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章
第 29 章
暑假很快過去,馬上就要到了開學,開學意味着高三的到來,丁适歡收拾着徐千帆送給她的學習資料,嘆了一口氣。
前幾天徐千帆提前去大學報道,她去送了他,當場沒忍住哭的顯些沒背過氣去。
她和徐千帆從來沒有分開這麽久過,這麽多年過去,就算丁适歡對他沒抱有那點隐秘的傾慕,他也是自己最為親近的哥哥。
小時候那玩笑一樣的娃娃親,早已經無人再提起,徐千帆對這一茬更是從來沒有在意過,他不提,丁适歡更不可能再去提了。
也許,他會在大學遇到一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會不會就忘了自己呢?
想到這裏丁适歡內心酸澀,又有點想哭,只能捏緊了手裏的書,一頁一頁的翻看。
“歡歡。”
房門被敲響,程茉推門走了進來,看着滿地的舊書皺眉道:“這都是什麽?怎麽這麽亂?”
丁适歡揚起臉,攤開一本給她看:“千帆留給我的,都是學習資料。”
聽到是徐千帆給的學習資料,程茉表情松快了些,點了點頭道:“快點收拾收拾學習。”
“知道了。”
程茉沒像往常一樣提醒完她就匆忙走出去,少見的留在房間內看着她收拾,看了一會兒,她突然道:“高三了,你的學習成績不能降下來知道嗎?每一天都要保持充分的學習,奮鬥這一年以後受益的就是一輩子。”
丁适歡點頭:“我知道的,媽媽。”
“嗯。就以京大為目标,正好徐千帆也在那裏,你去我也放心。”
又是這一套,從她初中開始,程茉就一直在丁适歡耳邊灌輸必須去京大上大學的言論,好像去京大就像一個什麽她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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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茉說完就往外走,剛碰到門把手的時候,丁适歡盯着她的背影,鬼使神差的問了一句:“媽媽,您堅持讓我去京大,只是因為京大最好嗎?”
“當然。”程茉頓住,轉過身看她,臉上沒什麽表情,“為什麽這麽問?”
丁适歡說:“延州大學雖然比不得京大,但也是國內排的上號的大學,我離家近點不好嗎?”
“你想說什麽?難道媽媽還會害你嗎?”
程茉說這句話之前好像是僵硬了一下,但也好像不是,丁适歡不知道是不是她看花了眼睛,總之程茉再開口的時候,已經恢複了習慣如常的客套,以及疏離。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完她就匆匆打開門出去了。
丁适歡收回目光,慢吞吞的整理着舊書,她剛才其實也沒過大腦就問出來了。
心底最深處,她一直在想,程茉其實只是想讓自己離她遠一點吧。
媽媽想讓你走的越遠越好,她不想看到你。
這種想法很傷母女感情,但丁适歡就是腦海裏總會不停的蹦出這樣的想法。
因為京大和延州距離很遠,兩個大學等級也沒有差很多,她實在想不明白到底為什麽非要去京大?
無法控制的念頭像瘋長的野草一樣,深深紮根在大腦裏,像一把随時會爆炸的導火索。
丁适歡搖搖頭,努力丢掉腦海裏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她不相信這世上會有哪個母親真的不喜歡自己孩子。
其實程茉的答案對她來說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無論說與不說,結果都不會發生任何改變,就像她這一輩子都不會違背程茉一樣。
開學第一天,這時候已經是初秋季節,但秋老虎的威力依舊不能忽略。
丁适歡夜裏學習的有點晚,早上坐了公交又堵車,導致到校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她一路狂奔從校門口跑到教室這一段,已經冒了一頭的汗,教室裏吵吵嚷嚷,人基本都已經到了。
“歡歡怎麽才來啊?”林秋秋看她着急忙慌的樣子,扭過身子問道。
丁适歡一邊從包裏往外面拿書,一邊解釋道:“今天公交堵車了,好擠啊。”
“開學嘛,很多送學生的,肯定得堵車。”林秋秋點了點頭表示理解,“對了!梨陽怎麽樣!”
“聽說那裏超級美哎!”
丁适歡點頭笑道:“确實很美,很舒服的一個地方。”
“你呢?去玩的怎麽樣?”
說到這個林秋秋一臉郁卒:“別提了,沒給我累死,再也不想旅游了。”
她倆就這樣旁若無人的聊起天來,林秋秋非讓丁适歡給她說說梨陽怎麽樣,她下次也要去!
教室裏并不安靜,剛從假期裏回來的學生,心還沒從暑假裏飛回來,都在津津有味的講假期裏發生的事情。
直到教室門再次被打開,教室裏冷不防安靜了下來。
丁适歡以為老師來了,擡頭看去卻撞進一雙冷凝的的眸子裏。
譚池站在教室門口往裏面看,目光直直的盯着丁适歡,他甚至沒有顧忌任何人的眼神,就這麽專注的,冷漠的看着丁适歡。
丁适歡回視着他,表情莫名其妙,眼裏閃過微不可見的不安,因為譚池着眼神實在算不上善意,雖然她不知道自己哪裏招惹了他。
兩人就在這一片安靜僵持的氛圍中對視了半晌,最後還是丁适歡先收回了目光,拿出一本練習題寫了起來。
腦海裏卻混亂不堪,那些熟悉的習題好像都變得陌生了起來。
譚池見她收回目光,唇角輕輕的勾一下,眼睛裏漾起一抹嘲弄的情緒,然後他目不斜視的經過丁适歡身旁,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汪旗和俞向平一臉懵逼的跟着回了自己的座位,他們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知道譚池這個暑假都沒怎麽露面,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高三的學習依舊滿滿當當,牆上黑板報上,花花綠綠的板畫變成了簡潔四個大字:決戰高考!
