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章
第 31 章
丁适歡醒來的時候是在一個小時後,她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白淨的天花板,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稍微動了動,發現自己手上正紮着針,紮着針的手邊正趴着一個腦袋,是譚池,他趴在床邊睡的正熟。
譚池睡着的時候沒有醒着時那麽有攻擊性,所有的桀骜不馴都被隐藏在緊閉的眼皮下,睫毛在他的眼睑下方落下一小片陰影。
丁适歡眼神複雜的看着他的睡容,心裏湧上千頭萬緒,其實她隐隐記得一些,比如有人背着他跑,給她輕柔的擦臉,冰敷額頭,這些她都有感覺,只是醒不來而已。
這人怎麽看都不像會是樂于助人的人,可他确确實實的在這裏,丁适歡以為中午她那麽對他說話,譚池一定不會再理她的。
鬼使神差的,丁适歡用另一只沒紮針的手,輕輕碰了碰他睡着也不忘緊皺的眉頭。
“啪”
下一秒這只手就被人逮了個正着,譚池猛的擡起頭來,手緊緊抓着丁适歡那只作惡的手。
丁适歡:“……”
第一次手欠就被人當場抓包,這都什麽運氣?
譚池剛醒來的眼神有些淩厲,下一秒看清楚眼前的人時瞬間就放松了神情,他看了看自己手裏抓着的丁适歡的手,表情變了變,随後放松了力道。
譚池重新擡頭看丁适歡,揶揄的說:“怎麽,趁我睡着占我便宜啊?”
“……”
丁适歡默默把手往回抽,滿口否認:“沒有。”
“嗯?沒有?”譚池擡了擡下巴,握着她的手緊了緊,“那這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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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适歡簡直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喂,其實你也喜歡我吧?”譚池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猜對了對不對?你就是欲擒故縱我對不對?”
“!!”
丁适歡表情凝固了一下,滿臉欲言又止,心想:這鍋我可不背!
“你幫了我,我把你當朋友。”
“朋友要趁睡覺時摸臉?”
“……這是,”丁适歡後悔的想跳河,不知道自己剛剛到底是哪根筋搭錯了。
她百口莫辯,憋了半天只梗着脖子說了一句,“這是意外。”
“意外。”譚池點了點頭,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眼看着丁适歡臉色紅到脖子裏,他很善解人意的沒有繼續為難她。
“行吧,那就算意外吧。”譚池頓了頓,“不過我喜歡這樣的意外,你以後可以經常對我這樣。”
“……”丁适歡實打實的被噎了一口。
這人臉皮也不知道是什麽做的,明明是這麽暧昧的話,偏偏被他說的理直氣壯。
說話間,丁适歡的針也打完了,醫生過來給拔了針,告訴丁适歡她的燒還沒完全退下去,可能還會反複,如果還發燒建議明天再去醫院看看,又開了一堆藥囑咐丁适歡回去好好吃藥。
現在也快到放學時間了,回去也上不了課,丁适歡慢吞吞的走在路上,她覺得頭還是有點發暈發脹,眼睛冒火泛酸。
譚池慢慢的跟在她身邊,一路上總是一眼一眼的睨着她。
可能發燒的原因,丁适歡眼睛一直淚汪汪的,臉頰也泛着不太正常的紅色,看人的時候像一只小鹿一樣,讓人無端就覺得心軟。
“你下午怎麽回去?”譚池出聲問她。
丁适歡想了想,走回去大概不現實,她覺得自己的狀态不太适合步行太久。
“坐公交車吧。”
譚池皺起眉頭,猶豫了一下才道:“我送你回去。”
丁适歡想也沒想就搖頭拒絕:“不要。”
“……”譚池眼睛一瞪,不滿道,“為什麽?我是怕你生病不安全才送的,你不要不知好歹啊!”
人家好心好意,丁适歡氣勢不自覺低了一截。
“那也不用你送。”丁适歡小聲道。
“……”
“你這女的怎麽這麽麻煩啊?”譚池煩躁的皺眉,“真是不識好人心。”
丁适歡這個人性格雖然有很多瑕疵,比如慫卻愛管閑事,婆婆媽媽,有時候犟的跟頭驢一樣,可她也是非分明,知道譚池這次确實幫了她,不管他出于什麽樣的想法,幫了她這件事總歸是真的。
就沖這個丁适歡也不能像之前一樣對他愛答不理,敷衍了事。
她猶豫了一下,低聲解釋道:“被我媽看到男生送我回家會生氣的。”
譚池一愣,意識到丁适歡在向他解釋,一時有些受寵若驚,語氣也變得愉快:“我不送你到家門口,就送到附近,這樣可以嗎?”
丁适歡擡眼看他,然後堅定的搖了搖頭:“不可以。”
譚池退到這一步,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卑微的有些孬種了,卻依舊被丁适歡拒絕,他語氣不爽道:“那老子跟你坐公交車,我不下車還不行嗎?”
他家和丁适歡家方向相反,但是譚池實在不放心她……當然私心裏也想和她多待會兒。
沒等丁适歡說話,譚池就自顧自的說:“行了,就這樣決定了!”
丁适歡有些無奈:“你這是……何必呢?”
