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極限
極限
得知周書把我的視頻發給了其他人後，我出乎意料地冷靜下來了。
那天和爸媽的通話讓我徹底看清了周書。
我端給周書一杯咖啡，倚在窗邊，看着在陽光下閱讀的周書，半晌，悠悠道：“你把我倆的視頻發給了哪些人？”
周書翻書的手一頓，擡眸看了我一眼：“什麽？”
“我說，你把我們的視頻發給了哪些人？”我死死盯着周書。
啪嗒一聲，周書把書合上，往後一靠，看着我，嘴角漾起一絲笑意：“你終于發現了？怎麽，是你爸媽告訴你的？”
我搖了搖頭：“是小沐告訴我的。”
“你和他見面了？”周書挑了挑眉。
“你回答我的問題就是了，你把視頻發給了哪些人？”我沒有精力和周書鬼扯，皺了皺眉。
周書低下頭沉思了一會兒，伸出手，一邊掰着手指一邊數着：“你爸媽，何明絮，你在安漢的親戚，你爸媽的同事……哦對了，還有黃雨瑤。”
聽到黃雨瑤名字的那一瞬間，我氣血上湧，沖上前，拽住了周書的領子：“你發給黃雨瑤做什麽？！”
“她高中的時候不是喜歡你嗎？”周書看着我的眼睛，“我只是想告訴她，就算你離婚了，她也沒機會。”
“她早就和我沒聯系了，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做是在騷擾他們！”我沖周書吼着。
周書倒是很冷靜，伸出手，順着我的頭發摸了摸：“我知道啊。”
“你不是說過嗎，好不容易有了現在的生活，你不想讓這種生活化為泡影，那你為什麽要把我們的視頻發給其他人？”
“我們的？”周書笑了，一字一頓地重複了這三個字，“我只給明絮發了我們兩個人的，其他人，我都只發了你自己的視頻。”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我的手猛烈地顫抖起來，要不是我拼盡全力忍耐，我已經一拳砸在周書臉上了。
聽了我的問題，周書思考了一會兒，并沒有回答我，反而問我：“你當時為什麽要背着我去做親子鑒定？”
“我當時不就說了嗎，我有知道真相的權力。”我皺着眉，已經快沒了耐心。
周書點點頭：“這不就對了嗎？你有知道真相的權力，他們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力，我現在做的事情，和你背着我去做親子鑒定沒有區別。”
他的歪理助長了我的憤怒，我狠狠一巴掌扇在他的臉上，清脆的耳光聲在房間回蕩，周書擦了擦嘴角，阖上眼，深吸一口氣，半晌，睜眼看向我，說道：“你看，在你眼裏，我們兩個的關系從來都見不得人。”
“這能一樣嗎？我們當然可以公開，但你所謂的公開是什麽方式？把我的視頻發給我爸媽，讓他們知道這個人是他們的兒子？把視頻發給明絮，讓她知道她的前夫是這麽一個不知廉恥的同性戀，和她兒子同桌的父親搞在一起？”
周書笑了，看着我的眼睛：“林簡，你難道不是嗎？”
我腦海裏傳來一聲轟鳴，好不容易才緩過神來，我扯着周書的衣領，質問道：“如果在你眼中我們兩個的關系這麽重要，需要每個人都知道，那你當初到底為什麽要分手？要不是你突然人間蒸發這麽多年，我也不會結婚，更也不會淪落成現在這個樣子。”
“你想知道嗎？”周書沉默了半晌才開口。
“我想知道，你給我解釋清楚。”
周書看着我的眼睛，緩緩說出一串數字，我皺着眉不解地看着他：“什麽意思？”
“這是周憶竹的身份證號。”
周憶竹的身份證號？周書又重複了一遍那串數字，當我意識到周憶竹的出生年份不對勁時，剎那間渾身冰涼，我死死瞪着周書，咬牙切齒：“周書，你真不是個東西……你是什麽時候和魏詩婷在一起的？”
“我們分手一年前，我倆經過介紹認識的，然後就談戀愛了。”
“那是什麽時候有的周憶竹？”
“懷胎十月，你可以自己倒推一下。”周書看着我蒼白的臉色笑了。
