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京都之行(三)
“愛花,我感覺到了熟悉的妖力,噓……”
羽衣伸出一雙手擋在了愛花的身前,兩個半妖此時化作了人類的模樣停在了京都的中心之中,看着那來來往往的人群,以及那架着牛車的貴族從他們的身前走去。
完美的僞裝技術讓靈力低微的陰陽師無法察覺,但羽衣并不認為他們的僞裝就天衣無縫,輕輕聳動着自己的鼻尖,再次确定了隐藏在人群中駁雜的氣息,堅定的步伐朝着皇宮的方向走去。
“哥哥……”
愛花穿着一身的粗布麻衣,和京都裏面的平民一般無二,但心中卻湧起不太好的預感,這次的見面或許不似他們所期望的那樣。
在羽衣和愛花靠近了宮殿之時,那來自血脈之間的羁絆讓玉藻前慵懶的面容變得肅穆起來,陡然之間站起身來,狐貍般的眸子眯了起來,手中的折扇輕輕拍打在了手心。
周圍的侍女突然跪坐下來,低垂着腦袋,畢恭畢敬:“娘娘有何吩咐。”
“無事,你們先下去吧。”
玉藻前卻突然輕笑一聲,妖嬈的聲線讓人的身子都忍不住酥了。
他揮退了衆人,瞬移出了皇宮之中,折扇輕遮住了面容,化作了巫女的模樣,擋在了正欲上前進入皇宮當中的羽衣和愛花的身前。
“你們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嗎?”
溫柔的仿佛記憶之中的女聲突然在羽衣的頭頂響起,羽衣微微擡頭看向了眼前之人。
“她”有着女子的溫柔,眸子中包容着蒼生,那種淡然仿佛超脫了塵世一般,随時會羽化飛去。
仿佛跨越了時空,與記憶當中母親的印象重合,愛花突然叫了一聲:“母親!”
羽衣卻陡然之間退後了一步,警惕地看着玉藻前,與他同出一轍的狐貍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定定地看着玉藻前:“你不是我們的母親,更不是巫女,你到底是誰!”
說完之後鼻尖再次聳動,感覺到了隐藏在皮囊之下熟悉的妖力,羽衣警惕的眸子變得呆呆地。
Advertisement
發愣地看着眼前模樣的人,口中的答案呼之欲出,卻深吸一口将那股沖動咽了下去,再次擡頭已經恢複了平靜無波。
“可否借一步說話。”
在羽衣打量着玉藻前的同時,玉藻前也在觀察着這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孩子,一對隐藏的狐耳因為緊張在不停地抖動着,身後的狐尾用了幻術隐藏起來。
幻化之術學的不錯,但是或許投機取巧,扮演的人類有些生硬。
狐族之子,不僅要外貌極像,一言一行,一舉一動,哪怕是最親近的朋友也無法認出,這才是幻術的最高境界。
幻術在于迷惑心,而不是形,他要有的路還很長。
羽衣雖然是半妖之身,但體內大妖的血脈在不斷地覺醒,只等有朝一日便會成為一方的大妖,甚至有可能超越于自己。
看來彼岸花和荒将他教的很好……
他也能夠放心地選擇這條艱難卻不得不走的道路了,哪怕只有一次,他也想要戰勝這命運,可以完全由自己所主宰。
玉藻前嘴角勾起邪肆的笑意,手中的折扇“刷”地一聲打開,折扇之後的絕色容顏輕輕擺動着,朝着前面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館走去,羽衣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也大步跟了上去。
兩個人之間的互動讓愛花百思不得其解,到底在打什麽啞謎啊!好痛苦,同一個世界,卻根本聽不懂,誰能理解她的心痛!
