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拐子
拐子
在皇帝的示意下，傅恒前來解釋。
“這是麗縣的豐收神面具，只在豐收節才會拿出，除了德高望重的老人、豐收節上表演的人，只有遠道而來的尊貴客人才能佩戴，既表示對豐收的慶賀，也表示對明年再豐收的憧憬，還有對佩戴面具之人的美好祝福。”
“哇！”
小燕子二次“哇哇”，不免對自己的成分有些疑惑。
“那我是？”
她被拉上去表演，又是表演的人又是客人，這是個什麽成分？
傅恒忍笑，再次給出解釋：“麗縣傳統是這樣，路過的游人要是運氣好，便會被贈予豐收神面具，只是這面具戴上了，總免不得要表演上一番，以示祝福。”
小燕子真心誠意：“傅叔，你真厲害，你知道好多啊！”
“咳。”
皇帝表示了一下存在感。
小燕子笑嘻嘻誇道：“老爺也好厲害，一眼就看出這是什麽東西了！”
“有了老爺的保護，想必麗縣明年肯定會再次豐收的！”
皇帝這下消停了，渾身散發着“這還差不多”的滿意氣息。
“傅叔，她們将這個面具送給我啦？”
“是的。”
小燕子也滿意了，不枉她跳這麽賣力。
“謝傅叔！”
小燕子又重新戴上面具，面朝着幾人，背對着後方向後走，走得有些快，像是要跑起來一樣。
“小心點啊小燕子。”
紫薇見她這般膽大，有些擔心。
“我背後長眼睛啦！”
得意忘形的小燕子越走越快，只偶爾往後瞧，确定後方寬闊少有行人，心下更是放心。
“小燕子！小心後面！”
晴兒眼尖看到拐角處好像有影子一樣的東西，她驚呼出聲，說着便往小燕子那邊跑。
小燕子預感不妙，被帶着又往後走了幾步才堪堪止住步子，只是不免還是撞上了一點突然從拐角走出的女人。
女人被碰到，吓得大叫一聲，本就緊繃的心神徹底收不住，她沒有安全感地往後退了幾步，盯着小燕子的背影破口大罵。
“要死了！狗娘養的！沒看到有人嗎！走路不看路啊！”
“對不起對不起！”
小燕子心中叫遭，轉身後立馬道歉，只是面上那色彩炸裂的面具往前一頂，便将罵罵咧咧的女人吓個半死。
她又是怪叫一聲，渾身一顫，手下意識松開，小燕子只來得及看到她手中的籃子掉落，想也不想便彎身去接，堪堪在籃子落地前接到。
“豐收神大人，我錯了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你不要收我不要收我！”
女人早已低頭跪下，整個人抖得不成樣子，連聲音也跟着顫抖。
小燕子意識到不對勁了。
身後幾人看到這場景，放輕腳步快步上前。
這女人說她錯了？
小燕子抱着手中份量不太對的籃子，心中異樣。
她仔細觀察，籃子上蓋着一塊藍色花布，本是蓋得嚴嚴實實，只是經這女人剛剛的一番動作，花布已經亂了不少，小燕子輕輕翻過花布，便看到裏面縮着一個眼睛緊閉的嬰孩。
她心中一驚，手上仍然穩穩抱着籃子。
晴兒已經到了跟前，同樣看到了那籃子裏的嬰孩。
二人對視一眼。
小燕子将籃子遞給晴兒，待晴兒接過後迅速上前将地上喋喋不休的女人制服。
“啊，大人，豐收神大人，饒了我吧，我這是第一次啊，饒了我吧！”
女人崩潰大叫，許是也看出了身前人并不是什麽豐收神，但她早已被折磨得精神脆弱，一點點風吹草動就足以令她崩潰。
小燕子見她聒噪，也沒什麽反應，最好是讓附近人都趕過來，看看這人到底做了什麽，這反應明顯不對。
要是她沒猜錯，估計是拐小孩的。
“這是怎麽了，怎麽了？”
拐角後急急忙忙跑來一青年男子，見到此情此景不免疑惑又焦急。
方才見蘭嬸子挎着籃子往這邊趕，他本想打聲招呼，不想蘭嬸子跑得急，沒看到他，想到蘭嬸子家中的事，他嘆了口氣打算再去找人問問，看看還有沒有轉圜之地，沒成想剛走沒幾步，就聽到驚叫聲。
他聽出來是蘭嬸子的聲音，想也不想就跑了過來。
果然，是蘭嬸子，只是不知為何被幾個外鄉人壓在地上。
“你們這是做什麽，怎能将嫂子按在地上……”
等看到壓制蘭嬸子的竟是個戴着豐收神面具的年輕女子，青年有些卡殼。
“你認識她？”
戴着面具說話太悶，小燕子騰出一只手掀開面具。
剛剛她也沒錯過青年說話時地上跪着的女人狠狠顫了一下，不知是害怕還是心虛，亦或是二者都有。
說話間，皇帝一行人也來到這裏。
小燕子讓開的瞬間有人接手，那按人的力道讓一旁的青年男子不由焦急。
“姑娘，這是我蘭嬸子，不知我這嫂子如何得罪你們了，可否讓人先起來？”
