帶着深秋的寒。
傅銘仿佛被人砸了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麽?”
成渝強調:“我們分手。”
傅銘的朋友從不認識他,爆紅後的藍語沒有半分沾染他的名字,成渝一直在想,他可以做成功男人背後的人,後來他發現,那種心酸苦楚,根本沒有人能替他體會。
沒有回應的感情,他也會累的。
只不過上輩子家裏出事,成渝自己焦頭爛額,那三年委曲求全的感情和同居,他沒有認清楚而已。
傅銘這回聽清楚了,他向來嚴肅而一絲不茍的神情有一絲裂紋,不可置信似的說:“為什麽?”
成渝不是喜歡他嗎?
成渝疑惑:“沒有為什麽。”
他話音剛落,傅銘忽然上前一步,成渝下意識退後一步,後背貼在冷硬牆壁上,他擡起頭看向傅銘。
終于有人發現了這邊的動靜,方才的調酒師也出來了,看了眼不妙,立即去找張寅。
壞啦,成二少被人壁咚啦!
也不知道該先驚嘆壁咚的男人長得有多帥,還是先唏噓對方膽子太大。
傅銘來之前去全息世界裏熬了大半夜,眼睛裏都熬出了血絲,彎腰低頭,禁锢着成渝的時候,氣場冷冽。他說:“總有一個理由。”
“理由就是我不喜歡你了,”成渝眉頭皺起,語氣冷淡,“別弄太難看,傅銘,我們就這樣吧。”
成渝有些遲疑,他記得這會兒自己跟傅銘同居沒多久,兩人感情沒有那麽深,傅銘這麽清冷內斂一個人,從不暴躁,也不會像此刻失态。
周圍有人過來,傅銘稍稍冷靜,語氣低沉,幾乎是挨着成渝耳朵說的:“那訂婚呢?成渝,那天我們說好的。”
一旁湊過來的張寅看見這副情形,吓得眼皮直跳。
要命了,回頭這件事說出去,成二少不得把他這地給砸了?
成渝一愣,躲開傅銘的視線轉過頭,卻發現裏頭酒吧的搖滾音樂停了,趙越探着頭鬼鬼祟祟走出來,一見到成渝,頓了一下,想起上學時候被成渝拎回家的經歷,忽然拔腿就跑!
艹!
成渝顧不上跟傅銘繼續糾纏了,把人一把推開,拔腿就追,邊跑邊喊:“趙越,你給我停下來,我答應你媽了,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綁回家!”
趙越喝醉了跑不快,直接攔了輛出租車,結果被後面的成渝跟着上了車。
趙越跟他在車裏大眼瞪小眼,成渝直接說:“你不想回家,我就替你媽打斷你的腿。”
趙越委屈:“他們逼我相親。”
成渝:“那你也不能離家出走。”
趙越不吭聲表示反抗,結果沒撐三分鐘,就在車上吐了。
幸好這邊離趙家不遠,趙家別墅還亮着燈,給了司機補償金後,成渝和趙家管家把醉鬼趙越送進屋子,趙越媽媽急着打電話,叫家庭醫生過來看一眼。
趙家人都進了趙越的房間,成渝身邊一下冷清下來,他摸出褲子口袋裏的手機,才想起來跑得急,把傅銘給忘了。
一段分手分的兵荒馬亂,莫名其妙的。
他找傭人要了手機充電線插上,等了一會兒開機,上面有幾個未接來電,有幾個他喝酒那時候傅銘打來的。後來他上出租車,傅銘沒追上,給他打了語音,他也沒接。
成渝打開對方的微信頭像,半晌,嘆了口氣,說:“是我的問題……我們訂婚取消吧。”
滴一聲,語音發送。
成渝幹脆關了機,在充電的角落裏蹲了會兒,才慢吞吞地感覺到了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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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雨停了,成家別墅裏的衆人已經沉沉睡去,誰也不知道外面停了一輛車,有個人帶着夜色站在車子旁邊,點了一支煙。