算了……
愛花已經自暴自棄了,老老實實地跟在了羽衣的身後,反正智商一類的事情就統統交給哥哥好了,自己只需要當一個安靜的美少女就可以了。
“許多年不見了,你們已經長這麽大了。”
玉藻前摸了摸羽衣和愛花的腦袋,狐耳自然而然地出現了,小幅度地抖動着,羽衣第一次暗恨自己無法控制半妖的身體,一旦被撫摸就會出現狐耳,眼睛卻悄然之間紅了,帶着滿腹的委屈。
“父親,你當初為何要離開我們?還……”以這副裝扮出現在了京都之中。
這是羽衣的一個心結,也是他一直想要找尋的答案。
玉藻前摸着他的腦袋一頓,折扇晃動,一張沒有棱角,雌雄莫辨的容顏出現在了羽衣的面前,狐貍眸子含着笑意,他對羽衣和愛花的愛護未曾變過。
“我只是想要去證明一些東西。”
玉藻前的話語雖然溫柔,卻根本不容動搖,羽衣咬了咬唇瓣,他明白責任和命運,正如大姐姐被束縛在三川途畔不得離開,那是她的責任和宿命;
正如母親難以在父親與神社之間取舍,最終選擇靈魂俱滅,這是她既定的命運;
正如父親與殺生石有着不解之緣,甚至會葬身于那須野,卻也想要和命運抗争一次。
羽衣曾偷聽到大姐姐和荒叔叔的對話,把這個秘密深藏在了心底,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他始終不曾理解父親,如今真實地看到眼前驕傲的大妖,忽然明白了什麽。
“既然……這是父親您的決定的話,那麽……羽衣祝福您……”
低垂的狐耳表達了他此時失落的內心,玉藻前卻突然輕笑出聲,上前一把摟住了羽衣和愛花:“我和你們的母親會一直陪在你們身邊的,直到永遠……”
“父親……”
愛花低喃着這個新奇的詞彙,淚水沾濕了眼眶,倔強地咬緊了唇瓣,不讓淚水流下,摟緊了面前比哥哥更為寬闊的肩膀。
“在這裏!妖女就在這裏!中宮的那個女人是九尾妖怪幻化而成,專門引/誘天皇陛下的!”
酒館之外有那些陰陽師的聲音響起,陰陽寮裏的陰陽師全部出動。
“我們要為天皇大人除去這個妖怪,振興我們陰陽寮!”
“……”
“父親!”
羽衣也抱緊了玉藻前,想要與他并肩作戰,一同離開京都。
“呵……不過一些小雜碎罷了。”
玉藻前顯得不屑一顧,輕輕推開了他懷中的羽衣和愛花:“你們先離開吧……”
“父親,不要!我們才……明明才剛剛見面的……”愛花哭的斷斷續續:“我和哥哥認真修煉,好不容易大姐姐才同意讓我們出來歷練的,怎麽可以……”
靈力結陣,那些陰陽師包圍了這個酒館,而玉藻前提起羽衣和愛花的衣領,腳下生風,迅速離開了百裏之外,速度之快,對方根本無法阻擋,玉藻前輕蔑地瞥了一眼那些陰陽師。
眼神卻落在了人群之後,他看到了那位“大人物”,蹙起了那英挺的眉峰,如果他要加入這場戰鬥的話,那麽就更為棘手了。
而荒也看到了玉藻前,以及他如同提着小雞崽一樣提着羽衣和愛花,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雙手環胸,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大人,我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旁邊的人小心翼翼地詢問着荒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後者冷哼一聲:“你們皇宮裏出現的妖怪,與我何幹!”
侍者被噎了一下,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吶吶地将消息傳給了三輔介将軍。
“父親,我們可以一起離開的。”
三人停在了京都的郊外,羽衣幻化成了自己的半妖模樣,白色的狐尾豎起,獠牙畢露,指甲尖利,還泛着黑紫色。
愛花半跪在了地上,劃破了自己的雙手,用雙手結印射出封印的靈力之箭,守護着世上他們唯一的親人。
“我曾見過那個孩子,他長得很像葛葉,我答應過她要好好照顧他,可是那個孩子一直以守護京都為己任,他那麽單純,一定會與我為敵的。”(玉藻前傳記葛葉書信)
似是呢喃自語,又似在和羽衣和愛花交代些什麽。
“每一個對抗命運的存在,都是強者!”
玉藻前突然和羽衣,愛花的眸子對視:“孩子們,我一直以你們為驕傲,你們也應該找到了屬于自己的責任和命運吧!”
羽衣自然知曉那個“守護京都”之人是誰——白狐之子安倍晴明,鬼使黑和鬼使白的好朋友。
想到自己的父親最後會被他封印在殺生石之中,羽衣迸發出強烈的恨意,他們明明沒有做錯任何事情,為何要背負這些既定的命運!