青年明顯是個讀書人，文質彬彬之餘不免過于文弱，不過倒是不失膽色。
小燕子瞧他一眼，從晴兒手中抱過裝有嬰兒的籃子。
地上的女人本來已經趨于崩潰，瞥見她這動作時竟又反抗起來：“不要！”
誰理她！
小燕子看也不看一眼，将籃子遞到青年面前：“那你可認識這嬰兒？”
青年知道目前的話事人就是這姑娘，雖擔心嫂子但也不由自主看着她的一舉一動，等那姑娘抱着眼熟的籃子，掀開眼熟的藍色花布，露出裏面眼熟的嬰兒時，青年面色劇變，驚聲喊到：“松兒！我的松兒！”
叫着便要上前。
雖青年的擔心有如實質，但也不排除他演戲的可能，小燕子止住他前行的步子，簡單解釋幾句：“方才這女人鬼鬼祟祟抱着這嬰兒出現，我們撞上後她一看到我的面具就跪下磕頭，不停地說着什麽‘錯了錯了’、‘只是第一次’的話，我們懷疑她是拐子，這才制住她。”
“什麽！？”
青年不可置信地盯着小燕子，又看向不敢擡頭的蘭嬸子，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我的松兒他……”
剛剛看到那一眼，松兒明明是閉着眼睛的！！
“沒事，估計喂了什麽藥睡過去了吧。”
青年松了口氣，随即心中又被憤怒填滿。
他扭頭看向地上的女人，恨聲道：“蘭嬸子，我李家自認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拐我的松兒！！”
說話間，已經有不少的人聚了過來。
聽青年嚎這一嗓子，知道的人窸窸窣窣讨論起來，不知道的人也在旁邊人的讨論下明白了幾分。
小燕子耳朵好，但周圍叽叽喳喳東一嘴西一嘴的她也沒太聽明白。
此時皇帝老是說的那句話突然湧入腦中：你們誰來告訴告訴朕……啊呸，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啊！
“啊——啊啊！”
不等她問，地上那女人就嚎了起來。
“我命苦啊！為何老天要這樣待我！我也是沒辦法啊，我沒有辦法啊！”
嚎聲悲楚，更像是受害那一方，盡管是堅定如小燕子，也不由皺眉。
“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啊！嗚嗚嗚！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
女人擡起腦袋，露出一張被眼淚糊滿的臉，她眼中帶着絕望和悲戚，直直盯着小燕子。
“你不說，沒人會幫你。”
小燕子看向神情逐漸緩和的青年，便知道了這件事估計還有什麽隐情。
可那女人明顯是崩潰又絕望的模樣，除了大喊大叫就只會以頭創地，力大如宮中侍衛都險些按不住她。
皇帝眼神示意再去一個暗衛，這才将将阻止了女人的自殘。
小燕子再次看向青年，想要等一個解釋。
這件事未免拖的太久，也太過鬧騰，她總覺得皇帝南巡行蹤暴露，就暴露在這些細枝末節的小事上。
青年被小燕子的眼神攝住，看着她懷中的嬰兒苦笑連連。
“姑娘，我名李元放，你懷中那嬰孩是我的孩子，李松，感謝姑娘救了我的孩子。”
“此事不宜張揚，能請姑娘……帶着蘭嬸子，到我家中去嗎？”
去你家？
小燕子眯着眼睛，疑神疑鬼地盯着這李元放瞧。
李元放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忍不住顫聲問：“可是有什麽不妥？”
小燕子看向皇帝，皇帝點了點頭，她才回答：“行吧，去你家。”
一行人挪了個窩，圍觀的人還想跟着去看熱鬧呢，只是李家大門一關，他們什麽也瞧不見，只能或蹲牆角或趴大門或三三兩兩散去。
堂中，皇帝坐在了最上方，李家人不多，不然李松也不會那麽容易就被神經兮兮的女人抱走。
看這三堂會審一樣的架勢，李元放莫名覺得怪異，怎麽這外鄉人這般好心，還真想為蘭嬸子申冤不成？
“衆位好漢，這是我家，僅有我與我妻子，還有松兒三口人。”
“那是蘭嬸子，是我的鄰居，她名方春蘭，家中僅有一夫，因着挨得近，兩方又是差不多的家庭，便是因為年歲差得大，我們兩家平日裏也處得很好。”
“前些日子，蘭……蘭嬸子的丈夫孫棟才在上工的時候得罪了什麽貴人，那貴人心狠手辣，竟将棟才叔雙手雙腳打斷，然後扔在路邊揚長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