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點心
點心
景仁宮離漱芳齋還蠻遠，肖沄穿着不太舒服的鞋子走這麽一路，怪累的。
原來小燕子要穿這樣的鞋子飛來飛去跳來跳去，真辛苦啊。
之前做的事，不知道對皇後還有沒有作用，她就這麽上門，不會被轟出去吧……
她倒是有想好要怎麽初步勾搭皇後，但是也得人家吃招啊！
唉，人真難！
也是她一個人來的才能這樣唉聲嘆氣戲多了，但凡多個人她都得端着。
等好不容易到了寫有“景仁宮”三個大字的宮殿後，肖沄摸着紅紅的臉，緩緩吐了口氣。
她都繼承小燕子習武的身體了，怎麽還這麽虛！
可惡！
“奴婢見過還珠格格。”
殿外守門的小宮女半蹲着行禮，還悄悄用好奇的眼睛看肖沄。
景仁宮除了每月一次的問安，一向沒什麽來閑逛拉家常的人，不知為何這還珠格格會來啊，而且還沒帶什麽人。
“能幫我傳一聲嗎，我來給皇後娘娘請安。”
“是，格格稍等。”
小宮女邁着小碎步前往主殿，看着又快又慢的。
過了幾息，小宮女又急急忙忙跑了回來，比去時候的速度快多了！跟後面有狗攆似的，肖沄下意識踮腳往她身後瞧了瞧……
……也沒有啊。
跑到宮門的小宮女沒顧得上喘氣，連忙道：“格格，娘娘請您進去。”
肖沄有心想上手給人小姑娘順氣，又不怎麽敢，再怎麽說很多事情也不一樣了，惦記着人人平等那一套在宮裏行走，沒她好果子吃的。
思及此，肖沄從腰間扯下一個精致小巧的荷包，在裏邊掏掏掏，掏了一小包油皮紙裝的點心果子出來，“給你吃，我們慢慢走。”
小宮女訝異地擡頭，正對上肖沄幹淨的眼睛，裏面沒有高高在上，沒有嫌棄鄙夷，更沒有故作姿态，她迅速低下頭，連忙将點心果子接下。
“走吧。”
肖沄走在前面，刻意放緩了腳步，有意讓小宮女多歇息會。
殿外的這一幕瞞不過周圍密布的宮人們，早在肖沄進入殿內之前，發生的事都傳入了皇後耳中。
“……娘娘，就是這樣。”
容嬷嬷看出皇後好似有些在意小燕子的模樣，這會兒說的話并不添油加醋，只平平實實将事情講出。
雖好幾日不見，之前略顯沖動的皇後看似平和淡定了下來，也沒有之前那樣在意宮裏多出的兩位格格了，但容嬷嬷一直近身伺候，怎麽能不知道皇後真正所想……這幾日，便是阿哥來了，娘娘也有些些心不在焉了……
皇後聽罷，很是嫌棄道：“就她心善，什麽東西都巴巴往外送。”
看着皇後眼角明顯的魚尾紋，容嬷嬷張了張嘴，沒說什麽話。
嗐，這是樂着呢。
沒過一會兒，肖沄也到了殿內，她恭恭敬敬地給皇後行禮，“小燕子，給皇後娘娘請安，皇後娘娘吉祥。”
擡起頭，眼睛裏的孺慕和喜愛像要溺出來一般，皇後下意識就要說出口的陰陽怪氣都給吞了回去。
……唉罷了罷了，送東西就送東西吧，左右她護着，宮裏沒什麽人敢動這丫頭。
“起來吧。”
皇後一個眼神，肖沄就跑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着，端端正正的。
“來我宮裏做什麽？”
肖沄一聽，理所當然道：“小燕子來給娘娘請安，還有……”她又從拎着的食盒裏端出一盤糕點，“送這個！”
沒等皇後問，她又主動嘚吧嘚吧：“娘娘，這是紫薇教我做的點心，她說叫萬紫千紅，什麽紫啊紅的，雖然這個點心不長這樣，但是特別特別美味，她教了我，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我已經嘗過了，雖然沒有紫薇做的好吃，但是七八成還是有的。”
皇後顯然有些訝異，她的的确确沒想到小燕子前來就是單純請安和送東西的，她都做好聽到告狀或是訴苦便立馬出動人的準備了，結果就這？
宮裏人誰沒點小心思小心眼，做什麽事什麽舉動那都是經過慎之又慎的思考再去行動的，同樣，任何行動也都是有目的的，沒有人會随随便便毫無目的去做一件無意義的事。
“拿來我嘗嘗。”
皇後沒給身邊人使眼色，顯然是準備讓肖沄端上前。
肖沄會看眼色但不多，她就沒想過讓宮人端，一聽這話，連忙屁颠屁颠雙手端着盤子走上前，那姿态，像極了叼着盤子跑向主人的大狗狗。
不過作為格格，堪稱不忍直視。
盤子是純白色的，沒什麽花紋，很像沒有心眼子的小燕子。