身後那些士兵和陰陽師終于趕到了京都的郊外。
玉藻前化作了自己的真身,優雅的白狐之身卻蘊含着巨大的威力。
他那巨大的九條狐尾向前一個橫掃,兩方完全不在同一個戰鬥力水平線上,單方面的虐殺,狐尾掃出的風力化作了只只風箭橫插在了那些士兵的胸前,來不及有任何的抵抗,武士損失慘重。
“不過如此。”
玉藻前重新化作了人身,素手在虛空一甩,出現了一個白色的狐面,他戴上了狐面,遮擋住了那邪魅的眼神,張開了雙臂,熊熊的業火在他的身後散播着,燒盡這一切腐朽與塵埃。
吳悠悠本以為改變了的劇情,繞了一個大圈,又重新回到了原點。
“退!”
三輔介對着為數不多的士兵和武士下了撤退的命令,對方太過于強大了,根本無法撼動。
如果……
三輔介将目光落在了一旁抱拳而立,孤高清冷的神之子身上。
如果他能夠幫助自己的話,一定可以将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妖物給收服,甚至封印。
“大人……”
還沒等三輔介說出請求的話語,荒那冷冷淡淡的眼神無悲無喜地掃了他一眼,轉身離開。
“大人……”
三輔介呼喊着,仿佛能夠讓荒回心轉意,可是對方“無情”的抛棄了他們,腳步沒有半分的停頓。
“大人,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真的要撤退嗎?”
三輔介從喉嚨裏發出不甘的怒吼:“撤退。”
九條巨大的狐尾纏繞着羽衣和愛花的狐尾,将他們完全包裹,與那白色相互映襯的是身後火紅色的熊熊業火。
殘破的村莊,流失的人群,無一不在訴說着他們的弱小與無奈。
業火繼續向着京都之外蔓延着,雖然事出突然,但也在玉藻前的計劃之中,不過是提前一些罷了。
一場流星雨劃過,天空中下起了小雨,雨勢越來越大,将那業火阻斷在了那一方天地,不再将罪惡蔓延。
荒從烈火之中出現,冰藍色的眸子看着玉藻前。
“也該結束了。”
“荒……叔叔……”
羽衣和愛花臉色有些尴尬,猶豫着無法上前,只能吶吶地開口,一邊是自己許久不見的父親,一邊是養育自己長大的,細心教導自己,如同父親一般存在的叔叔。
“羽衣,愛花。”
荒平靜地呼喚着他們,既然他們是悠悠所在意的,那麽他也有照扶的義務。
“叔叔,我們……不能……”
羽衣艱難地開口,愛花收起了自己的弓箭,走到了荒的身邊。
“愛花!”
羽衣大喝一聲,皺着眉頭看着愛花的舉動。
愛花站在了荒的身邊,對着玉藻前歪了歪腦袋:“父親,雖然如今這樣的情況,愛花應該義無反顧地站在您的身邊。”
“我不懂您口中所謂的命運和強者包含的意義,但是我能夠感受到,您現在過的不快樂,愛花希望您能夠追求自己的命運,讓您快樂一點,所以愛花聽您的話……”
“好孩子,羽衣,你也過去吧。”
玉藻前回以同樣一個微笑:“雖然那個大妖又宅又小心眼,還非常記仇,但是不得不說她把你們教的很好。”
荒:“……”我還在這裏呢!
你當着我的面說我伴侶的壞話,難道不怕我一個流星雨下去讓你去見你最愛的巫女!
羽衣沒想到一向大大咧咧,好似什麽都不在意的愛花,此時是最懂父親的人,他有些躊躇。
“羽衣,去吧。”
玉藻前揉了揉他的狐耳,将狐族最好的幻術傳承給了他。
“你的幻術還是太低級了,作為狐族的幼崽,這些本來應該是我要教給你的,如今只能靠你自己參悟了,好好修煉,你會成為一方大妖的存在。”
素手一擡,一把樸素卻靈光流轉的弓箭出現在了他的手中,妖力緩緩托起,放入了愛花的手中。
“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弓箭,裏面有上一代巫女的傳承,愛花,我們一直愛着你。”
“謝謝父親……”
愛花哽咽了,淚花在眼中閃爍,卻偏偏不讓它落下:“父親,我們會再見面嗎?”
羽衣也期待地看着玉藻前。
“會的。”
玉藻前看着荒:“你是來捉我回去,還是來封印我?亦或者是直接殺了我?”
荒雙手環胸,氣場全開:“我只是告誡你,好自為之。”
“那一群弱小的人類值得你這般興師動衆?還是你不曾忘記曾經他們背叛你的痛苦?難道你想要再體會一次嗎?”
