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章

第 54 章

一場雨終究是沒能下下來，丁适歡回家的時候不出意外的看到在家的程茉，每次大考之後程茉都會回來吃飯。

"回來了？"程茉端着菜從廚房裏走出來，看到丁适歡問了一句，"今天期中考試感覺怎麽樣？"

久違的飯香充斥着整間屋子，丁适歡換好鞋，把背包随意放在門口的鞋櫃上。

她低聲道："還好。"

"洗手吃飯吧。"

飯桌上很安靜，只有二人偶爾發出碗筷碰撞的聲音。

丁适歡吃的很慢，她悄悄擡頭看程茉，有一種強烈的沖動支配着她問程茉那天被扔掉的飯菜和生日蛋糕是怎麽回事，是不是她沒看見？是不是忘記吃了所以壞掉了？

她一定不是故意扔掉的對不對？

丁适歡不自覺眼淚已經模糊了雙眼，程茉還在對面無知無覺的吃飯，她掩飾一樣的低頭随意抹了一把眼睛。

可眼淚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樣怎麽都停不下來。

她太想告訴程茉了，她想說她提前好多天就開始期待為她準備生日餐，她摔了一跤好疼，她碰到壞人了差點被毀掉……

"我吃好了。"丁适歡猛的站了起來，在程茉擡頭看過來之前偏過了頭，她幾乎是逃也似的走進了廚房。

丁适歡其實沒吃幾口飯，但程茉從來不關心這些，她在廚房裏用紙巾把眼淚一點一點擦幹淨了才出去。

她沒事人一樣的看着程茉："我先進去學習了。"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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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适歡迅速把門反鎖了，像是已經憋到了極限，她沒力氣了一樣蹲在地上終于哭了出來，怕外面的程茉聽到，丁适歡緊緊咬着自己的手眼淚大顆大顆的從臉頰上掉落。

不知道哭了多久，一陣手機鈴聲把響起，丁适歡從旁邊的書包裏扒出手機，看到來電人顯示譚池。

不想接。丁适歡把手機調成了靜音，她背靠着牆面坐在地上，一雙眼睛呆呆的看着手機屏幕變黑。

沒過一會兒屏幕又重新亮起，黑屏，亮起，黑屏……

重複了大概有五次之後，丁适歡驚嘆于譚池的毅力，怕他真打一晚上，連忙接了起來。

丁适歡吸了吸鼻子，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喂。"

譚池一到家就給丁适歡打電話，卻怎麽都打不通，正常來說這個時間丁适歡可能在做的事情很多。

也許在洗澡，也許在做作業，也可能已經睡了，他親眼看着丁适歡上的樓，理應不該有什麽危險。

但不知道為什麽，譚池心裏卻莫名的焦躁，好像丁适歡不接電話這件事情是什麽了不起的大事一樣。

終于在打了第五次的時候終于被接通。這其實也是最後一次，再不接譚池就打算去丁适歡家看看。

譚池現在已經被急的心頭火起，正準備教訓丁适歡幾句的時候，就聽到她帶着濃濃鼻音的聲音傳來。

譚池要教訓的話被堵在嘴邊。

也不知道是哪邊的原因，手機裏的雜音沙沙作響，隔着手機丁适歡的聲音無端帶了金屬質感，鼻音重到像是得了重感冒。

"喂？譚池啊，"丁适歡佯裝出輕松的語氣，"我剛剛在洗澡呢。"

說謊。譚池捏緊了手機。傻子，他都還沒問就急于解釋。

半晌沒聽到譚池的聲音，丁适歡試探着問道："譚池？有事嗎？"

"沒事。"譚池說，"就是到家了，跟你說一聲。"

"哦。"

譚池沒問她發生了什麽，只像閑聊一樣的提了一嘴："你自己在家嗎？"

"沒呢。"丁适歡那邊的聲音又變的模糊不清，"我媽媽在。"

譚池手指一頓，大概猜到一些丁适歡哭的原因。

他雖然找人專門調查過，但具體不也沒查到丁适歡和她母親之間究竟有什麽恩怨，因為不知道所以不敢多說多問，怕不小心戳到丁适歡的傷口，平白惹她難過。

譚池坐在自己住的公寓客廳裏，他住的是市中心黃金地段的高層，客廳有一個巨大的落地窗，一眼望過去能俯瞰大半個城市的夜景，然而住在再熱鬧非凡的地方，他的本質依舊是個孤零零的城市游魂。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好像遇到了另一個僞裝的像個人類的游魂。

遇到丁适歡之後，他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所有孩子都有母親愛着的，享受不到母愛的人他并不是獨一份。

只是好像比起找到了同類的喜悅，譚池更多的卻是心疼，他可以永遠不被愛，但他希望丁适歡有人愛。

周末很快過去，周一期中考試出成績，同時也是每學期一次的家長會。

"學校真的太不厚道了真的。"越來越膽大妄為的孫慧同學趴在譚池的桌子上慘叫，"期中考試出成績這天開家長會簡直慘無人道！"

丁适歡正寫題，聞言偏過頭安撫道："柴姐心裏肯定有數，再說你不是考挺好嗎？"

趴桌上裝死的孫慧一聽猛的擡頭："誰？誰告訴你我考的好？！"

"你，"丁适歡指指她，"不是都寫完了嗎？"

"是寫完了……"孫慧心虛道，"但蒙完也算寫完啊。"

丁适歡："……"

