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章
第 64 章
丁适歡生日這天，天氣終于徹底放晴，氣溫也回升了許多。
她一大早就被孫慧的電話吵醒了。
“生日快樂！！”孫慧元氣滿滿的聲音傳來。
丁适歡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看了一眼時間：“謝謝，”
她很少賴床，但昨晚不知道為什麽失眠了，一直到快天亮時才睡着，現在整個人處于渾渾噩噩的狀态。
“我回鄉下外婆家了，不能給你過生日了！”孫慧遺憾道，“哎這可是你的十八歲生日，我都不能參與！”
“沒關系啦，”丁适歡笑起來，“你可以參與我二十八歲的生日。”
“唔，也對！”
“生日禮物開學給你，生日快樂好好玩哦！”孫慧那邊傳來幾個小孩子叽叽喳喳的聲音，“我這邊得看孩子了，不說啦！”
“嗯，拜拜。”
打完電話丁适歡也徹底醒了，已經快早上九點，她也不能再睡了。
穿好衣服走出門就看到餐桌那裏扣着幾盤菜，餐桌中間還有一個雙層大蛋糕。
丁适歡有一瞬間的凝固，她幾乎是猝不及防的感覺到一股熱氣湧至眼眶。
這一刻她好像等了很久。
怔愣的功夫，程茉端着一盤菜從廚房走了出來。
她看向站在房間門口的丁适歡，“醒了？洗洗吃飯吧。”
她扭回頭去的瞬間突然又把臉轉了回來，目光仔仔細細的定在丁适歡的臉頰上。
“……”丁适歡瞬間失措的偏過頭躲開她的目光。
“我去洗臉！”
程茉端着盤子愣了半天，她沒心疼過丁适歡，這是真的，好像她從來都沒有真正心疼過這個女兒。
可剛剛，她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心疼的滋味，仔細想想丁适歡這些年不容易，因為有她這樣一個母親。
可她沒有長偏，依舊努力上進樂觀善良，換做她一定做的沒有丁适歡好。
程茉遲來的悔恨情緒一湧而上，她明明有一個很好的女兒，可她并沒有善待過她。
兩個人坐在餐桌上時，丁适歡才看到這個蛋糕居然比剛才看到的還要大很多。
“好大，”丁适歡指了指蛋糕，開玩笑似的，“我們兩個吃不完吧，當主食也不錯。”
“行。”程茉笑着點頭。
吃完飯後程茉陪着丁适歡吹蠟燭切蛋糕許願，這一套做完之後居然已經到了中午十二點。
“我今天晚上有家教課，就不回來做飯了。你自己買點吃可以嗎？”
丁适歡看着程茉拿包要出去，點頭說：“好，路上注意安全。”
程茉走了之後家裏又歸于安靜，丁适歡把家裏收拾了一遍就回房間複習了。
一直到天黑，中間林秋秋打來一次電話，說家裏親戚有點多過不來了，禮物明天帶給她。
丁适歡學了大半天，從椅子上站起來的時候只覺得頭暈眼花，肚子也餓的咕咕叫。
她拿上鑰匙打開門的時候，正好碰上擡起手還沒來得及放下，正要敲門的徐千帆。
“千，帆？”丁适歡驚愕看着他，“你回來了？”
徐千帆每年過年都會回鄉下奶奶家，她沒想到這個時間他居然會出現在自己家門口，一時沒反應過來。
徐千帆面帶笑容，将另一只手提着的禮品袋遞給她：“我專門趕回來的，喏，生日快樂。”
丁适歡連忙接了過來，不可思議道：“你專門回來送我禮物啊？”
“啊，”徐千帆摸了摸鼻子，沒看她的眼睛，“畢竟是十八歲生日。”
“謝謝。”丁适歡溫聲笑道，“感覺好久不見你了呀。”她像對老朋友寒暄似的感嘆起來。
徐千帆笑笑，應了一聲，“嗯，确實好久不見了。”
“你要出門嗎？”徐千帆看到她手裏的垃圾袋和鑰匙說。
“嗯呢，出門吃點東西，餓了。”
“阿姨，”徐千帆猶豫了一下，“沒陪你過生日嗎？”