譚池走在她前面,語氣不容拒絕:“老子樂意。”
譚池這樣的大少爺想做什麽誰也攔不住,所以即使丁适歡再怎麽不願意,譚池還是跟着她上了公交車。
這時候的公交車上是高峰期,放學的下班的基本都在這個時間段,車上并沒有座位,而且還異常擁擠。
丁适歡站在一個空檔裏,譚池站在她身後為她撐出了一小塊兒相對來說比較寬松的空間,好不讓她被擠的太難受。
大少爺從來沒受過這種罪,狹窄的空間裏各種各樣的味道亂作一團,他的鞋也不知道被誰踩了一腳,雪白的球鞋上有一個明顯的黑印,譚池眼神中透着不耐煩,仿佛忍耐到了極點。
又過了幾站,人越來越多,不知道被誰猛的擠了一下,譚池往前一個趔趄,給丁适歡撐出來的那點空間終于也保不住了。
“啧”譚池皺眉看了一眼身後。
丁适歡也很想哭,她現在整個人被擠的動都動不了,而譚池正緊緊靠在她身後,兩個人幾乎為零距離。
身後堅硬結實的胸膛像是一塊剛出爐的熱鐵板一樣,嚴絲合縫的貼在她背上,持續灼燙着她的皮膚。
譚池卻從擁擠中感受到了一絲絲不一樣的意味,他的手抓着丁适歡頭頂的扶手杆,垂眸往下看才發現兩個人現在的距離有多近。
她發間有一股好聞的洗發水的味道,譚池忍不住低頭虛虛的在她頭頂上方嗅了嗅,是一股他說不上來的不知名的花香味。
譚池的手從扶手杆上往下移了移,現在兩個人姿勢,丁适歡就像靠在他懷裏一樣。
這可真是……來賺了。
譚池臉上帶着心滿意足的笑意,眼睛緊緊鎖着丁适歡露出的半邊微紅的側臉。
就這樣胳膊環繞着丁适歡站了一路,一直到丁适歡輕輕喊他,譚池才回過神來。
“下一站我就到了。”丁适歡仰着頭看他。
“……”譚池低頭俯視的她看了幾秒,默默的把手伸了回來。
同時心裏有點微妙的不滿,破公交車跑這麽快做什麽?
丁适歡下車的時候禮貌性的跟譚池揮手道別,譚池唇角微壓,不太高興,但還是生硬扯出個笑來,擡手跟她說再見。
他眼睜睜的看着丁适歡下車,向他擺了擺手後幹淨利索的轉身,心裏驀地發空。
公交車重新啓動,譚池透過車玻璃看着後面那個越來越小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到她才回過頭。
譚池回過頭來,鼻尖好像還遺留着丁适歡身上的香味。
迫切想要擁有丁适歡的心霍然暴漲,他突然就不想再和她保持這樣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了。
喜歡本來就是要擁有,而且是越快越好!去他媽的徐徐圖之!
丁适歡晚上又發起高燒了,但是迷迷糊糊的也沒有醒過來,程茉回來的時間依舊有些晚,她從來沒有回家去丁适歡房間查看的習慣。
所以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過了起床時間很久丁适歡還沒起來,程茉才去她房間看了看,那時候丁适歡已經燒的雲裏霧裏,整個人都迷瞪了。
程茉連忙給學校請了假,這才帶着丁适歡去了醫院。
“你怎麽當媽的,女兒燒成這樣都不知道!”六十多歲的老醫生嚴肅的瞪着程茉,劈頭蓋臉的訓斥道。
“作為家長一點都不負責任!”
“是我的疏忽。”程茉低聲應道。
等醫生走了,程茉才走進病房去看丁适歡,她現在臉色白的像紙一樣,嘴唇也幹的開裂,無聲無息的躺在煞白的病床上,本就瘦弱的身體顯得小小的一團。
程茉眼眶忽的一酸,心裏百般滋味浮上心頭,最後在病房的一位老太太奇怪的注視下,逃也似的從病房裏跑了出去。
教室裏,譚池看着丁适歡的座位盯了整整一個早晨,那架勢活像是要把平平無奇的座位看出個花來一樣。
“中午出去吃吧!學校附近新開了一家烤肉店!”路遠常來一班串門,他坐在譚池前面的座位上商量道。
俞向平對這些都沒什麽意見,聞言點了點頭,“我都可以。”
“池哥呢?”路遠看向一直沒吭聲的譚池。
譚池收回目光,眉眼帶着幾分煩悶:“不去。”
“啊?為什麽啊?”
譚池像是一句話都懶得說了,直接沒搭理他。
汪旗看了半天,笑嘻嘻的調侃道:“池哥現在人在學校,魂指不定飛哪去了呢!”
“啊?”路遠在隔壁班網速有點慢,有些事他根本不清楚,所以一腦門不解。
“自己猜。”
路遠:“……??”你們這群狗比居然有事不帶我玩!?
“平平我知道你最好了,你跟我說!”路陽一把掐住俞向平的脖子,語帶威脅道。
俞向平被他掐的一躲,他已經知道汪旗指的是什麽了,不過這事他也不想多說,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譚池,最終還是什麽都沒說。
“卧槽!你們這群還是不是人!居然有秘密不帶我!”
路遠不敢鬧譚池,只敢跟俞向平和汪旗吵吵嚷嚷的,沒一會兒三個人就鬧作一團。
譚池煩的要命,把手裏把玩了半晌的筆一扔站了起來。
“我出去一趟。”
“欸?”
路遠這個二貨一臉好奇:“池哥去哪?”
汪旗一臉見怪不怪地看着他往外走的背影,習慣性刺了他一句,“你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