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打架那件事雖然在譚池重新回到學校後不了了之,學校裏卻衆說紛纭,說的最多的還是譚池家多麽多麽有錢有勢,花了多少多少錢把事情壓下來了,那金額已經大到越傳越離譜。
“有錢!真有錢!”林秋秋唾沫星子滿天飛,八卦之魂熊熊燃燒,“有錢人就是好,随便打人都不用負責的!”
丁适歡不露聲色的往後退了退,以防被某位人形噴頭誤傷。
她和林秋秋正坐在學校天臺上,兩個人本來是趁着早自習的空檔兒跑上來練聽力的,結果林秋秋一直在八卦譚池這次的打架事件,一張嘴就沒停下過!
“話也不能這麽說,秋秋。”丁适歡雖然不喜歡譚池這個人,但她也不願意讓他平白被人誤會。
雖然譚池家出錢施壓了是真的,但事實卻是另有隐情啊。
接下來丁适歡用了将近半小時的時間,告訴了林秋秋她那天的所見所聞。
林秋秋聽完沉默了。
丁适歡側目看了她一眼,确認自己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自顧自的拿起耳機聽起了聽力。
才聽了沒有幾句,耳機突然被旁邊的人一把薅掉,丁适歡無奈的看向始作俑者。
林秋秋表情複雜,猶豫道:“這麽說譚池倒是好人?被打的那個才是個人渣?”
丁适歡想了一下,點頭:“我覺得是的。”
她對事不對人,至少在這件事上譚池應該是個好人,不過其他事上她可就說不準了。
林秋秋若有所思的看着丁适歡,“那這麽看來,譚池也沒有表面看上去這麽壞嘛。”
丁适歡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重新戴上耳機練習聽力。
Advertisement
周一大課間是全校統一的晨會時間,本該像往常一樣升旗,演講,領導講話然後散會的流程,今天卻有些不一樣。
校領導結束了激情昂揚的演講之後,高二年級主任慢吞吞的走上了臺。
“同學們,上周在我們學校發生了一起惡劣的打架鬥毆事件,”年級主任是個小老頭,常年棺材臉,不怒自威,學生們大多數都很怕他。
“你們應該都已經聽說了,這件事情,”他頓了頓,目光在下面巡視一圈,接着道,“經學校調查,另有隐情,學校已經派專人去對方學校交涉了,但無論如何打人都是不對的。”
“最終經學校讨論決定,給予高二二班譚池,全校通報批評,公開檢讨處罰。”
此話一經出口立馬嘩然一片,誰都知道譚池不好惹,公開檢讨什麽的,他真的不會當場發飙嗎!
“來了來了來了!”林秋秋一臉躍躍欲試的趴在丁适歡旁邊咬耳朵,“你猜他會不會老老實實念檢讨!”
“嗯?不知道。”丁适歡回過神,探頭看了一眼半天仍空無一人的主席臺,覺得夠嗆。
譚池這樣的男生,心高氣傲,讓他公開檢讨确實難。
剛才聽主任的意思,學校已經調查過了?
丁适歡心裏暗暗放下了一塊石頭,這樣就好,她不喜歡譚池這個人,但錯的地方該罰的罰,對的地方她也不想他平白被冤枉,特別是被打的那個人才是真正的人渣。
兩分鐘後,在一片竊竊私語中,譚池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主席臺,他沒穿校服,只穿了一件黑色體恤,身高腿長的好像走T臺的模特,手裏随意的拎着一張紙。
丁适歡一眼就看到那張紙上的茉莉印花,是自己寫的檢讨,她內心突然有點緊張。
譚池就好像平常去吃中午飯一樣,慢悠悠的走到話筒前,他一路走來一直沒什麽表情,只有舒展開那張檢讨書的時候,表情沒控制住明顯的變了變。
丁适歡:“……”
她真不想看出來的,但是譚池嫌棄的表情實在太明顯了!
“大家好,我是譚池。”譚池皺了皺眉,把話筒調高了一點,調到剛好到他嘴邊的位置。
他那架勢活像明星站上領獎臺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讓他上臺領獎的。
下面不知道誰吹了一聲口哨,緊接着傳來俞向平的嬉鬧聲,“池哥,帥!”