“陪啦！”丁适歡語氣輕快，“早晨一起吃了飯和蛋糕，媽媽今天晚上有課就沒陪我了。”
“這樣。”
看出徐千帆眼中的疑惑，丁适歡覺着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因為他一直知道自己和程茉的關系，也一直為她擔心。
“我和媽媽現在已經不像以前了，我們好好談過，對一些事情……也都說開了。”她不知道該怎麽說，只能語焉不詳的挑重點說了一些。
聰明如徐千帆自然一聽就懂了，他仔細觀察着丁适歡，發現她眉眼之中那一直深深藏着的暗淡和憂郁真的消失了。
徐千帆松了一口氣，看來他不在的這些日子裏發生了很多事情，他着急忙慌的從鄉下趕回來給丁适歡過十八歲生日，就是怕程茉不陪她過，怕她自己在家裏哭。
如今母女倆說開了，不只丁适歡，徐千帆覺得，他好像也落下了一件重要的心事一樣。
“我們下去吃點吧。”徐千帆接過她手裏的垃圾袋，“今天我請你這個壽星吃飯。”
“好啊，我要吃好的，等我一下我把東西放進去。”
兩個人并肩走下樓梯，外面雖然天氣已經放晴，但是氣溫還是很低，徐千帆上大學後戴了眼鏡，口中呼出的熱氣打在他的眼鏡片上，白茫茫一片。
“千帆你還看的到嗎？”丁适歡回過頭，湊在他眼前一臉驚奇的看他。
徐千帆苦笑道：“習慣了。”
“怎麽近視了呢？”
“不知道，在實驗室裏待的吧。”
“哦。”
身後傳來不輕不重的腳步聲，丁适歡沒在意，徐千帆的視野被眼鏡上的白霧遮擋住，所以兩個人都沒在意。
直到有人在身後出聲：“丁适歡。”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把丁适歡瞬間吓得一個激靈，她連忙回過頭，就看到譚池表情不虞的看着她。
“譚池，你怎麽現在來了？”
徐千帆看着面色難看的譚池，看看他又看看丁适歡，眉頭輕輕皺起。
“我來接你吃飯。”
譚池看了一眼徐千帆，但只是輕輕一瞥，便移開了目光。
“現在嗎？”丁适歡猶豫道。
譚池問：“現在可以嗎？”
意識到旁邊的徐千帆也在看她，丁适歡臉上浮現出糾結：“可我答應了千帆去跟他吃飯。”
“……”
譚池的表情幾乎是肉眼可見的難看，失落。
他聲音有些艱澀：“看來他永遠都是你的首選，無論我做什麽。”
丁适歡：“……”
徐千帆觀察了半天丁适歡的表情，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他碰了碰丁适歡的胳膊。
“借一步說話行嗎？”
“啊？”
丁适歡第一反應就是看向譚池，只見他用一種特別傷心的目光看着自己，她被譚池看的不自在，但徐千帆又在等着她的回答。
“譚池，你等我一下。”
說完沒等譚池回答就跟着徐千帆走到不遠處的樹下，他倆也沒有走很遠，丁适歡回過頭看到譚池沒跟過來，就站在原地遠遠的看着他們。
“你跟他在一起了？”徐千帆突然問道。
“啊，”丁适歡瞪大了眼睛，随即搖了搖頭，“還沒，”
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還沒正式在一起，畢業後吧。”
“你喜歡他？”徐千帆眉頭皺的死緊，“你倆之間差距太大了，你和他在一起能保證他會一直對你好嗎？”
丁适歡聽着徐千帆的話，表情沒變，“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但是，我确實喜歡他。”
“在……經歷過一些事情之後，”丁适歡笑着看向譚池那邊，“至于太遠以後的事情，我暫時不太想考慮。”
一陣冷風吹過，樹枝上的雪嘩嘩落了一片，有雪落進丁适歡脖領子裏，她凍得一個哆嗦。
