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和媽媽在一起的第八天
和媽媽在一起的第八天
吃完晚飯，原建國就不得不走了，十二看出他的不舍，很是貼心地安慰道：“十二就在這裏，等外公下一次來哦。”
她的小包裏裝了好多外公送給她的東西，最多的就是零花錢，一疊又一疊的，等下次見外公，她也要準備好禮物。
原建國心裏一塌糊塗，摸了摸她毛茸茸的發頂，然後狠心地轉身：“那外公走了。”
十二站在小賣部門口，用力朝他揮手，直至他的身影消失不見才和陳笙回去了。
原建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等坐上車，他神色冷凝地敲了敲椅背：“你剛才給我發的那個信息是怎麽回事？”
顧全開着車，臉色同樣也不這麽好：“就是我說的那樣，位于川息城邊緣的洛水鎮疑似被詭異入侵。”
原建國回想短信的內容，趁思片刻後問：“怎麽确認的？”
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類情況，當時管理局的人收到通知立馬就趕了過去，結果調查到最後發現是一樁狗血三角戀引起的人為事件。
前方紅燈亮起，車慢慢停下來。
顧全趁着這個時間甩了幾張照片給他：“根本不需要确認，洛水鎮的人陷入沉睡有一段時間了，連守門的大黃狗也不例外。”
原建國越看照片眉頭越皺起。
這照片上的人有老有少，模樣也不一樣，但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就是都睡着了，每一個人都在睡覺。
別說大黃狗了，誤入鏡頭的花草都是焉了吧唧的。
更詭異的是，他們嘴角下拉，眉頭皺起，甚至眼角都泌出一些亮晶晶的液體，這明顯是一副哭相。
原建國仔細地觀察照片：“這是都在做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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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三處組員進入時傳出來的影像，原本還在分析，但就在今天淩晨5時35分，三處失聯了。”綠燈亮起，顧全繼續開動車子。
原建國放下照片，摸了摸下巴：“天眼判定等級是多少？”
天眼會綜合嚴重程度、影響範圍、詭異指數等等分為初級、中級、高級、高危級任務。
刺啦——
車子穩穩停下。
顧全解開安全帶扭頭看他：“這就是我來找你的原因，高危級任務，天眼給出的答案。”
兩人的衣擺在夜色中飒飒作響，接着一同進入渝州城的臨時居住地。
顧全從褲兜拿出鑰匙打開門：“這案子最奇特的地方還在于三處進去的時候還是高級，等三處一失聯就成高危級了。”
他說的雖然随意但兩人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天眼的判定變化代表此處詭異的異能正在不斷加強，解決速度要提起來了。
但原建國只有一個疑問：“除了三處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了嗎？把案子都塞我這裏了。”
“老原啊，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顧全拍拍他的肩膀，“你現在雖然不怎麽搞事了，但沒有人會忘記你的存在。”
“畢竟是神秘的編號3。”
華國一共有5個雙S，憑實力高低又避免認錯，大家就排了個號。
“容我提醒你一句，我現在是有一個還沒長大，需要呵護的孫女的人。”原建國難得正色。
之前他随心所欲是因為陳笙已經不再是那個連異能都管不住的小破孩了，雖然現在進化成了小兔崽子，但也能放得了手。
但今時不同往日，有了十二，而且還這麽小一點，她媽不靠譜就算了，自己可得支楞起來。
顧全眼神真誠：“資料已經放在你辦公桌上了。”
原建國：合着我同不同意根本不重要是吧？
顧全又道：“給你訂的豪華外賣大餐也放在桌上了，是你最喜歡的那家，現在還熱乎着。”
原建國的找茬之心頓時無影無蹤，全化為一個：“哦。”
“看在飯菜的份兒上。”
他的步伐不急不緩，普通的地板被走出了紅毯的感覺。
顧全想起編號3除了神秘還有一個更被大家所知的稱號。
逼王。
這樣看來真是名副其實。
但他心痛的沒法再去想這些了，掏出手機噔噔噔發了數十條短信轟炸後，破碎的心才慢慢愈合。
他的998，知道貴，但沒想到這麽貴。
果然，連原建國這種花錢大手大腳的人都不經常點是有道理的。
