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舉家跟随到大同(2)
既然決定離開,元麥兩家都忙了起來
麥家首要之務自然是将酒坊關門大吉,他們将存酒低價抛售,只帶走幾壇陳年老酒,而後開始整理家中雜物,因為不确定能不能再回來,所以能賣的賣,不好賣的就送人,麥莛帶了一箱書本,麥穗則帶了一小箱玩具
元家則是由元甲他們去将鎮上的鐵匠鋪關門,經過上回起義軍之亂,鋪子裏也沒剩什麽材料了,元甲他們不過是去整理打鐵的工具及自己的行李,這些都是要帶去大同的
而在家裏的元修與麥芽同樣也取舍着家具雜什,不過他們準備的東西就比較輕便,行李占最多空間的居然是小安安這還未滿周歲的小娃兒
在啓程之前,元修甚至将自己關在鐵匠鋪子裏好幾日,期間只有麥芽能去送餐食,待他出來,手中已多了一把帶鞘的唐刀,刀身直刀刃窄,外形像劍卻同時擁有刀與劍的特點,穿刺破甲,堅硬鋒利,雙手單手皆可持,無論步戰或馬戰都相當實用,這是他特地針對封不凡的體型及力量所打造
封不凡收到此唐刀,簡直愛不釋手,尤其當他輕而易舉地用這把唐刀砍斷了一把過去收藏的九環寶刀時,他眼睛都亮了起來,當天開始便将這把唐刀佩戴在身上,寸步不離,幸而唐刀外形似劍,佩在風度翩翩的封不凡身上,倒也風流倜傥
離別總是令人感傷,麥家又是在這裏土生土長,元家雖然搬來時間不長,對村人也有很深的感情,尤其這次一去,縱使有着封不凡的保證,卻是吉兇難蔔,所以每個人的情緒都有些低落,和以往兩家總是熱鬧歡欣的情況大相迳庭
其中最沒心沒肺的應該只有小麥穗一人了,對他而言,這回大家收拾東西,離開路底村到別的地方就是要出去玩,而且可能會玩很久,所以他內心是期待的、興奮的
但是當所有人都板着一張臉,說話也不像以前一樣輕松時,即使麥穗再缺根筋,也察覺氣氛不對了
離開路底村的當日,許多村民都來相送,王嬸子等要好的幾家更是與麥母及趙大娘拉着手說個沒完
麥穗好奇地在幾輛馬車之間繞來繞去,滿月複的好奇想問,忙着搬東西的元修、麥父和幾名侍衛皆是面色凝重不發一語,沒人有空理會他,終于讓麥穗受不了了
“爹,為什麽大家都不笑?不是要去玩嗎?”小麥穗拉了拉父親的衣擺,歪着頭不解地問
麥父揉揉他的頭,将他抱了起來“我們不是要去玩,是去……辦一件大事”
麥穗還是不懂,他伸出兩只小小的手,拉開了父親的嘴角“不管是不是要去玩,反正開不開心還不是都要出去?那為什麽要不開心?”
童言童語的聲音不小,四周聽到的人都突然沉默了下來,尤其是元家與麥家的人更是像被這番話醍醐灌頂,察覺了自己這陣子低落的情緒有多麽不妥當
“小麥穗怎麽這麽聰明,說得好有道理”既然離開已成定局,哭也是過笑也是過,那為何不笑?趙大娘走過來将麥穗抱了過來,真是把這乖巧的孩子疼入心肝裏“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們幾個大人還比不上一個孩子豁達”
“他那是傻氣!”麥母也來了,輕輕一點小兒子的女敕臉,也終是忍不住笑了出來
這一頭老老少少的愁緒散去了些,雖然還不能完全釋懷,但至少能懂得自我調适,不再沉溺于心事之中
另一邊麥芽正抱着王美秀哭得不成人形,卻是沒空理會麥穗的話,她将自己最喜歡的頭花、頭繩和絡子都放在一個小木盒裏,送給了王美秀做為臨別禮物,王美秀也送給她一個自己繡的荷包,要麥芽千萬別忘記她
雖是有可能回不來,但也非常有可能再回來啊!
麥莛在一旁看着自家姊姊一副訣別的樣子,哭得慘不忍睹,而元修在不遠處替馬車上貨,卻總是心神不寧地直望向麥芽的方向,他知道這樣下去不行,便在姊姊與王美秀道別得差不多時,将她拉到一旁單獨說話
“姊,你當初決定單獨跟姊夫離開,說得那樣豪氣幹雲,現在真要走就別再哭了”麥莛很是無奈地遞了條帕子給她
“可是……可是我舍不得大家,舍不得美秀……”麥芽接過帕子拭淚,一時淚水卻止不住
“我也舍不得,但我知道我應該擺出什麽态度,不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別人,你難道沒聽到弟弟方才的話?連他都比你通透,知道不該一直郁郁寡歡”麥莛不愧是讀書人,勸誡起人正經八百的“姊,姊夫這回除了為封大哥的軍隊制作武器,還可能上戰場吧?”