徐千帆沉默了良久。
“我懂了，”他笑了笑，“只要你覺得開心就好，不過不管發生什麽事，你可以來找我。”
“嗯！”丁适歡眼睛亮晶晶的，“謝謝千帆！”
徐千帆擺了擺手，“去找他吧，這頓飯算我欠你的。”說完他就走了。
丁适歡一直看着他的身影越行越遠，這時候她其實心裏有些慶幸，當時她喜歡徐千帆，但是愛情總是不比友情更長久，現在這樣的關系，對于她倆來說反倒是更舒适的。
沒等他多想，譚池就大跨步走了過來。
他帶着滿身寒意，表情像是要找茬兒，語氣卻溫和的和這零下30度的天氣格格不入。
“談完了？”
“談完了。”
“那去吃飯？”譚池沒問她跟徐千帆談了什麽，又或者說現在留在這裏的是他，有些話也不需要多問了。
譚池帶丁适歡去了一家他經常去的餐廳，規格不算很高，但是幹淨整潔，菜品也好吃，屬于平價餐廳中性價比比較高的一家。
兩個人坐在一處靠窗的位置，這家餐廳的設計是每一張桌子都有獨立的屏風或者簾子遮擋，可以擋上也可以拿來，充分保護顧客的隐私。
随着菜陸陸續續端上來，丁适歡沉默的看着，發現每一道菜幾乎都是她愛吃的，這一點就連程茉都做不到。
她不知道譚池怎麽發現的，什麽時候發現的。
譚池點的菜實在太多，丁适歡沒吃多少就撐了，但是又怕剩太多，于是就想堅持一下多吃一點。
但是被譚池伸手攔住了，他笑道：“別吃太撐，胃會難受的。”
“等我一下。”譚池說完就出去了，回來的時候手裏提了個蛋糕。
蛋糕不算大，丁适歡松了一口氣，她真的吃不下了。
譚池打開盒子，映入眼簾的居然是一個玫瑰蛋糕，玫瑰做的非常精致，栩栩如生一樣的呈現在丁适歡眼前，映的她的臉頰都泛起微紅。
“許願吧。”譚池點燃了十八根蠟燭插在蛋糕上。
周邊燈光被譚池調暗了，只有搖曳的燭光打在兩個人臉上，狹小的空間裏瞬間滿是朦胧暧昧的氛圍感。
丁适歡呆呆的，閉起眼睛，雙手合十。
可她腦海裏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該許什麽願。
今早晨許的什麽願來着？
一天能許兩次願嗎？會不會太貪心？
今早好像是許的考到心儀的大學。
現在許什麽？許一樣的嗎？
我是不是浪費太久時間了？蠟燭會不會化掉？
亂七八糟的思緒中，丁适歡匆匆忙的許下一個和今早上許的八竿子打不着的願望。
睜開眼睛就看到譚池正溫柔含笑的看着她。
“切蛋糕吧。”
丁适歡接過刀，二人的指尖一觸即分，願望裏的人突然化為實質變成了眼前人，她心中湧上一陣悸動。
譚池把刀遞到她手中，兩個人分吃了半個蛋糕。
“禮物。”
譚池從旁邊拿出一個禮品袋，“看看喜歡嗎？”
“什麽呀？”丁适歡接過來看了看。
她打開禮品袋，見居然是一個大紅色的針織圍巾。
“喜歡嗎？看看帶着舒不舒服。”譚池緊緊盯着丁适歡的表情反應。
丁适歡眼睛彎成月牙，聲音和緩而愉悅：“好看呀，喜歡，挺舒服的，手工很好呢。”
“真的嗎？”譚池欣喜的看着她，“這是我，”
他頓了頓，突然有些難以啓齒。
“什麽？”
“是我親手織的。”譚池連忙解釋，“聽人說親手做的東西更能表達心意，其他的我學不會，只有這個還好學一些。”
“你說你自己織的？”丁适歡的手頓住，表情也變了。
“嗯。”
良久，丁适歡緩緩收起圍巾，珍而重之的裝進袋子裏。
“謝謝，我很喜歡。”
從小，丁适歡就很羨慕同學有家長親手織的圍巾手套，甚至還有襪子，總想着，什麽時候她也有就好了，可這麽多年了最終也沒得到過這種手工織的，帶着滿滿心意的織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