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常

日常

“……最近多地市民離奇失蹤，多為偏遠、河流、破舊廢棄等地區……”

“再次呼籲群衆，近日少量出門，避開以上播報的地區，學生回家之後少出門……”

挂于牆壁上的電視機正播放着新聞聯播，女主持人的聲音變頻卡段的傳出。

“失蹤人員……都…都會……請……大家…家……大家……注意…………注意……意……”

緊接着電視機突然閃屏，白花花的屏幕，然後發出令人厭煩的滋滋聲。

我拿起遙控器，按下關機鍵，聲音驟停。

老師還在講臺上講課，下面的學生時而看黑板，時而記筆記。

我沉默着，一旁的座位空無一人。

上午時，校長很快召集并組織了學生，讓大家少出門，就算要出去也是兩個人結伴。

在此之前，學校也逐漸失蹤了好幾個人，學生懵懂天真的臉上紛紛擔憂一片。

我情緒低落，盲目尋找着不知道什麽。

隔着人群，看向高一年級的方向，麻花辮的齊娜站在第二排，她也看見了我，愣了一下，對我露出一個勉強的微笑。

我們還沒有走出來。

也許永遠都不會。

除卻失蹤的消息，還有近日環境再度惡化，可能多地有旋風襲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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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多小時的演講和東扯西扯讓人幾乎昏昏欲睡，這種環境問題大家早已習慣，直到校長還意猶未盡的從臺階上走下，同學們則是迅速有序的分散離開教堂。

小樹精打哈欠的避開他們，首當其沖的先一步跑去教室的方向，下一節課是語文課，它正要睡覺呢。

教學樓的走廊全是嚴密拼接在一起的不規則窗戶，玻璃橙藍紅綠各色都有，映照在地上波瀾起伏。

耳邊是同學們的讨論聲，我不免能聽見不敢聽的，逃避的名字，在閃躲之間，腳步逐漸慌亂，視線內晃過一道藍色身影，正低着頭。

我神經質的跑進教室，手扶着門框，凝視着座位，什麽都沒有。

同學有意無意的略過，然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避開那些異樣的眼光，我抿了抿唇，打開書包，拿出課本。

隔壁的書桌幹幹淨淨，抽屜裏也什麽都沒有。

我緊緊抓住手心的紅色蝴蝶結，這是思思校服上的裝飾，也是唯一留下的東西。

水漸漸漫過下巴，鼻尖，屏住呼吸，無色透明的水，光線折射下波動，不适和難受是第一感官。

再下來是耳朵的朦胧感，流體聲嗡嗡作響，仿佛渾然無一物，空洞寂靜。

水從純白色浴缸邊緣緩慢流出去，一滴一滴，滴答在光滑地板上。

鮮熱的紅色液體卻反從圓形的下水道口湧出，逐漸蔓延四周。

我瞳孔收緊，仿佛深陷泥潭中，渾身無法動彈，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四邊的角僭越出血液。

血滴進水的一瞬間化為紅霧，沉甸甸又輕飄飄的向下延伸，同時張牙舞抓的飄向我，我仿佛能感知到其中難聞甜腥的味道。

明明是在水裏，耳朵卻聽得見電視機的沙沙聲——

嗬嗬——嗬嗬——

黑影籠罩對岸，幽蘭美妙的細指伸向紅色蝴蝶結，祂好似寵溺的刮了下鼻梁，嘴裏含糊着甜美神秘的歌謠。

歌謠讓人精神莫名的亢奮，卻在此刻，一雙手突然掐向我的脖子。

我不自覺的掙紮，張開嘴呼救嗆了水，面容蒼白毫無血色，眼睛瞪大，渾濁之中流下淚水。

蝴蝶結搖晃着沉澱。

血色徹底充滿在整個浴缸裏，所見之處皆是赤紅，掙紮間仿佛也吞進幾口甜腥。

耳邊的笑聲逐漸擴大，脖頸的力道卻猛的消失。

我雙腳發軟，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做最後的掙紮，狼狽的爬出浴缸，疲憊的跌倒坐在地上。

牆壁白淨，地板只是留有幾滴水，我扭頭看過去，浴缸裏的水無比正常，只是底部飄忽着濕透的蝴蝶結。

……

剛剛的一切都只是幻覺。

我又緊緊抱着自己，脖子上的球越發沉重，微風吹過時骨頭都在隐隐作痛。

霞光閃耀，星光點點浮現于眼前，那只美麗的湛藍蝴蝶不斷飛舞。

我仿佛浮在空中，看着軀殼僵硬的手捧着蝴蝶。

烏發蓋過臉龐，白皙的下巴尖露出來，張開唇齒，肆意宣洩着撕咬蝶翼，蝴蝶掙紮着痛楚，觸角不斷抖動。

碎片被咀嚼，吞咽，蝶粉沾染在手指和手心，迎着燈閃閃發光。

最後一口，咬下去時仿佛能聽見慘叫。

蝴蝶的身體顧湧出源源不斷的血液，很快，很快，就填滿整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