合着這家夥說寫完了都是白吆喝的。

兩個人這邊沒聊多會兒，教室裏已經陸陸續續開始來學生和家長。

"趁譚大佬還沒來我得趕緊撤了！"孫慧翹着頭看外面，說完就緊張兮兮地跑了。

她剛跑回座位譚池就從教室門口走了進來，丁适歡擡頭一愣，譚池今天居然少見的穿了校服。

汪旗跟在譚池身後進來："哇這學校真夠沒勁的，期中考試出成績當天開家長會！等會兒我爺爺來看到我的成績受刺激怎麽辦！"

"你小子就不會多考幾分？"俞向平鄙視道，他算是幾個人裏成績最好的，說起成績總是有底氣一些。

譚池沒理他們，一屁股坐在自己座位上，看了一眼正認真寫題的丁适歡，從表情上确認她心情狀态良好，兩天不見一看到她心裏發癢，不免起了一點調戲的心思。

"喂，丁适歡，"

"怎麽了？"丁适歡回過頭看他。。

譚池笑容滿面："看我穿校服怎麽樣？"

丁适歡沒想到他這麽無聊，叫自己就這麽點事，一時無語凝噎。

"挺好。"

"知道為什麽穿嗎？"譚池不懷好意道。

"……"丁适歡下意識覺得這是個坑，但還是非常配合的問道，"為什麽？"

"因為今天要見未來丈母娘啊。"

丁适歡沒想到這人剛來就耍流氓，她輕斥道："別胡說了。"

半小時之後柴姐就走進教室，教室裏已經快坐滿了人，家長坐在學生座位上，學生坐在家長旁邊，老師家長學生同時出現在教室裏，簡直就是學校版的大型修羅場。

"各位家長和同學們，大家好，我是本班班主任柴靜，這次家長會将由我主持……"

柴姐已經在臺上開始致辭，教室裏很安靜，丁适歡表情不變，一直在做自己的題，旁邊的譚池則是在玩手機，已經受到了很多家長的注目禮。

教室裏大部分人家長都已經到了，只有譚池丁适歡這二人組，半個家長的影子也沒看到，偏偏這兩個人學習的學習，玩手機的玩手機，沒有一個人在意一樣。

家長就是那套話術，車轱辘話來回轉字字句句全是學習，誰進步了誰退步了，誰上課心不在焉，誰紀律不好，無非就是表揚和批判。

大約時間過半的時候，譚池扔下終于打贏的游戲，煩躁的看了一眼講臺上還在長篇大論的柴靜。

"柴姐真是不嫌累。"他偏過頭看一直低着頭做題的丁适歡，妄想從她平靜無波的表情上捕捉到一絲異樣。

但看了半天，譚池發現丁适歡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一樣，對于家長會沒人來這件事好像并不驚訝。

"歡歡，"譚池的手在課桌下面輕輕碰了碰她。

丁适歡狐疑地轉頭：幹嘛？

譚池看了一眼講臺，确定沒人看這邊，他低聲問："你家裏人不來嗎？"

"不知道。"丁适歡說，"看我媽媽的時間。"

"哦，"譚池退了回去，沒再繼續追問。

快結束的時候，教室門口走過來一個人。

"抱歉我來晚了。"女人歉意的敲了敲門，打斷柴靜的演講。

柴靜停下，回頭看到人的時候一愣。

"您是？"

"我是丁适歡母親，"程茉往教室裏打量了一圈，看到丁适歡位置的時候頓了頓，她再次道歉："我有點工作耽誤了，實在對不起。"

柴靜笑了笑，"沒關系，家長會還沒結束，先入座吧。"

她看着程茉走了進來，目送她走向丁适歡的座位，柴靜教了丁适歡兩年多，這是第一次見到她的母親，以往有事也都是從電話裏溝通的。

丁适歡也呆住了，她實在沒想到程茉會來。

"媽媽。"她慌亂地站了起來，用最快的速度把桌面上的雜物收拾幹淨，讓程茉落座後，她則是坐在了旁邊提前準備好的凳子上 。

"嗯，"程茉坐下後皺眉看着丁适歡雜亂的書桌。

講臺上柴靜已經重新投入到演講中去，柴靜打量起丁适歡的學習環境，看了一圈之後一直到她旁邊丁适歡同桌的位置，然後就對上一雙冷漠的眼睛。

程茉微怔，有些不明白這男生對自己的敵意從何而來，但還沒來的及多想她就看到了譚池身前前75分的英語試卷。

"……"

她收回目光，看向旁邊的丁适歡："你和他同桌多久了？"

丁适歡低着頭，小聲道："沒多久，不到一個學期。"

"我知道了。"程茉點了點頭。

家長會快結束的時候，柴靜開玩笑說："來，在這個家長同學們歡聚一堂的日子裏，咱們宣布一下萬衆矚目的期中考試成績吧。"

話落，教室裏立刻響起一片哀嚎聲，期中還摻雜着一部分家長的調侃聲，輕斥聲，恨鐵不成鋼的聲音，柴靜去拿試卷了，教室裏一時有些熱鬧。

汪旗小心翼翼的看向他爺爺："爺啊，等會您千萬可得撐住了啊，我考試不及格不是大事，您要是被刺激出個好歹來我爸一定會打死我！"

汪爺爺哼了一聲，"你小子的成績我又不是不知道，我犯得上受那刺激！"

"那就好那就好！"

另一邊的俞向平母親向來不看重成績，主張放養式教育，就更不在意俞向平的成績了。

俞向平家和汪旗家都是世交，兩家熟的很，俞母聽到汪旗和汪爺爺的對話笑了起來，她對汪旗道："你爸爸以前成績也不怎麽樣，你爺爺早就習慣了，放心吧。"

汪爺爺笑了起來，深感同意。

俞母擡頭看到身邊空無一人的譚池，皺眉道："宥謙總是這麽不管譚池也不是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