他會抽煙,只不過沒有煙瘾,很少抽,後來成渝離開後,傅銘抽過一段日子,沒有上瘾,但動作熟練,眼底映着漆黑夜色,顯出幾分難辨的陰鸷冷漠來。
與大學時期的清俊學長大相庭徑。
傅銘看着出租車從眼前消失,電話也打不通,最終驅着車幾乎是氣急敗壞地繞了兩圈無果,回到酒吧撿到了成渝的外套。
也不知道送哪裏去,最後開車來了成家老宅。
他曾買下過這裏,即便沒問過成渝家在哪裏,他也知道具體的位置。
但是成渝沒回家。
別墅靜悄悄地,傅銘把成渝發的語音又聽了一遍,清清楚楚,來來回回聽了不下幾十遍,他不會聽錯。
淩晨兩天的天已是夜深露重,傅銘肩膀上覆着一層薄薄露水,半晌,他按滅手中的煙,關掉手機,驅車離開。
第二天,總裁秘書在辦公室裏看到看文件的傅銘,只覺得溫度又低了三度。
“如果今晚還是不能把新地圖做出來的話,我想你們也沒有留着的必要了。”傅銘對着語音通話的手機說,“這才是你們應該制定的完成效率。”
啪,語音結束了,秘書只覺得冷汗直冒,手裏的文件送不出去了。
傅銘昨晚不知道才睡了多久,一大早趕來公司,全身上下透着不好惹的冰霜氣息,薄薄的眼皮一擡,打量的目光落到前方。
秘書顫抖着把文件雙手送上:“窦老先生的合同,初版,您過目。”
傅銘接過,低頭看起來。
秘書戰戰兢兢看着他,之前他只覺得總裁就是不大愛說話,看着冷淡但對待下屬還不錯,嚴厲但不兇,不計較小事,但現在,那種恐怖的壓迫感和不留情面的語氣太吓人了。
傅銘直接點出了合同上的一些漏洞,沒說重話,讓秘書去處裏。
第一天,新地圖的bug修複,美術組的npc也已經可以完整展示在全息世界裏。
第二天,傅銘把窦識全息頭盔的合作談妥了,簽了合同。
第三天,他上班經過辦公室,不動聲色看了眼成渝的工位。
成渝沒來。
成渝請了三天假。
傅銘從沒處理過這樣的狀況,甚至在兩人三年同居裏,即便有吵架或者不合,也是吵完後成渝主動跑過來,也不道歉,就硬巴巴跟他求和,別扭又可愛。
但他們第一次的分開,也是從吵架開始的。
上輩子成渝父母車禍去世後,成渝心情不好,跟他吵了一架。再之後,成渝提出來要回成家,回成氏置業。
成渝陷在了和傅銘美好虛幻夢境裏三年,最後因為父母的死潘然醒悟,自己作為一個兒子多麽辜負父母的愛護,只想落葉歸根,做出一番業績來給傅銘看看,給其他成家人看看。
但是傅銘沒同意,他不支持成渝在這個關頭回去,首先成氏置業的一群老股東不會接受他,只會帶着有色眼鏡觀察、斟酌、試探他,成峰更是焦頭爛額,根本無力顧及成渝這個弟弟的感受和想法。
成渝注定要摔個頭破血流、卻未必能成功的。
當時成渝說什麽來着?
成渝說:“我不要一直躲在你的羽翼下面。”
傅銘說:“你這是在胡鬧,別異想天開了,哪有那麽容易的事。”
成氏置業于傅銘而言,不過是一家市場資源逐漸縮小的老牌企業,傅銘對此并不看好,但成氏置業的好壞與未來,傅銘并不關心,也無法理解。
但是成氏置業對于成渝的意義不一樣。
就像成渝無法理解,在這個關頭,傅銘還可以理智到近乎冷血的地步。
成渝說:“那我們就分手。”
“我的事情,以後就跟你沒關系了。”
傅銘撚着手中合同的紙,頭一次過了十分鐘,還停留在這個頁面,半晌,他直接起身出門,留下一句:“我出去一趟。”
他此刻一刻也坐不住了。
秘書驚呆了:?
不是,半個小時後不是還有個重要的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