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澄清

第3章 澄清

停車場，李銳站在車邊上等，一見到路祇就幫他開了副駕的車門，路祇連坐進車裏的姿勢好像都比平常人優雅從容一些。

林星皎雖然有些怕，但還是在默默觀察，他站在原地看到一半，視線卻被阻截，是李銳瞪着他，不耐煩示意他自己坐進去。

“路哥，後面那高定我給你拿到前面放着吧。”林星皎開車門的時候，李銳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小聲詢問。

那件衣服是一個奢侈品方提供的高定，過兩天穿過是要還回去的。

“不用。”路祇鳳眼擡都沒擡，完全沒當回事。

回去的路上車內一直很安靜，林星皎乖巧待在後座張望着外面的風景，唯一的不足是冷氣開得他有些冷。

不過林星皎沒吭聲，他已經清楚地意識到李銳不喜歡他了，就算說了也沒有用，雖然曝光隐婚事實的事情不是他幹的，但是他現在就是林興，還沒有回去的辦法。

只能自己縮起來一點，眼巴巴地看着前方的汽車中控，冷氣這麽足大概是路祇的習慣，他剛才稍微接近了一點，都能感覺到路祇的體溫偏高，也可能是表演結束直接來找他沒有休息的原因。

林星皎胡思亂想地剛把自己想出了一些不安愧疚感，下一秒他看到副駕上的人，傾身鎮定地伸向中控，将冷氣的強度又調大了一個檔次。

林星皎怔忪片刻，看完路祇的操作後反應很快地看向後視鏡，果然恰好被他抓到了一雙陰影輪廓被刻意加深的鳳眸，似笑非笑，對于和他視線相撞不閃不避，毫不心虛。

這下不論林星皎多遲鈍，也知道路祇是故意的。

“我覺得有點冷，可以調小一點嗎？”他問。

希望不大，但是他得提出來，父母教他要讓別人知道他的想法，這樣即使不被滿足，那也不是他不開口的問題。

“可以。”路祇坐在前面輕笑一聲。

然後當着林星皎的面，将冷氣的風速調到了最大，林星皎本來暗含希翼地對着風口看，猝不及防增強的冷風把他鼻尖吹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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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祇收手，不帶一絲情感色彩地說：“記得嗎，我說過，不要曝光，你的回答也是可以。”

林星皎不說話，額頭抵在駕駛座上，在擡起來的時候皮膚已然印紅一小塊，也導致本該很有氣勢的話平白弱了幾分。

他說：“停車，我不和你去了。”

路祇：“加速。”

李銳默默踩油門。

林星皎唇抿得愈發平直，頭尾收圓的眼型原本天然帶着平添親近人的鈍感，像鹿眼一樣無辜無害，現在卻被主人用來警戒四周環境。

意識到說話已經沒有用了，林星皎什麽也不說，他将疾馳中的轎車車門打開，晚春的夜風嗖嗖灌進車內，輸送來的反而是溫暖。

“操，你什麽毛病。”李銳忍不住罵了一聲想要踩剎車。

路祇卻一擡手制止了他的動作，他的銀發随着風而律動，半邊隐于陰影中的臉什麽表情也沒有，冷漠發號施令：“繼續開。”

他不相信林星皎會跳車。

林星皎使勁抓着車扶手維持平衡，車速很快，他是受到風力沖擊最強的。

他的确是想用開車門倒逼他們停車，但是李銳要妥協的時候被路祇制止了。

轎車飛速在空無一車的大道上行駛，李銳十分遵從路祇的意願，當發現林星皎不會掉下去之後，他甚至連速度都沒有降低。

轎車上了跨江大橋，林星皎沉默看着夜色中流動的大江，他眼瞳黑得素來不純粹，現在其間流轉閃爍的灰光像是衰敗的廢墟城市，他剛才無意中聽到了李銳問路祇的話，他旁邊的那個禮盒裝着的是路祇過兩天要穿的高定禮服。

跨江大橋開過一半，正是橋下大江水流最湍急的時候，林星皎一只手抓着扶手穩住自己，另一只手去夠身側的禮盒。

然後毫不猶豫地把禮盒往護欄外扔，車內的灌進的風力太大，林星皎控制不好方向，只能給禮盒一個外推的裏，然後看着禮盒從車門外飄到不知道哪裏去。

“操！”這次李銳剎車都踩一半了，大幾百萬啊，被他媽的扔了。

“繼續開。”路祇說。

李銳臉都垮下來了，愣是沒違背路祇的意思，只不過嘴上還是念叨：“不是，哥，萬一沒掉江裏呢，咱們撿回來熨一熨照樣穿啊。”

“沒掉江裏，他力氣沒那麽大，只不過橋上不能停車。”

李銳都不知道怎麽吐槽了，他弱弱說：“哥，難道開車的時候可以開着車門？”

路祇往後看了一眼：“這不是關上了。”