然後有幾個跟他們混得好的男生也開始起哄,氣氛立馬熱鬧了起來,嘻嘻哈哈的聲音絡繹不絕,場面一時有些不受控制,連年級主任怒吼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
譚池嘴角勾了勾,擡起一只手,領導範十足的輕輕一壓,周遭立馬安靜了下來。
年級主任的棺材臉都氣的鐵青。
他拿起檢讨書,看着上面大氣磅礴的字跡,輕輕搖了搖頭,都說字如其人,那丁适歡和她的字卻半分也不像。
算了。那小傻子寫這麽個玩意兒也不容易。
“我對上周在學校內打架的事做出深刻檢讨,雖然事出有因,但我也不應該擅自動手打人,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我應該及時上報學校,上報老師……”
這時的陽光還沒有那麽炙熱,蟬鳴卻已經開始,它們一刻不停歇,像是要把蟄伏土中多年的寂寞一并叫個夠本才算完。
譚池桀骜不馴站在主席臺高聲念着檢讨,吊兒郎當聲音傳遍了校園的每一處角落。
“……我應該把全部精力放在學習上,不辜負老師,不辜負父母,不辜負黨和……操?”
這都什麽玩意兒??!
譚池拿到手之後只看過前半段,沒把全部都看完,此時卻越念臉色越難看,捏着紙的手指微微泛白,他一眼掃向人群中,精準的找到丁适歡所在的位置,然後惡狠狠剮了她一眼。
“……”丁适歡被他這兇狠的一眼吓的冷汗差點當場流下來,她縮了縮脖子,往旁邊憋笑憋到渾身顫抖的林秋秋身邊靠了靠。
除了她,下面很多人都已經忍的不行了,林秋秋看到有幾個老師都在極力忍着,就連柴姐臉上都面帶笑意。
俞向平直接笑瘋了,“我去池哥這是從哪找來的檢讨啊哈哈哈哈哈!太傻逼了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汪旗拍了他一巴掌,笑道:“你差不多得了,待會兒池哥下來削你我可不管!”
譚池終于念不下去了,他煩躁的把紙團吧團吧塞進了褲兜,“我錯了,不該在學校裏打人。”
他說完就往臺下走去,走之前還覺得不解氣,又沖着丁适歡的方向狠狠瞪了一眼!譚池覺得自己從小到大就沒幹過這麽傻逼的事!
林秋秋搭着丁适歡的肩膀笑的直不起身,她半開玩笑的說:“譚池不會找人揍你吧?”
丁适歡臉色有點白,聞言更白一分,猶豫道:“應該不會吧?”
不過還真沒準兒,看譚池瞪她那模樣,活像是要吃了她,搞不好真找人打她一頓也說不定。
“不過,他怎麽知道那檢讨是你寫的啊?”林秋秋奇怪道。
“啊?”丁适歡愣愣的轉頭,有些茫然,“大概是老師說的吧。”
林秋秋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這次柴姐可把你坑慘了。”
打架事件就這樣告一段落,譚池經過這次石破天驚的念檢讨事件,很多人對他的形象卻有了很大的改觀。
有人認為傳說中一言不合就動手的大佬這不也挺接地氣的麽。
好像也沒有那麽吓人了。
不過這些都跟丁适歡沒關系了,馬上面臨期中考試,她現在每天都在發憤圖強!
“歡歡!吃飯去!”林秋秋站在丁适歡旁邊拽她。
“不去了,我吃面包就可以了。”丁适歡一邊從桌洞裏掏出面包,一邊刷刷的做模拟題,大有一副頭懸梁錐刺股的架勢!
林秋秋簡直無奈了,每次只要一到大考,丁适歡就一頭紮進試卷裏和教材裏,拽都拽不出來!
“簡直服了你了!”
“哎呀秋秋你快去吧,再不去沒飯吃了!去吧去吧!”丁适歡一邊啃面包,一邊推着林秋秋往外走,省的她再唠叨。
午間的教室很安靜,只有頭頂的吊扇吱呀呀的轉着,窗外熱騰騰的風吹進教室,書本嘩嘩作響。
丁适歡整個人埋在課桌上的一堆書裏,臉龐被蒸騰的空氣吹的泛起紅,但這些她都不在意,只自顧地做着手中的試卷,左手旁還有一半沒吃完的面包。
這樣的安靜時光是丁适歡很珍惜的,有些難解的題目,她在吵鬧的環境裏根本沒辦法專心做。
不過好景不長,沒過半個小時,教室門突然被人猛的推開,丁适歡正要突破解題的瓶頸,聞聲頭也沒擡,迅速在大腦裏過了一遍思路,争分奪秒的寫下了答案。
答案落下的瞬間,丁适歡輕輕呼出一口氣,擡頭看向門口。
只見譚池已經快要走到她跟前,譚池的座位在後面,她在前面,自己的座位是他的必經之路。
丁适歡愣了愣,和譚池的目光短暫的交接了下,便迅速低頭躲開了他的眼睛,盡量避免與他對視。
譚池不知道丁适歡會一個人在教室,也是驚訝了下,看她迅速移開目光後皺了皺眉,經過她身邊時鼻尖又聞到了那股好聞的茉莉香。
他一步步走近,然後越過丁适歡,餘光看到那個快要把自己埋到書裏去的人,譚池內心越發覺得不爽!