不得不說,狐族是最好的談判者,也是最好的陰謀家,他們将狡猾發揮到了極致。
“挑撥離間在我這裏行不通,我無法改變你的決定,正如預言無法打破的命運。”
一個想要沖破這命運的束縛,一個卻用預言将萬物衆生桎梏在框架之中,要是吳悠悠在這裏,肯定會腦補出一場生死虐/戀的耽美文。
荒總是霸道總裁預言攻,玉藻前是邪魅妖嬈抗争受。
想想那畫面,簡直不能再讓人激動了。
可惜也僅限于想象中罷了。
“真是無趣。”
玉藻前也不惱,九條狐尾在身後随風擺動着:“就此別過,你有你的堅持,而我有我的目标,注定只能成為敵人,無法成為朋友。”
玉藻前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留下了羽衣和愛花。
“你們繼續歷練去吧,那個時候無論你們的身體還是心靈都會被磨砺到無堅不摧。”
荒看着兩個抹眼淚的小鬼,頓時覺得自己更心酸,他堂堂一代神之子,不僅沒有自己的崽子,竟然去安慰別人的孩子。
想到了三川途畔的悠悠,他再次嘆氣。
三輔介此時跪在了鳥羽天皇的腳下,一臉的痛心:“天皇陛下,三輔介辦事不利,讓妖妃跑了,請天皇陛下責罰。”
三輔介想了又想,還是決定将自己看到的男裝玉藻前這個秘密藏在了心底。
要是天皇陛下知曉自己之前寵愛的妃子是男妖怪,會不會直接下令殺了自己!?
這簡直太可怕了。
鳥羽天皇重重地拍着手旁的桌子:“追到之後,殺無赦!”
三輔介看着一旁悠然自得的荒,心中有苦說不出,要是這位大人物肯屈尊降貴捉拿這個妖怪,那麽任務就變得簡單多了。
可是這位大人物向來不參與俗事,他也很無奈啊!
看來一切只能靠自己了,或許從東土遠道而來的鑒真法師可以幫這個忙。
吳悠悠落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輕撚着自己的冒血的指尖,感覺到羽衣和愛花已經完全脫離了危險,這才放心下來。
要是羽衣和愛花出了任何的事情,她怎麽都要給閻魔和判官加一把火。
她首先要弄清楚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吳悠悠擺出了幾跟蠟燭,運用起妖力計算着自己的方位。
京都的北方,靠近智山……
答案呼之欲出――大江山!
“茨木,你等等我啊!就算要去找紅葉那個女鬼,也不急在一時,要是老大知道了怎麽辦!”
不說酒吞童子還好,一提起酒吞,茨木的臉色又黑了幾個度,如果不是紅葉那個女人,摯友完全不會成為如今的模樣。
他――茨木童子,一定要幫助摯友重回妖族的巅峰,将大江山成為所有妖怪的樂土!
首先要解決紅葉這個讨厭的女人。
吳悠悠聽着junjun熟悉的腔調,以及那充滿了中二氣息的臺詞,突然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
她現在回去選擇掐死判官還來得及麽!
“茨木……我們要不算了吧……”
星熊童子拉住了茨木寬大的袖子,實在是不忍心讓自己的兩個好夥伴因為一個女人而大動幹戈甚至拔劍相向。
茨木童子一看星熊童子那個蠢樣,立刻知曉他在想些什麽,翻了個白眼,繼續朝着楓葉林走去。
“誰在那裏,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此章節已經修改完畢,煎魚已經吐血。
據說要出絕版限定SSR,煎魚非洲人爾康手:WY耙耙再愛我一次!為了黑蛋召喚陣攢了兩千五百勾玉,就看能抽出什麽SR了,估計又有幾個滿技能的SR出現了……(*^▽^*)
揭曉答案:愛花走的是陰陽師路線,拜師源博雅,羽衣走的是半控制半輸出路線,大狗子的地位岌岌可危。
小劇場:
酒吞童子:歡迎來到大江山。
茨木童子:麻蛋,我發現了一個比紅葉更招妖記恨的女妖怪了!
星熊童子:女神看這裏,看這裏!
吳悠悠:大狗子,我能摸一摸你的羽毛嗎?
大狗子:警惕臉.JPG
吳悠悠:害羞臉,聽說湊夠你的五十根羽毛,可以兌換一只大狗子。
荒:誰敢給她羽毛,今天老子就在這裏不走了!讓你們免費看一場又一場的流星雨!
吳悠悠:我要是湊不夠狗子,荒你就別想回家了!
荒:寶寶心裏苦,寶寶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