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奪旗
奪旗
是草原上自由的塞娅。
望着那雙純淨、不服輸的眼，小燕子不由自主回道：“這個，我管的”，她虛指着方才發揮穩定的馬隊，算是解釋。
“跑得漂亮，我很高興。”
塞娅眼睛瞪大，“那匹最矯健英勇的馬，它也聽你的嗎？”
并未像往日，因她不同于常人的腦回路，引得衆人大笑，在大人們說着客套話被打斷之際，在齊克爾為了維護愛女打算先聲之際，在身後人隐隐擔憂之際，塞娅神奇地接上了小燕子的腦回路。
“當然！”
小燕子眼睛發亮，對上了塞娅眼中的躍躍欲試。
“阿瑪，我要騎那匹馬，讓這個宮裏的格格跟我比試！”
“賽娅，別胡鬧！”
齊克爾面上反對，實則滿臉都是對女兒的縱容，只是在等着皇帝點頭呢。
皇帝并不因為帝王身份自下決定，他面帶笑意問小燕子：“小燕子，你可願意與賽娅比上一場？”
是同樣為之驕傲的，也是溫和的，尊重的。
小燕子在皇帝慈祥的眼神下，重重點頭。
“我願意，皇阿瑪。”
“好耶！我要跟你比賽馬，還有後面的擂臺，你也得跟我比，你會武功的，我看得出來。”
賽娅昂着下巴，神情驕傲。
“你得說，請賜教。”
小燕子卻不應，她表情無比認真，認真到在場人都忍不住靜下來，向來驕傲的賽娅雖不知道這話是什麽意思，但也不由自主點頭應下。
“說就說，請賜教！”
“這下行了吧。”
“行。”小燕子露出笑來。
賽娅反應過來自己被壓制，有些憤憤，但衆人都轉移馬場了，也沒人聽她發洩，于是只能跟着去做準備。
她選的馬，就是那匹她認為最英勇的馬。
不過即便厲害如她，也知道烈馬是需要時間去馴服和磨合的，于是為了公平起見，二人又另外選了馬。
同一起跑線，就公平些。
跑馬場上，起點處。
賽娅語帶挑釁：“大清宮裏的格格，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
跑馬踏着蹄子，帶着賽娅時前時後，往前時，她扭過頭來，往後時，她又伸長了脖子。
小燕子偷偷笑，沒讓容易炸毛的賽娅瞧見。
“賽娅，請賜教。”
她正色。
放完狠話等着回應的賽娅一怔，直到這會兒，此情此境下，她才堪堪理解了這句漢話的意思。
不像草原上的人，他們直接，豪邁，可能會因為一點小事大打一架，也或許會在打完後同時被一壺好酒吸引，你推我請地共賞好酒。
她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幾乎沒接觸過大清的禮儀與文化，照她說，幾百年前指不定都是一家呢，都是馬上跑的，現在拽什麽文化禮儀的，那也太矯情了！
來到北京城前，除了城牆的巍峨，市井的熱鬧，她對其它充滿了不屑，便也沒有敬畏之心。
于是，即便阿瑪與皇上正在說話，她也能随心打斷，只是因為看到了好玩的東西。
這樣的“好玩”，她興頭來時許會上心幾分，不感興趣時便毫不猶豫棄之而去——
總而言之，她其實并未将這次比試當回事。
唯一有點興趣的，也只是那不輸于草原駿馬的北京馬，還有這個居然屢次三番壓她一頭的宮裏的格格！
即便被“賜教”二字稍微感染到，賽娅也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在她的認知裏，她才不會輸。
“裝模作樣。”
嘴裏嘀咕兩聲，賽娅與身下的馬兒也磨合得差不多。
“比試規則如下——”
“本場比試不限時，以跑馬場對面的黃旗子為标志，拿到旗子并帶回者為勝者。若旗子中途易主，首次拿到黃旗子者計一分，帶回旗子者計兩分，最終以分高者為勝者！”
跑馬場上，太監高昂的聲音響徹高臺。
怕賽娅聽不懂這彎彎繞繞的，小燕子便主動解釋：“往前跑，拿到旗子一分，帶回旗子兩分，誰分高誰贏。”
不是她多想，她覺得賽娅真能幹出扯着嗓子大吼“什麽破規則聽不懂一點”這種話來。
“你不會蒙我吧，我額吉說你們宮裏的人心都髒。”
賽娅其實沒有人設上那樣沒文化，剛剛的規則她聽懂了大半，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她總覺得這個格格應該跟她打一場，應該嘲笑她聽不懂漢話，應該與她吵個翻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長者一般主動與她解釋規則。