根據周憶竹的出生日期倒推，魏詩婷應該是在周書與我分手前兩個月懷上的周憶竹。周書看我已經算了出來，繼續慢悠悠道：“兩個月的時候魏詩婷才意識到周憶竹的存在。”
也就是說，周書和我說出分手的那一段時間，魏詩婷查出來了懷孕。
“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周書攤了攤手，就好像在無奈地說：“是你非要問的。”
“既然周憶竹比小沐大了兩歲，他倆怎麽會讀同一個班？”我難以置信地看着周書。
周書回道：“我們兩個住在同一座城市，稍微好點的小學就這麽幾所，我要想找到你輕而易舉。”
“你想通過周憶竹來找到我？”
周書點了點頭：“我是沒想到你走出來得這麽快，兩年就結了婚，生了孩子，你知道嗎，看着林何沐開朗的樣子，我就知道你和你妻子一定是一對好父母，當然，我也知道了你是在騙婚。”
太多的信息突然朝我湧來，我有些招架不住，我突然想起來當時小沐和周書熟稔的樣子，周書肯定早就和小沐開始接觸了。
“為什麽在我們兩個還在談戀愛的時候你會去找魏詩婷？”我咽了口唾沫，問。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周書笑了一聲，“我爸媽催得緊，就好像快要死了，死之前就想抱抱我的孩子似的。”
“你什麽時候這麽聽你爸媽的話了，他們讓你生你就生？”我被氣笑了。
周書嘆了一口氣：“人是會變的，我那會兒聽話，但我現在不想聽話了。所以我把視頻發給了我爸媽，我爸氣得生了一場大病，整天都待在家裏，根本出不了門。”
我想起來，我和明絮還沒有離婚的時候，我爸媽和我說過周書父親生病了，不常出門。
那個時候周書爸爸就不能出門了，那周書發給他的視頻……
“是我們還在談戀愛時候的上床的視頻。”周書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回答了我還沒有問出口的問題，“我吃準了他肯定不會把這種事情說出去，所以周憶竹出生那天，他千裏迢迢跑來看自己的孫子，而我給他看了我的視頻。你知道嗎，他當時氣得臉都紫了。”
周書笑了起來，像是一個惡作劇得逞的孩子，而我聽着他的笑聲，只覺得脊背發涼，我死死地瞪着他：“周書，你真是個瘋子。”
“你不也是嗎？抛棄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像一個未經世事的小屁孩似的不顧一切地和我在一起了，我本來以為我玩膩了，把視頻删了後你就會離開，沒想到你沒有，看來在你的心中，我們兩個的感情占的分量可不小。從這個角度來說，你比我還要瘋。”周書并沒有被我激怒。
“你動過真心嗎？”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我期望他給一個回答，讓我給這一切一個不太體面的結局。
“動過。”周書點點頭，捧起我的臉，在我唇上落下溫柔的一吻，随後，在我耳邊輕聲道，“十多年前動過。”
我突然覺得我這些年的孤注一擲完全成了笑話，我用力掙脫開他，起身，想要摔門而去，可是當我走到門口時，我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我看了一眼，是我的同事。
我深吸一口氣，整理好自己有些崩潰的情緒，接通了電話：“喂？”
“林簡，你號被盜了嗎？你怎麽在往朋友圈發了——”
我一驚，急忙切換到微信，卻發現我的微信號已經在我的手機上登出了，而當我重新登錄，點開我的朋友圈，看清內容時，我只感覺天旋地轉。
有我年輕時的照片，有我在婚內出軌的證據，有一切我不敢正視的東西。
而這些內容裏面，根本沒有出現周書，赤身裸體的，只有我。
我拿着手機，不可置信地看向周書。
周書對着我笑了笑，輕聲道：“是時候讓你的同事也知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