這女的怎麽回事?怎麽每次看到自己都跟小雞仔看到大老鷹一樣,自己要吃了她了?
“喂!”
丁适歡頭頂傳來聲音,她渾身一僵,戰戰兢兢的擡頭,看到了滿臉都寫着我不爽的臉,“有……有什麽事嗎?”
譚池彎了彎腰,湊近丁适歡,看到丁适歡緊張的往後靠,他突然不懷好意的笑了笑,“你這麽怕我做什麽?怕我打你?”
丁适歡敢說是嗎?不不不,不敢。
面對着譚池近在咫尺的臉,她搖了搖頭,沒吭聲。
“我不打女的,你不用這麽怕我。”譚池站直了身體,居高臨下的看着丁适歡,表情要笑不笑的。
丁适歡:“……”更怕了。
“心虛了?”像是看出丁适歡心中所想,譚池主動開口道,“檢讨那事兒小爺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了,你也不用每次看到我都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我有那麽可怕嗎?”
譚池輕佻的低頭看着丁适歡垂的低低的腦袋,有些好笑。
“喂,跟你說話聽到沒?”丁适歡不說話,譚池好耐心的再問一次,像是非要聽到她的回答才肯罷休。
“知……知道了。”
于是譚大佬滿意了,走到他自己桌前拿了個東西,再次走到丁适歡身邊時,這才看到她桌上已經幹了的半塊面包。
譚池停在她身邊:“不吃飯?”
丁适歡筆尖一頓,低聲道:“要做試卷。”
她聽到譚池在她頭頂發出了一聲輕笑。
“好學生。”
聽出了他語氣中的鄙夷,丁适歡沒說話。
譚池應該只是回來取東西的,也沒過多糾纏,說完就溜溜達達的走出去了。
丁适歡繼續手中的題,腦海裏的思路卻被譚池打成了一團亂麻。
沒過幾天之後,期中考如期而至。
學校為了表示不對優差生之間區別對待,期中考期末考都是随機分配教室和座位的,也就是說一個教室裏可能有年級第一的學神,也有可能有倒數第一的學渣。
丁适歡就很不巧的和譚池分到了同一間考場,也不知道踩了什麽狗屎運,她所在的考場目測學渣占了一大部分。
這倒沒什麽,丁适歡本來就覺得和誰一塊考,并不會對自己造成影響,可惜她低估了學渣們一份也想考好的心。
可能因為學渣多的原因,這個考場裏的監考老師并不嚴格,于是出現了下面的一幕。
小紙條在教室裏滿天飛,而紙條最多集中的方向就是,坐在後面位置的丁适歡。
她的名字常年占據年級前十,好不容易碰上個學霸,一群人當然争先恐後的往她那裏遞紙條。
丁适歡當然沒辦法回他們,紙條太多,而且她因為被衆多紙條襲擊,自己已經無暇顧及自己了,更何況幫助別人。
考到第三科時,丁适歡正聚精會神的解題,不知道這是第幾個紙團“嘣”的一聲砸到了她的額頭上,思路猝然被打斷。
她握着筆的手微微顫抖,持續了大半天的委屈瀕臨決堤,眼眶瞬間氤氲出帶着酸意的濕熱。
譚池前面睡了兩節,這一場一直在百無聊賴的玩筆,順便欣賞被紙團攻擊的某人。
他幾乎是帶着惡意的看着她被漫天的紙團圍攻,想看看她到底能撐到什麽時候。
直到她被一個稍大的紙團砸中,譚池離她不近都能清晰地看到丁适歡顫抖的手。
她筆尖停在同一個位置頓了半天才放下筆抹了一下眼睛,然後又重新開始做卷子,這期間一直還有紙條不停的砸向她。
譚池轉筆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下來,他突然有些煩躁,這時候再看那些紙團,怎麽看怎麽礙眼。
“誰再扔一個試試?”
安靜的考場猶如平地驚雷,本來熱熱鬧鬧的紙條大戰瞬間偃旗息鼓,安靜了下來。
監考老師猛的被驚醒,驚疑不定的看了一圈:“同學,你怎麽回事?”
譚池沒理他,眼睛冷冷的掃了一圈,沉聲道:“老子還要不要考試了?”
“從現在開始,誰再讓我看到一個紙條,後果自負。”最後那四個字被他一字一字的說出來,竟然無端帶了幾分狠意。
那監考老師一下明白了過來,也沒責怪譚池,連忙道:“都老老實實考試,不準有小動作!”
接下來真就再也沒有一個小紙條。
丁适歡心中驚訝,她偷偷的看了一眼譚池,正巧撞上他看過來的目光,這次她沒躲開,沖譚池禮貌的笑了笑,帶了幾分感激的意思。
譚池移開目光,輕“嗤”一聲。
有奶就是娘的慫包,這次倒是不急着躲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