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章
第 38 章
丁适歡從小到大從沒打過人，雖然也跟人打打鬧鬧過，但那都是開玩笑鬧着玩的，她從沒有真正對誰動過手，更何況是像這樣打人一巴掌了。
結果就是，丁适歡吓哭了。
看到她滿臉的斑駁淚痕，譚池對丁适歡什麽脾氣都沒了。
僵持了半晌。
“丁适歡，”譚池面色沉沉的叫她，語氣詫異：“老子是不是上輩子該你的啊？”
丁适歡：“……”
說實話，這話她也挺想說的。
這麽一來一回耽誤了不少時間，在道路兩旁的樹蔭的遮擋下，他們周邊已經變得異常昏暗，幸好兩旁的路燈已經亮了起來。
泛黃的燈光下，丁适歡卻清晰的看到譚池的半邊臉頰泛起了紅。
她心中有數，剛才用的力氣不算小，連手心都被震痛了，更別提譚池的臉。
“……”丁适歡沒在意譚池的那句話，她現在滿心只剩下了愧疚，小心翼翼的擡頭觀察他的臉，“你沒事吧？”
譚池往前一步靠近她，丁适歡吓得慌忙後退。
“啧。”譚池表情不屑，“我怎麽你了你吓成這樣？打人的不是你嗎？”
丁适歡：“……”還真是。
譚池吓唬人吓唬了半天，可是一個手指頭都沒擡起來過，反倒是丁适歡先動了手，她一時百口莫辯，又覺得委屈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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沖動了，怎麽能動手打人呢？這都什麽事兒啊。
“欸，”譚池走到丁适歡身前低頭凝視着她，兩個人的距離近到連呼吸都能感覺到，“你打了我，這事該怎麽辦？”
丁适歡無奈的擡頭看天，天已經黑了，譚池明顯是不要個說法這事就沒完的架勢。
“該怎麽辦怎麽辦……”丁适歡小聲嘟囔了一句。
“啧”譚池側了側耳朵，“說什麽？沒聽清。”
“我說你想怎麽辦！”丁适歡沖着他耳朵大聲喊了一句。
譚池猝不及防，被她這一嗓子吵的腦袋瞬間彈開。
他眼神陰沉的盯着丁适歡：“答應我一個條件。”
這條路兩旁都是樹，蚊子着實是有點多，丁适歡胳膊上已經被叮了好幾個包，加上時間越來越晚，她整個人也有點燥意，語氣也不怎麽有耐心了：“什麽條件？”
“我還沒想好。”
丁适歡擡眼，沒什麽震懾力的瞪他：“沒想好不行！我怎麽知道你要讓我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
現在的她活像一個急了眼的兔子，整個人都帶着一股想咬人又迫于威脅不敢咬的浮躁中。
譚池莫名有點想笑，同時看到丁适歡眼裏的焦急，也不願再為難她了。
于是輕飄飄的說：“一定是你力所能及的事，不會是有違道德的事，也不會是違法亂紀的。”
“這下可以放心了吧？”
這話好像似曾相識，這好像已經是她出賣自己的第二個條件了，上一個……譚池沒提過，像是忘了。
“……”丁适歡糾結了一瞬，覺得譚池要條件估計也想不起來，為了不再繼續喂蚊子也為了快點回家，她只好不情不願的答應了。
“我送你。”譚池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
丁适歡腳步加快想甩掉他，冷硬的回道：“不用。”
不用當然是不可能的。
學校大門口，譚池站在路邊随手攔了一輛出租車。
“這個時間這條路沒公交了。”出租車門半開着，譚池手肘撐着出租車的車門看她。
丁适歡有點想哭。她居然和譚池在學校裏耽誤了這麽久，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走回去是不可能的，只能坐出租車。
都怪譚池。
“那我也不跟你一起。”丁适歡站在路邊張望，也想攔一輛出租車。
“啧。”
哪怕譚池對丁适歡的容忍度再高也忍不下去了，他大步走過去，拽住丁适歡的胳膊跟拎小雞崽子一樣就拎到了出租車門邊，門沒關，丁适歡被她一下塞了進去。
随後譚池自己坐進去，沖出租車司機道：“開車。”
整套動作一氣呵成，連給丁适歡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你！”丁适歡氣的臉頰漲紅，面對譚池吊兒郎當的表情簡直想咬人。
兩個人坐在後排，譚池的身體暖烘烘的貼在丁适歡身旁存在感極強，讓人沒辦法忽略，丁适歡不自在的動了動身體。
“放心吧，我把你送到家門口就走。”
譚池垂眸看他，出租車內光線昏暗，只有道路兩旁的燈光明明滅滅的照進來，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丁适歡卻從譚池的語氣中聽出了幾分溫柔旖旎的味道。
丁适歡沒再說話，前面坐了出租車司機，譚池怕她臉皮薄于是也一路沒有多說話。
出租車大概開了10來分鐘就到了，車子穩穩的停在丁适歡家小區門口。
丁适歡一驚，本想去掏錢，但旁邊的譚池已經把錢付上了。
“師傅在這裏等我一下。”譚池跟着丁适歡下車，“我送你到樓下。”
小區門口距離丁适歡所在的單元并不算遠，小區裏路燈照的很亮，現在這個時間在樓下能聞到從樓裏傳出來的飯香。
丁适歡覺得時間不早了，她對譚池道：“不用了，你快回家吧，謝謝你送我回來。”
譚池一聽她這下逐客令的口氣，就立馬變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怎麽，用完了就想趕我走了？”
“不是這樣的，”丁适歡連忙擺手，解釋道，“我真的是覺得時間晚了，謝謝你今天送我回來。”
這話是真心的，因為自從被那群職高的人盯上後，丁适歡确實對自己回家有點心理陰影，譚池雖然人兇了點，但他在她身邊确實給她增添了不少安全感。
“真的？”譚池将信将疑。