點心是乳白色的，果然沒有什麽紫啊紅的顏色，有些像綠豆糕，卻又比綠豆糕偏白些，反正一看就不是什麽貌美的吃食。
皇後擡手撚起一塊點心，輕咬了一口，只剛入口便讓她眼睛一亮，糕狀的點心基本不可避免掉渣的情況，要想不掉渣，油是需得多放的，可這樣便失去了點心清爽不油膩的特點，此事兩難全，也因此皇後并不喜歡吃麻煩的糕點。
這盤卻不一樣！
明明看着就長了一副掉渣的樣貌，卻沒想到撚着咬着都穩穩保持着原裝，咬進嘴裏，立馬就化了，濃濃的奶香氣充盈着口腔，清爽又冰冰涼涼的口感仿佛一下子能撫平所有的煩擾，一塊點心幾口吃完，沒有膩膩的感覺，仍想吃下一塊。
眼看着皇後一塊接一塊，肖沄也缺心眼似的沒有勸阻的意思，容嬷嬷只能硬着頭皮提醒：“娘娘，點心多火，需少吃些。”
皇後擡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也沒想到自己竟這般不能自控。
咳……她平日最不喜這些了！
肖沄聽這話，連忙又從食盒裏端出一杯茶遞給皇後娘娘。
“娘娘喝些茶。”
其貼心程度，容嬷嬷看了都咋舌，哼，她怎麽沒想到。
肖沄期盼地看着皇後，這可不是普通的茶！
這是大名鼎鼎、威名遠揚的水果花茶！既有茶的清新回甘，又有水果缤紛的甜香，還有花朵似有若無的幽香！
想着宮裏人看着好像身體都不咋地的樣子，肖沄遺憾地沒有加冰，否則！這杯水果茶會更好喝！
呈上來的食物都是需要驗驗的，可看着肖沄的眼神，皇後再次選擇接受，再說，這杯茶聞着怪香的，不似以往那些苦兮兮的茶。
輕嘬一口，皇後立馬就明白了肖沄期盼的眼神為何而來，這清新又令人難忘回味的味道，她竟從未嘗過，便是剛剛點心再好吃，她連吃好幾塊，也有了些些的噎，喝下這杯茶，一切顯得剛剛好，好似完成了一個不得了的交接，連一整天也變得美麗起來。
連喝幾口，皇後放下茶杯，眼神仍然高傲，卻透着不常見的溫情：“你有心了。”
肖沄顯而易見更高興起來：“娘娘，您喜歡嗎，那我以後能常來給您送點心嗎？我會學做別的，別的更好吃的！”
“自然可以。”
皇後莞爾一笑，覺得有些理解，又有些不理解，她也确實有些想看，光是送點心這事，眼前這小丫頭能堅持多久。
這麽一出她也看出來了，小燕子上門來沒什麽所求，卻也有所求，那就是讨好，她似乎迫切想要得到她的喜歡，用這樣笨拙的招數來讨好她。
有些好笑，又有些些的心軟。
這孩子，第一眼瞧見她，便以為自己死了，上天了，能見到未曾謀面的娘親了，這會兒傻乎乎來讨好她，可不就是孝順她那在天上的娘嗎。
皇後酸裏酸氣地想着。
“這些可有送給皇帝一份？”皇後回神，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點一下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兒，頓了下，她又不情不願道：“還有那……令妃。”
啊？
肖沄傻眼，她沒想到啊，皇帝和令妃不是天然站她們這邊的嗎？皇帝和令妃也要去讨好嗎？？啊她要做三人份啊？還有宮裏其他妃子皇子的，她不得累死？？
皇後見她這樣，哪能不明白這丫頭壓根沒想起來這茬，好氣之餘不免有些得意。
便是皇帝先提出認義女又怎麽樣？這丫頭第一眼瞧見的，可是她！
“不用那麽多，只需給皇帝那邊送一份，令妃嘛，也送一份吧，這麽辛苦做下這些，不說出來，可沒人看得見。”
皇後不覺得眼前人是聰明人，說話也直白了許多，見她緩過神來又顯得恍然大悟的樣子，她笑着，又在容嬷嬷不太贊同的眼神下撚起一塊糕點，輕咬一口：“什麽時候将明珠格格也帶來與本宮瞧瞧，能做出這般糕點，想也是個妙人。”
“哦哦好的，我下次便與她一起來。”
與皇後又拉了幾句家常，肖沄沒急着走，殿外又傳來聲音：“額娘，額娘！”
是永璂。
肖沄很快反應過來，她下意識看了眼盤子裏的點心，嗯夠夠的！
永璂三步跑兩步走，沒一會兒就走到了跟前，他端端正正向皇後行禮，又問了肖沄一聲好，這才有些好奇地看向肖沄。
他知道這是宮裏新來的格格，只是不知道為什麽新格格要到這兒來，額娘宮裏一般也不來人啊。
小破孩在心裏紮着皇後的心，天真又冷酷無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