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片場情人
片場情人
片場。
化妝室。
羅不凡躺在椅子背上，仰着腦袋，化妝師小張拿着定型噴霧，在給他做發型。
羅不凡閉目養神，耳朵塞着藍牙耳機。
小張叫他：“老師，凡老師，醒醒。”
羅不凡沉浸在耳機裏，不為所動，小張輕輕推了推他：“凡老師，有人找。”
“嗯？”羅不凡這才摘下一只耳機，睜開眼：“怎麽了？”
小張重複道：“門口有人找。”
羅不凡皺皺眉：“誰啊？不能直接說是姓氏名誰嗎？這麽大的架子？”
小張顯得有些踟蹰，緊緊抿着嘴皮，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解釋。
羅不凡瞥了他一眼：“有屁快放。”
小張這才墨跡出詞句來：“那位先生說，老師，凡老師在外面飛沒影兒了的褲衩子終于找到了，說，說你的，那啥，沒東西包着，就，就不怕也跟着離家出走了，麽？”
之前給羅不凡化妝做發型的是另一個男人，叫姚昙的，小張是姚昙新收的小徒弟，這小徒弟腦子不怎麽聰明，但是肯吃苦，學手藝還算快，就是嘴巴太實誠，臉皮子太薄，幫人傳個話都容易口吃臉熱。
羅不凡笑笑，站起身來，把蓋在自己身上的毛巾被搭在椅子背上，道：“哈哈，那我知道來的人是誰了。”
羅不凡問随行的經紀人：“下個鏡頭什麽時候拍？”
經紀人瑤瑤姐翻了翻劇目表：“還早，現在裏面正在拍男女主的床戲，你出去玩會兒吧，就一會兒啊，別到處亂跑。”
羅不凡态度誠懇地用力點點頭，腳下卻步履生風。
羅不凡前腳剛出去，經紀人瑤瑤姐就叫起來、身邊正在幫羅不凡排行程表的小助理柳花：“花啊，你一會兒再寫，先出去轉轉。”
柳花擡頭：“咋回事姐。”
經紀人瑤瑤：“跟着小羅，現在新劇宣發的關鍵時刻，別讓他出去‘惹事’，這部劇，就等着他和女二的戲份刷一波觀衆緣呢，可不能出岔子。”
柳花還不是很清楚這件事的重要性，以及她并不是很能理解羅不凡能惹出什麽事來，只好聽話地先答應着：“好........”
經紀人瑤瑤看出來了柳花的蒙圈，把她叫到一邊，趕緊多囑咐了幾句：“你不熟悉業務細節，我和你多說下，咱們家演員是個‘同’啊，你沒看找他找到片場的那個人啊，是個男的，我剛才聽見人聲，出去看了一眼那人，雖然不知道叫什麽，但是，我直覺感覺，他倆有一腿，你給我盯着點，羅不凡哪裏越界了，提前制止，片場裏各家站姐老虎環伺的，再糊咖也馬虎不得的，今後火了，容易留下‘案底’的。”
柳花連連點頭。
公衆人物談情說愛，是不是同性戀，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個人私事嘛，沒什麽好由旁人深究的，也不會有人原意把大好時光，花費在研究一個小喽啰上。
但是，公衆人物，尤其是娛樂圈從業者，做為一個個體卻是二重分離的：
一方面，他作為一個活生生的人，他有人的愛恨情仇，優點缺點，人性的光明面和陰暗面。
另一方面，他作為一個被世人目光洗禮的影視人物，他又是由各種各樣的“人設碎片”和看客臆想拼湊而成的，在外面，稍有不慎，被人截走了一張不符合“人設邏輯”的剪影，都是會危及他的整個從業生涯的。
當衆扣個鼻子屎這種人性化的小動作，都是萬萬不可以的。
柳花身負重任、且目光堅韌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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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不凡拐到攝影棚的一個暗角，看到了那個揚名要見自己的家夥。
那人架着一副透明框有點度數的方框眼鏡，穿着白色的薄款羽絨服，牛仔褲，外套領子立起來，同樣白色的鴨舌帽壓得低低的，還帶着藍色的普通款口罩，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看這樣子，真像個天冷會乖乖穿秋褲的“好人”。
羅不凡覺得有點好玩，走上前去，揪住那人兩片立起來的衣領，往那人的腮幫子擠過去，擠成一個嘟嘟嘴。
羅不凡：“菲菲啊，你在你的好哥哥面前就是這麽穿衣服的嗎？穿得這麽乖，和個不谙世事的大學生似的，你的好哥哥知道你喜歡在床上玩繩藝、還喜歡穿女裝嗎？”
兔椒本來心情就不咋明朗，好不客氣地一擡膝蓋，就要朝羅不凡的下三路锉過去，幸虧羅不凡深知兔椒的為人處世，眼疾手快地躲了過去，保住了自己的命根子。
兔椒：“..........”