元修的武藝及謀略,在鄉寧縣對抗起義軍一戰時麥莛是親眼目睹,也羨慕崇拜不已這樣的将才不用來打仗,只拿來打鐵,簡直暴殄天物,所以他幾乎能夠肯定元修所謂幫封不凡打天下,其中細節恐怕和麥芽說的尚有保留
“我知道,所以我怕,我才會想跟他去……”
“既然決定了,就不要再怕了”麥莛的語氣有些嚴厲“你這樣哭哭啼啼的,會讓姊夫更放不下你,更擔心你知道嗎?”
“我……”麥芽怔愣,覺得自己被罵了,呆呆地望着弟弟,竟是忘記了哭
麥莛瞧她終于不哭了,态度才稍稍緩和下來“如果只是在我們這個小鄉下,你柔弱一點,萬事完全依靠姊夫都無妨,可是姊夫去了前線,你繼續哭,就是拖他後腿”
而且真要論起實力,他這個姊姊說不定比誰都強,現在只會哭,簡直浪費了那身怪力早知會有今日,他應該從小就勸父母将姊姊往女将軍的方面培養才是!
他定定地看着麥芽,苦口婆心道:“你要學着強悍起來,不僅要照顧你自己,還要照顧好家人,這樣姊夫才能無後顧之憂,他的危險也才會更少一分姊,你明白嗎?”
他說的道理很淺顯,只是麥芽從來沒想過,她一直将元修當成她的依靠,但他現在有比兒女情長更重要的事要做,她不依靠自己,難道還要讓他分心照顧保護她嗎?
“大弟,我明白了,我不會再哭了”麥芽猛地用帕子一抹臉,鼻頭紅通通的有點兒痛,不過小臉上多了一股堅毅
只是這樣被自己弟弟教訓還真有點沒面子,她委屈地看向麥莛,嬌聲抱怨,“明明我才是你姊姊,你老是表現得好像我哥哥一樣……”
“你才知道我這幾年有多辛苦?”麥莛斜睨她一眼,然後抱胸嘆息
麥芽氣結,又哭又笑地瞪着麥莛直跺腳,伸手就想去推他,此時元修走了過來,一把攬過麥芽,麥芽順勢抱住元修的手,朝麥莛皺了皺鼻子,一副老娘也有靠山的樣子
“姊夫,不用這樣吧?我又不會欺負我姊”麥莛調笑着
“我不是怕你欺負她”元修盯着他抱胸的手,語重心長地道:“我是怕她欺負了你”
麥莛清俊的臉蛋抽了抽,驀地大笑起來,看來姊夫是吃過姊姊一身巨力的虧了
麥芽更是不依,哼了一聲轉頭不理這兩個臭男人,找爹娘訴苦去!
一番打趣,終是化解了幾分離愁,路底村民在林村長的帶領下揮手相送元麥兩家人離去,車裏的人也頻頻回首,麥穗甚至半個身子都探出了馬車,差點掉出去,硬是被車裏的麥莛拉回來
幾輛馬車慢慢的駛出路底村,在熟悉的麥家酒坊拐了彎,走向未知的未來
*
封不凡的封邑主要在大同府,居于內外長城之間,因為從祖輩就是負責在西北抵抗鞑靼的武将,所以這個鎮西王并非空有其名,而是麾下有十萬軍戶的實權異姓王
大同府治所位于大同縣,但封不凡另設帥帳于陽和衛,因為天朝在內亂的同時怕鞑靼擾邊,帥帳設在那裏也有向京城示意自己很安分的意思
當太原府被起義軍攻占,山西布政使司便在封不凡令下遷移到了大同府,布政使也由封不凡指派心月複上任,如此政事的部分由布政使處理,軍事則由封不凡全攬,戰情直接通報于鎮西王帥帳之中
元家與麥家到了大同府,便被封不凡安置在陽和衛的軍屯之中,所謂軍屯系指利用屯駐的軍隊開荒耕種,自給自足,以達到寓兵于農、以兵養兵的成果
軍屯中每一戶都是軍戶,戶籍世襲,戰時上場作戰,非戰時則種田生産,耕牛、農具及種子由朝廷發下,所以平和時的軍屯其實和一個農村也差不多,只是內外看守更加嚴格,免糧稅,平時還需要演兵操練罷了
封不凡一回到陽和衛便入了帥帳議事,他久居鄉寧不回,軍情政事疊得比他人還高,至于元修等人則由一名姓方的總旗帶他們來到一處空屋
屋子是三棟毗鄰,皆是用夯土蓋的土胚屋,質樸卻堅固,三棟雖獨立分離、各自擁有房舍竈房及浴間茅房等,卻用圍籬圈成了同一區,恰好讓元家與麥家一戶住在一棟,元甲等少年們住一棟,所以在看過房子之後,他們都很滿意
如今國內紛紛擾擾,而鞑靼因為數年前才大敗,還沒能緩過氣,所以尚稱安分,陽和衛因為是帥帳所在,倒是沒有那麽多戰事,主要擔任了前線的大後方任務,因此住在此處的軍戶相當穩定,幾十年以上的老軍戶所在多有