這好奇怪，她一時想不出要如何回應，只能慣常說出刺人的話。只是說完後，心中莫名有些些的刺撓。
她偷偷看了一眼小燕子，不期然撞入一雙盛滿了靜水一般的眸子，像雪山下那片湖一樣，平靜，包容，柔和。
“是的，我是蒙你的，碰到黃旗子就輸了，你千萬別拿。”
小燕子一本正經，聲音不大不小，剛剛好夠傳入高臺之上會武之人的耳中。
很是突兀地，不少人噴笑出聲。
紫薇一幹人等懵逼不已，還是另幾個人解釋了，才曉得下面發生了什麽。
紫薇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怎的，小燕子好似很喜歡賽娅，時不時就要逗逗她，賽娅與她們同齡，可被逗弄時，卻像個孩童一般天真幼稚，她在心中默默認同小燕子之時，也不免掩唇偷笑。
“可惡！你當本公主是傻子嗎！”
賽娅果不其然惱羞成怒，剛剛的感覺都是她的幻覺吧！
這宮裏的格格性格惡劣，心真髒！
二人鬥嘴之際，高臺之上的太監已經說到結尾處。
“……比試将在銅鑼被敲響之際開始，請二位主子做好準備！”
不過三秒，側面高臺上的銅鑼被重重敲下。
小燕子與賽娅如離弦之箭一般飛速向前奔去。
獵獵的風撲在身上，小燕子心中暢快，雖前方的黃旗子格外吸引人，但途中的風景也讓她留戀不舍，再沒有什麽能比得上騎馬時自由的感覺了。
也只有在這時，在馬上馳騁的人會感覺到與風，與天，與地融為了一體，整個天地都是為自己而生，這一刻的酣暢是無與倫比的。
小燕子随着馬的起伏波動，銳利的眼神直直盯着遠處的一抹明黃，不論身旁的馬兒列前或落後，都沒能讓她側目半分，她的目标，一直都是前方。
賽娅确實是有些着急了，她的心緒随着小燕子而波動，若是超前，她當自得不已，心中也莫名生出幾分要不要等等這個宮裏的格格免得她輸太慘哭鼻子之類的想法，而當落後時，她自不服且憤憤，她為草原而生，生來就是草原上最烈的女兒，怎麽可能會輸給這個嬌貴的格格？？
情緒起伏間，她時而落後，時而又超過，雖不至于暈頭轉向，但也略有些不在狀态。
奇怪，怎麽今日騎馬并不似往日暢快潇灑了？
懷着這樣的疑惑，賽娅順利超過小燕子，直直來到終點。
正打算來個花式表演在馬上奪旗時，一個不注意間旗子便消失在了眼前，賽娅簡直不可置信，她急急拉住馬繩，剛準備回頭時便被一陣風席卷，那陣風帶着幾分水汽與青草的獨特氣味。
再定神時，黃旗子早已在馬鞭的裹挾下來到小燕子手中，小燕子順利拉着馬返航，為了防止賽娅奮起奪旗，她還繞得遠了些。
她當然沒有賽娅快，畢竟賽娅耍馬是從小耍到大的，即便是因為她有了些許情緒波動，這也并不會影響到生來就該在馬背上的賽娅，她就像吃飯喝水般順順利利就能超過小燕子，先一步奔到終點，旗子旁。
但，規則裏也沒有說一定要到終點了才能奪旗，也并非是第一個到旗子旁邊的人才能拿旗！
她只是小小智取了一下。
不過這并不值得驕傲，返程的路才是重中之重。
以賽娅的能力，追上她綽綽有餘，拿回旗子便顯得易如反掌。
只是，她也不是紙糊的。
“啊啊啊你這個奸詐的心髒的宮裏的格格！居然使詐！”
賽娅一邊策馬一邊罵，罵人也只是反反複複那幾句。
小燕子都佩服她了，居然能變吃風邊張口罵人，這能力也太牛了。
“小燕子，小燕子加油啊！”
看臺上，紫薇揪着帕子，終究是沒忍住喊出聲。
當賽娅首先到達終點時，她的心髒便像被一雙大手攥着似的高高懸挂，上不去下不來，直到小燕子取巧拿到了旗子，她才松了口氣。
可賽娅的實力顯然不可小觑，只片刻間，她已經快要接近小燕子了，紫薇不由得又緊張起來。
“小燕子！加油，加油！”
晴兒抿抿唇，看了眼太後，也跟着喊了起來。
這樣的行為顯然是失儀的，但此時此刻，被賽場上膠着的氛圍影響的兩位格格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有了紫薇和晴兒的開頭，剩下兩邊的人也開始大喊大叫起來，不斷給賽場上的二人加油打氣。
小燕子聽到了，但并未有絲毫分心。
賽娅，雖然性格幼稚，但是真他娘的強啊！
就這麽短短幾秒間，她已經被追上了好幾次，其中有一次還差點被賽娅的馬鞭打到，可見這小妮子的憤怒和強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