要是王可可不給他報銷，他就立馬殺到總部，不對，應該殺到他姐那裏。
十二洗漱完，鑽進被窩躺在床上照常等着陳笙的親親。
“這就是以後的家了嗎？”玫瑰跳下手腕，好奇的這看看那看看。
衣櫃裏放着滿滿當當小孩子的衣服，書架上整齊地擺放着書籍，十二最近應該是喜歡上了畫畫，有一個白板專門貼着她的圖畫。
房間很大，但每一處都很溫暖，玫瑰看出來了，十二很喜歡這裏。
“是哦，這就是我們的家啦。”十二的腦袋上下晃動。
我們。
玫瑰輕而易舉地捕捉到這個詞語，幾乎是控制不住地開出小花，接着又打了個哈欠，它對自己的異能還不能完全掌握，這導致它的精神時好時壞。
十二撈過它纏在自己手腕上：“玫瑰，困了就睡覺吧。”
“晚安。”玫瑰的根莖軟了下去。
陳笙換上睡衣走上四樓，接着輕輕推開門。
不出意料的十二還沒睡。
十二等到了親親，愉快地蹭了蹭枕頭，卻見陳笙沒有走，反而從另一邊上了床。
“笙笙今天要和我一起睡嗎？”她的眼睛比星星還明亮。
“嗯。”陳笙應聲。
十二大方地把枕頭分給她，小手悄悄握住了她的手臂：“笙笙不用不好意思，十二每天都在等你和我一起睡覺。”
有時候小孩的話真是純真得可怕，但陳笙意外的很是受用。
“十二，現在時間還早，我們來玩個游戲吧。”陳笙邊給她扯了扯被子邊說。
十二跟着她的動作向她靠近，笑着問：“什麽游戲呀？”
“我們輪流問問題，答不出來就不準吃明天的小蛋糕，答對了就可以多吃一塊。”原諒陳笙貧瘠的游戲腦。
但十二卻欣然同意了。
陳笙的獎勵完美戳中了她的小蛋糕心。
陳笙在腦中組織語言，盡量委婉地問：“第一個問題，在遇見莫莉之前，十二都是在哪裏生活的？”
好吧，還是不怎麽委婉。
“是在一個叫無限游戲的地方。”現在的十二提起這些已經完全沒感覺了，也就不會像之前一樣逃避這個問題，說完她又急忙解釋，“我沒有撒謊哦，玫瑰可以作證的。”
哪怕早有準備，陳笙心裏仍是十分憤怒，不是對十二，而是對她自己，當初離開的時候為什麽沒有早點發現十二的存在。
“該我啦，我的問題是——”十二故意拖長音調，“笙笙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麽？”
陳笙老實地回答：“之前喜歡打架，現在喜歡躺着。”
特別是從無限游戲回來之後，她原本打算守着這個小賣部一直到死來着。
十二認真地記下，笙笙原來喜歡當一條鹹魚，那她要努力實現笙笙的夢想。
“十二……你……在無限游戲被人欺負過嗎？”話一出口，陳笙覺得自己真是明知故問。
但十二的回答卻出乎意料。
“我沒有覺得自己被欺負，雖然玫瑰總覺得我過得不好。”她的語氣認真，然後板着手指頭數，“我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還很健康。”
在小的時候她也覺得自己過得不好，直到她成為小紅第一次有人給她開門。
那是一個駝背的爺爺，只比她高一點，整張臉都是皺皺的，看見她的第一眼就扔了拐杖，然後流着眼淚緊緊抱住她。
十二努力地撐着他，從生到死，就這麽短短的幾分鐘時間。
她愣愣地看着那個爺爺的身軀化為塵土。
後來她知道了，那個爺爺的孫女在一次游戲裏死了，之所以撐着一口氣來這個副本，只是覺得，如果他的孫女好好活着，也該是她這麽大了。
“所以你看，十二過的已經很好了，沒有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十二看着天花板的星空頂，伸出手圈住兩顆挨得最近的星星。
現在那個爺爺應該和自己的孫女永遠待在一起了吧。
陳笙張了張嘴，鼻頭泛酸，有些說不出話來，她已經很久沒有想哭的沖動了。
良久，她閉上眼，将十二環在自己懷裏，感受着她的體度，聽着小孩咚咚咚的心跳聲。
“睡吧，十二。”
十二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閉上眼睛。
熬夜會長不高的。
在她熟睡後，房間傳出一道輕輕的嘆氣聲。
是媽媽的錯，是媽媽的錯。
皓月靠在床邊，撥弄着牆上的月亮燈，陳笙劇烈的心境也影響着她，她大概也能猜到是因為什麽。
乖乖十二以前過的肯定不好，可恨的是，她現在也不能回無限游戲找源頭，好好揍那些人一頓。
早知道她走的時候應該下手重一點，範圍擴大一點，這樣總能命中一個。
二樓房間的枕頭床上，一聲又一聲的刺啦響在寂靜的夜晚中尤為明顯。
朦胧的月色照在床上，一把刀立在一塊黑乎乎的石頭上，然後不斷的左右晃動。
刀不磨就不快了。
曜日很是嚴肅地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