今日突然間搬來兩戶新人,好奇的屯民們全圍過來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新來的一行人當中,最打眼的自然是高大強壯、威儀凜凜的元修了,他那贲起的肌肉,剛硬的面容,在在說明不是個好惹的,尤其他又是由方總旗帶來
那方總旗官位雖不高,卻是在王爺面前露過臉的,再加上這三戶空屋可是這區最好的一處,屋宇剛修整好,家具全新,能住在這裏肯定有點來頭,故而元修的身分引起了大家的諸多猜測
衆人聯想到陽和衛的衛指揮出缺,過去因為鎮西王親自在此坐鎮,所以缺了也就缺了,不急着補,可是前陣子王爺消失了幾個月,雖有幕僚代行軍務,但衛指揮的位置也開始有不少人眼紅如今在鎮西王歸來的同時,居然又多了幾戶新人,不禁令人懷疑元修是要來占那衛指揮使的缺
這下便有人不服了,尤其是一戶朱姓人家
這戶姓朱的,侄子是管理這一區千兒多人的千戶朱豪,住的是軍屯裏最大最好的房子,态度一向嚣張驕傲,要不是鎮西王的管理嚴密,說不定欺男霸女的事都幹得出來,所以有了元修要來占缺的猜測,朱家便不高興了
軍戶中一家只要出一男丁為正軍,其他的丁男稱為軍餘,若是正軍逃跑或陣亡,才由同戶的軍餘補上朱家生了不少孩子,光是軍餘就有七人,他們瞄了瞄元修那方,雖然膀大腰圓的大個子不少,但臉看上去尚存稚氣,還是只有元修比較令人顧忌
想着自家是地頭蛇,而且男丁都有在鍛鏈,人數上也不輸,怎麽都該比那些外來的銀樣蠟槍頭好,于是朱家輩分最高的家主朱德威便帶着一群子侄們過去下馬威了
此時元修等人正忙着搬東西,麥芽抱着小安安,指揮着東西要搬到何處,突然一群面帶不善的壯丁走入了他們的院子,在衆人面前一字排開,摩拳擦掌的樣子還挺唬人的
元修面色微沉地往麥芽身前一站,元甲他們也主動擋在了其他老弱婦孺身前,莫名其妙地與朱家人對峙起來
“新來的叫什麽?”朱德威挑釁似的挑挑眉,還用腳踢了下他們的箱籠“這麽好的房子,你們也住得起?你們可知道住到了這一區,有些事沒做可是無法安生的?”
一旁住戶們見到朱家前來找碴,那議論的聲音靜了下來,心中都有些同情元修一家人,一來就惹到土霸王,要是被折了面子丢了臉,那怎麽還有臉占衛指揮的缺啊?
“我不覺得需要多做什麽”元修淡然道:“我們的路引、戶籍及入住的軍令俱在,來路光明,住這裏心安理得”
“哼!沒有先來拜會我朱家,什麽規矩都不懂,還想心安理得?到時候若是直的進來橫的出去,可別怪我沒先警告你”
所有元家及麥家的人都聽得義憤填膺,麥芽甚至将小安安交給了趙大娘,自己默默的握緊了拳頭
“不就是軍屯,住這裏還能有什麽規矩?”只有元修仍是不疾不徐,連冰冷的表情都沒有變一絲一毫
“依照慣例,新來的要先到我朱家拜會送禮,這禮物的大小關系到你們能不能在這裏好好活下去此外一戶需出兩名男丁,替我朱家耕作,還有以後我朱家需要差遣,不得拒絕”朱德威張狂地一笑“大致上就是這樣了”
旁邊的住戶們都聽得極為不滿,但因為朱豪的關系,皆是敢怒不敢言
這什麽慣例什麽規矩,還不是他們姓朱的說了算?這群新來的算是倒了大楣,除非他們能上達天聽,直接向王爺告狀朱家仗勢欺人,否則事情還沒到朱豪那裏就被壓下來了,屆時不僅白白被欺負,搞不好還會受到朱家報複
“如果我不想守規矩呢?”元修完全一副不想妥協的樣子,靜靜地往前走了一步,而元甲他們更是袖子都挽起來了
“要不是我不想一直麻煩千戶大人,說不定你全家明日就全因叛國被砍了,你……你嚣張什麽?”朱德威被元修的氣勢所震懾,忍不住退後了一步