羅不凡俯下身，看他的臉，嘲笑道：“呦呦呦，這是誰惹咱家少爺生氣了，走，說說是誰，我給你揍他去，看我不把他揍得親媽都認不出來。”
兔椒：“滾...”
羅不凡：“叫我滾，那叫我來幹什麽？給你現場表演個驢打滾嗎？要先給錢。”
兔椒意識到自己有點沖動了，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問道：“羅不凡，，我問你個事。”
羅不凡：“嗷，你問啊。”
兔椒：“你說，他真的什麽都不懂嗎？”
羅不凡眨眨眼睛，明知故問地道：“誰？他誰？”
兔椒：“就是‘他’。”
羅不凡：“啊，他啊，他，他，大概吧，也許吧，誰知道呢。”
“說人話。”兔椒瞪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演戲都是體驗派，揣摩人的心路歷程肯定比我準确。”
羅不凡笑起來，湊近兔椒，笑道：“誰告訴你的？菲菲，我可是糊咖哎，十歲就進演藝圈了，除了十歲那年在電影裏有幸演了一次男主的兒子，有了點小水花，往後的職業生涯一蹶一直不振，什麽演技資源全都敗光光了哎。”
羅不凡：“你竟然還說我是體驗派？菲菲，你之前不還你說我是十八線的小演員嗎？怎麽？回心轉意啦？”
說着說着，羅不凡明白了：“嗷，嗷嗷嗷，體驗派是吧，這個體驗派是吧，誰體驗誰啊這是？啧啧啧啧啧，你還挺會玩的，啧啧啧啧。”
兔椒低着腦袋，不說話了，口罩上邊冒出來的水汽熏花了他的鏡片。
羅不凡：“...........”
羅不凡：“你就這麽喜歡那個人？”
兔椒點點頭。
羅不凡：“非常非常的喜歡？”
兔椒點點頭。
羅不凡眯眼睛，深入道：“是，想幹他，或者，想他幹你的，那種喜歡嗎？”
兔椒一愣，大概是想了想，小聲道：“不是。”
“純愛啊。”羅不凡挑挑眉：“這麽會叫喚的人，竟然私下裏還玩純愛，真不容易。”
兔椒瞪他。
羅不凡攤手：“好好好，所以你來找我到底想幹什麽？就為了問問他怎麽想的？啊不對，是我覺得他會怎麽想？”
兔椒：“嗯。”
“哎！！！”羅不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沒想到，有生之年，我的職業還能用來幹這種事，真是神了。”
羅不凡笑起來，他現在的扮相是一個帶着短頂毛氈禮帽、外套長款西服風衣的民國文士，按照劇本設定全副武裝下，他的手裏還應該捏着一大張折起來的時新報紙，嘴裏叼着剛剛點燃的雪茄，邊吞雲吐霧，邊開口說話。兔椒站在他的身前，像是他的學生。
羅不凡：“我當然可以告訴你，但是我不能白告訴你是吧，菲菲。”
兔椒：“要什麽條件你說，最好不要太費時間，我平時上班挺忙的。”
“哎！”羅不凡趕緊擡手打斷他：“怎麽回事？我還沒提我的條件呢，你怎麽先提上了。”
兔椒咬咬牙：“那你說。”
羅不凡：“條件就是，在我這一部戲期間，你天天像現在這樣，來找我。”
兔椒：“找你幹什麽？”
“不知道啊。”
羅不凡像個調皮的孩子一樣眨眨眼睛：“我的條件就是你要每天來找我，反正劇組也是同城，我已經很體諒你了吧？至于找我幹什麽.......菲菲，你找我總得有個什麽事吧？師出有名嘛，你沒事，你找我幹啥？”
兔椒：“沒事就不找你。”
“不是不是！這是條件啊哥哥，條件就是你每天都要來找我。”羅不凡道：“但是，因為什麽事來找我，那就是你需要解決的事喽。”
兔椒：“.........”
兔椒：“你別太得寸進尺，小心我把你打到導演都不認識你。”
羅不凡一臉無辜：“哎呀，那千萬可別把我打失憶了，那我可就什麽也想不起來了嗷。”
“好。”兔椒道：“我答應你。”
“拉鈎。”羅不凡伸出小指。
兔椒腦門上青筋直跳：“媽的，幼不幼稚。”
羅不凡：“嗷，這是不敢了。”
兔椒一撇嘴，伸出自己的小指勾了上去。
羅不凡：“拉鈎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變誰給誰口。”
兔椒要收回手，被羅不凡用手指狠狠捏住了。
兔椒：“你能不能把腦子裏的黃色廢料倒倒再說話。”
羅不凡拉着兔椒的手：“行行行，倒倒，倒倒。”
這時，躲在暗處的柳花不知道從哪裏冒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