“真的。”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走到了樓下，譚池一直跟在她身後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畢竟是在丁适歡家的小區裏，他怕會碰上什麽熟人給她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上去吧。”單元樓前，譚池站定在丁适歡身後溫聲道。
按照丁适歡一開始的想法，她這時候應該直接走人的。
但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筋，她回過頭鄭重的對着譚池鞠了一躬。
“今天真的對不起，打你的事情是我沖動了，”丁适歡表情坦然真誠，“還有，謝謝你送我回來。”
譚池就那麽站在她面前，眼看着她對着自己彎下腰深深的一個鞠躬，然後又直起身子，昏暗的燈光下他看不清丁适歡的表情，只看得到路燈反射在她眼睛裏的光，顯得異常的亮。
丁适歡這個人，有時候真的很讓譚池看不懂，他覺得她該硬氣的時候，她偏偏慫的比誰都快，他覺得她該犯慫的時候，她又莽的讓人措手不及，他覺得她該聰明的時候，她又傻的可愛，他覺得她該犯二的時候，她卻又出奇的理智。
簡直是……永遠都在劍走偏鋒，譚池真沒見過她這樣多變的人，偏偏他好像就吃這種反複無常的性格，每次逗她之後，想象她可能會出現的反應，生活好像再也不像以前那樣乏味可陳。
丁适歡等了許久，以為譚池不會再理她，将要轉身離開的時候，譚池突然開口說：“明天周六，出去玩嗎？”
“啊？”丁适歡表情訝然，“……可我不想去游戲廳了。”
“不是游戲廳。”
“明天班裏組織去市裏新開的鬼屋玩，”譚池挺有耐心的解釋道，“不是和我認識的那群人，都是班裏人，你也認識的。”
“……”一聽到鬼屋兩個字，丁适歡直接一個大寫的拒絕，“不去。”
“為什麽？”
“我怕鬼。”丁适歡很坦誠，不覺得有什麽，“從來沒去過鬼屋。”
怕鬼？怕鬼好啊。
譚池背光而立，丁适歡看不見的地方他的唇角勾起一絲意味深長的笑意。
“那算我要求你去吧，就剛剛那個要求，”末了還加了一句，“這應該在你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吧？說不定還能幫你克服恐懼呢。”
本來心懷僥幸的丁适歡：“……”
沒想到回旋镖這麽快就飛回來了。
“就這麽定了，時間我等會發給你，明天不見不散。”譚池促狹的看她，“或者我來接你。”
“不不不！！”丁适歡慌忙拒絕，“我自己去！”
譚池心情挺好，也不在意她這麽急切的拒絕，因為明天又能見到她了。
他确實不是個正人君子，知道她怕鬼還強行帶她去鬼屋，因為鬼屋這種地方……實在是太容易培養感情了。
譚池不想逼迫丁适歡，但總這樣停滞不前他心裏也難免焦急，只有早點把這個小兔子抓在手心裏才能安心。
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了夜風，頭頂的樹葉嘩嘩啦啦的響成一片，丁适歡露在外面的皮膚瞬間起了一層細碎的雞皮疙瘩，她不自覺的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
“回去吧。”譚池笑看着她。
“哦。”丁适歡轉身要走，剛走出幾步卻又想起什麽，回過頭猶猶豫豫的看着譚池，“你……你能不能不要找張文的麻煩。”
張文就是今天對丁适歡表白的男生，她知道這時候說這個話可能不太合時宜，但不說的話，她今晚回去怕是睡不好覺了。
果然，譚池聽到這句話後，從剛才起就一直帶笑的表情凝固住，神色一下變得晦澀難當。
“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的人嗎？”
“只會用暴力解決問題。”
“是嗎？”
是的，譚池生氣的點不是丁适歡為那個男生說話求情，而是他在她心裏的形象，就這麽不堪嗎？
丁适歡早已做好他會生氣為難自己的準備，因此也沒太害怕。
“不是你在我眼裏是什麽樣的人，”丁适歡面容平靜的看着他，“而是一直以來，你在我面前一直都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如果只是我倒也沒什麽，但我擔心有人會因我受到不必要的傷害。”
“譚池，”丁适歡微微低了低頭，避開譚池陰沉的目光，“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上看，也許會理解的。”
沒等譚池說話，丁适歡又笑了笑，接着道：“不過說句也許你不相信的話，你在我心裏，其實只是脾氣壞一些性格沖動一些而已，并不是那種真正會作惡的人，在這一點上我百分百相信自己的判斷。”
這并不是丁适歡在恭維譚池，從上次目睹譚池打人她就知道，譚池這種壞學生，和有些壞學生，是不太一樣的。
有的人壞，有他自己的底線，有的人是沒有底線的。
等了許久，丁适歡忍不住擡頭看譚池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表情早已經恢複正常，只是一臉複雜的看着自己。
“怎麽了嗎？”丁适歡摸了摸自己的臉頰。
“沒。”譚池轉過頭不去看她，“你這麽想，也許有一天你會為自己今天說的話而後悔。”
“那是以後的事了。”丁适歡一臉爽朗的笑意，“至少現在我是這樣認為的。”
“真的好冷，”丁适歡抱了抱胳膊，“我回去了。”
“喂，”譚池又叫住她，“你想考哪所大學。”
“延大。”丁适歡沒有隐瞞他，這是她理想的學校，雖然程茉要求她去京大。
譚池點了點頭，眼中閃着異樣的光彩：“好。”
“回去吧，天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