“課代表下課後去辦公室拿一下卷子。”一節課結束,老師抱着書走了出去。
丁适歡也站起身出去拿試卷,他們現在的生活基本就是看不到頭的複習,還有永遠不間斷的試卷練習題,尤是她這種平日裏不是刷題就是刷題的人,竟也感覺吃不消。
程茉不停的給她買學習資料和練習冊,昨夜直接學到後半夜,丁适歡感覺到自己腦袋沉甸甸,上下眼皮一直在打架,困得完全睜不動眼睛。
抱了厚厚一摞試卷回到教室,剛進門丁适歡恍恍惚惚的一個沒注意撞到了一個人身上,試卷瞬間嘩啦啦掉了一地。
“抱歉!”丁适歡頭腦瞬時清醒,連忙道歉,“不好意思我沒看到。”
一擡頭,卻只覺得冤家路窄,譚池正居高臨下的垂眸看她。
丁适歡懊惱:簡直背到家了。
“對不起啊。”丁适歡再次道歉。
譚池卻沒搭腔,他又像開學時第一天一樣,什麽也不說,只盯着人看。
丁适歡已經把卷子撿了起來,看他确實沒話要說,打算走開。
這時譚池突然道:“你确實對不起我。”
“什麽?”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任丁适歡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她到底哪裏對不起譚池了。
譚池冷冷的扯着嘴角看她,不知道是不是丁适歡的錯覺,她竟然覺得從譚池眼睛裏看到了怨憤……還有一絲幾不可見的委屈。
丁适歡:“……??”
她做什麽了?!
“丁同學,唬人的手段倒是高明。”譚池一看到丁适歡沒事人一樣的态度,就覺得心裏一股邪火無處發洩,人一生氣就變得口不擇言起來。
“什麽?”
譚池嗤笑一聲,語帶輕視:“沒什麽,只是沒想到,原來丁同學這樣的好學生也會撒謊成性。”
拿着他的真心當做草芥,他什麽都信她,她卻一次次欺騙自己!
大庭廣衆之下,當着全班同學的面,譚池第一次這麽惡意的下一個人的面子,更何況還是一個女生,更何況還是丁适歡。
其他看着的人都變了臉色,有擔心的,也有幸災樂禍的,比如顏寧許明悅這些人。
丁适歡臉驟然發白,近乎于手足無措的站在原地,手裏抱的卷子已經被她用力過大攥的變了型。
林秋秋坐在座位上看他們,想過來又怕譚池。
“池哥。”俞向平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故意活躍氣氛,笑鬧道:“池哥就喜歡開玩笑,快別欺負小姑娘了!”
譚池頭偏了偏看向他,眼中冷漠絲毫不減:“開玩笑?”
俞向平一愣,剛要說什麽,旁邊的汪旗連忙道:“哎呀你們站着不累啊?快回去快回去!熱死了!”
說完他一手拽着一個把俞向平和譚池往後排拉。
丁适歡愣了半天,她不明白譚池突然對自己這麽大的敵意到底從何而來?
整整一天丁适歡都沒怎麽說話,她一直都坐在自己座位上低頭看書,好像連座位都沒怎麽起來過。
丁适歡平日裏也沉迷學習,但從不會像今天這樣,整個人完全沉默了下來。
譚池眼睛盯着前面那個微微低垂着腦袋的安靜身影,他心裏有股抑制不住的煩躁,這種煩躁甚至超過了先前對丁适歡的怒氣。
他只覺得心裏無比憋悶,而讓他心煩意亂的源頭就是丁适歡,不想想她,不想看她,卻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去看。
每次看到她安安靜靜的背影又覺得很難受,最後譚池索性自虐一樣的将眼神鎖定在丁适歡身上,一直盯着她看。
“池哥,你怎麽了?”汪旗探過頭來問他。
譚池心情不痛快,不太想說話,愛答不理的的回了一句:“沒事。”
汪旗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心裏有幾分了然。
“池哥你要是喜歡誰,還怕拿不下嘛。”汪旗開玩笑道,“連喬芷韻這樣……”
汪旗話還沒說完,譚池突然道:“你覺不覺得她有點可憐。”
汪旗一愣:“誰可憐?”
“……”譚池猛然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他剛才心裏這麽想的,沒想到居然真的說出來了。
随着這一句話的落下,他內心的煩躁卻也像找到了一個出口一樣,輕微發洩出去一些。
譚池眼神複雜的看着丁适歡,後知後覺的明白過來,他這一天哪裏是煩躁,只是控制不住的憐惜而已。
草了,人是他欺負的,到頭來心疼受折磨的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