但只退這一步,四周的人就開始窸窸窣窣地小聲議論起來,他不由老臉一熱,惱羞成怒地道:“我告訴你,最好乖乖聽老子的話,我們朱家你惹不起!老大老二老三老四老五,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朱家默默的出來了五名壯丁,手裏各自捧着一個三百斤的制子石,也就是平時軍戶用來鍛鏈身體時掇石最重的那一顆,足足有兩個臉盆那樣大
接着就聽到五聲吆喝,由那朱家老大開始,漲紅着臉将制子石扔向元修,接着是朱家老二……一直到老五,砰砰砰砰砰五顆巨石就這麽扔在了元家院子裏
“現在老子給你們機會,該準備的禮物先回去準備,否則下回就不會這麽客氣了!”朱德威得意地獰笑
元修不說話,只又進了一步
朱德威自然忍不住又退,那笑容也在臉上僵掉了
就在這時,元修突然覺得自己的衣擺被人拉了拉,接着身後的麥芽走了出來
“你們這群人真沒禮貌,跑到我們家亂扔東西!”麥芽軟綿綿罵了一句,她那嬌女敕的嗓音不禁引起朱家人一陣讪笑
不過很快朱家人就笑不出來了,只見麥芽慢慢走到一顆制子石前,在衆人目瞪口呆之下,像拎茶壺似的輕而易舉地拎起了巨石,順手外往一扔
砰!那巨石直接飛出院子,發出巨響,這扔的距離是朱家老大扔的十來倍遠,只這一手就讓朱家人臉都綠了
“我好心點把你們扔的垃圾丢出去,記得自己撿回家”麥芽說着又走向第二個制子石,如法炮制扔出去“否則下回啊,我直接扔你們屋裏!”
五個制子石都被扔了出去,一個扔得比一個遠,其中一個還掉到三十多步外的田地裏,直接沒入田土之中
“啊,失手了,田裏那個記得撿回去!”麥芽拍了拍手,臉不紅氣不喘地嬌哼一聲,一點誠意也沒有地說道
所有人都看得傻眼,議論聲全數凍結,那朱德威更是渾身發抖,指着麥芽連話都說不好“你……你還是人嗎?怎麽可能……”
“就說你沒禮貌,還真沒禮貌,我哪裏不是人?丢幾個小石頭就把你吓成這樣,我有沒有告訴你,我還是我們這一行人裏面最弱的呢!我夫君要是出手,你覺得你看得到明天的太陽嗎?”麥芽走回元修身畔,勾着他的手一副依賴的模樣
元修性格的臉龐都開始抽搐了,他第一次感恩自己長久以來冷靜的自制力,才能不在這當下直接笑出來
一旁的趙大娘與他相同,用了極大的自制力故作冷靜,卻是為了不讓自己驚叫出聲
她……她的媳婦當真剽悍,居然還有這一手,怎麽她以前從來沒看出來啊?
至于其他人,除了麥家的人見怪不怪,元甲等幾個徒弟是看得雙眼放光,第一次發現原來師娘這麽生猛,只有元庚與元辛偷偷地咕哝,他們明明說過很多次師娘很強很厲害,可就沒有人要相信他們,現在證實了吧?
朱家人吓得魂飛魄散,這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都有如此神力,還是他們之中最弱的,那元修看起來最強,他的實力就不用說了,難怪有能力角逐衛指揮使的缺
越想越是心驚,朱家人夾着尾巴逃離了元家,在逃跑的同時,麥芽一個嬌喝,“石頭撿回去!”
于是朱家人又連忙拐彎回來撿石頭,但現在吓得手軟腳軟,哪裏擡得起來,只能兩個人擡着一個巨石倉皇離去,朱德威甚至被迫與自己的子侄下了田去挖那落進去的制子石,把臉都丢盡了
待朱家人都走光了,麥芽才看向圍觀的群衆,一臉無辜地問道:“大家還有什麽事嗎?”
“沒有沒有沒有……”所有人吓得一哄而散
待場上清空,麥家的人驀地哄堂大笑,連趙大娘聽了麥母的耳語也一臉哭笑不得
元修沒好氣地捏了捏麥芽的臉蛋“都做娘的人了,還這麽頑皮”
麥芽還抱着他手臂,索性蹭了上去不依地道:“還不是他們太過分!”
元修又模了模她的頭,卻是沒有多說什麽責備的話,她愛玩就讓她玩,反正只要不鬧出人命,都由他來善後
或許只有麥莛知道一向不愛出頭的麥芽為什麽會變得如此激進,他不由搖了搖頭,開始有些擔心自己勸告姊姊那番話,會不會造成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