林星皎扔完東西，剛才李銳急剎的時候他額頭撞到了前方駕駛座上，疼得他差點眼淚掉下來，但是林星皎沒吭聲，反而是趁着車速下降，風力減小的時候，将車門關上了。

既然他已經自己報仇了，那路祇要他去，他也不怕！林星皎給自己鼓勁後，還是縮在車後座，接下來的路程卻意外發現車內的冷氣似乎被調成了最小，他不感覺冷了。

李銳剛才一直在罵他，而且一直開車沒有分心，會調低檔的人只能是路祇。

明明只有兩個可能性，林星皎确定的還是有點遲疑，他自己也不是不知道剛才做了什麽事情，路祇竟然在他扔了東西之後滿足他的要求？

林星皎不由感覺，路祇有點問題，他更想離路祇遠遠的了。

雖然內心的想法是這樣，但是後半程的确不令人難熬了。

開過跨江大橋之後很快就抵達了路祇的家。

是一棟獨幢別墅，別墅之間的距離相隔恰當，另外還有灌木遮掩，隐蔽性很好的樣子。

別墅的大門自動打開，林星皎看見房屋中一樓的燈光是亮着的。

他會答應路祇和他一起來，更大一部分原因是路祇提到的奶奶，他知道不可能是自己上個世界的奶奶，但是在林星皎有限的人際交往的經驗中，他得出一個沒有被驗證過的結論——長輩都是很好的。

而且他答應那會兒路祇也沒有做出任何針對他的事。

車子在別墅的停車場停好，林星皎看到路祇坐着老神在在，而李銳和狗腿子一樣停完車馬不停蹄地去給路祇開車門。

林星皎看着界限分明的眸子忍不住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翻完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後視鏡中路祇的鳳眸也在盯着他。

林星皎：……

接下來跟着路祇進門的時候，林星皎就因為之前被當場抓包的尴尬而比較老實，他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就是單純的這樣子還要和路祇待在一起而覺得別扭。

兩人一起進入大廳，李銳暫時回到自己的房間內休息，林星皎對李銳走的時候是有點不舍的，至少李銳針對他的表現很明顯，而不像路祇那麽令人害怕。

跟着路祇到達一樓客廳，其間燈火通明，室內高達三米，上方懸挂着水晶吊燈占了能有半米。

林星皎看到了一位珠光寶氣的老婦人坐在客廳內，和他的奶奶形象相差甚遠。

在林星皎偷偷打量的時候，老婦人回以慈祥和善的笑：“楞在哪兒幹嘛，都過來坐。”

林星皎緊繃的神經稍微放松了一點，雖然形象不大一樣，但是和藹的氣質還是相似的，他難得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有了一點點落地感，他的經驗不全是錯的。

“奶奶好。”林星皎喊出口，立刻引得路祇的目光。

林星皎忐忑自己是不是叫錯了，卻看林老夫人向淑芳很高興地應了一聲：“你就是星星吧，坐到我旁邊來。”

向淑芳真的挺高興的，她一直操心孫兒的婚事，以前年紀小的時候非要進什麽娛樂圈，忙得找不着人，好不容易剛混出一點頭，他又連着接了幾部戲，跟着那些劇組開始世界各地到處跑，聽說還要到深山老林裏面去受罪，一耽誤又是幾年。

本以為前陣子剛拿了個獎，能安分下來相看幾個人，路祇又不聽話，她也有心無力。但是現在倒好，她說為什麽路祇不肯去了，原來是已經自己找着了。

現在向淑芳看着林星皎是哪哪都滿意，簡單來說只要有這麽一個人，她都不會挑錯。

更何況林星皎的樣子是一等一的好，看着乖，像是不管他孫兒多忙都不會背叛的類型。

綜上幾點，向淑芳就很滿意了。

有了是很好，但是向淑芳一把年紀了也是慧眼如炬，他們進來那一眼就看出他們關系不大親近，那些什麽新聞報道她都看在眼裏，估計是年輕人氣性足，現在還在鬧脾氣。

“小祇，你也來。”

她決定幫他們把矛盾調解一下。

向淑芳問路祇：“你前陣子不是和我說你要上一個綜藝嗎，問你累不累，你說就是上節目玩，那樣正好，你帶着星星一起玩，好不好？”

怎麽可能？路祇就要拒絕，卻看到了林星皎那邊直接露出堪稱驚恐的眼神，路祇話一頓，反而做出認真考慮的樣子。

“帶着他也不是不行，只不過那是檔旅游綜藝，嘉賓名單已經差不多內部定下來了，不知道能不能把人加進去。”

向淑芳對自家孫兒很信任：“那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林星皎就差把頭搖成撥浪鼓了，路祇分明不喜歡他，他要忙着找回去的辦法，才沒有時間上什麽綜藝。

“也沒那麽簡單，我可以幫忙問問，主要是看，星星想不想去？”路祇和顏悅色地問。

林星皎被他喊的神情僵硬，整個人滞住，小臉繃着看起來在很嚴肅地思考。

他拒絕路祇不是什麽有難度的事情，主要是還有老人家在。

沒想出更委婉的說法，林星皎正準備直接開口拒絕。

向淑芳：“這次的拍攝地點在哪？”

路祇随意道：“海城。”

林星皎原先平靜戒備的情緒驟起波瀾，海城……他以前的家就在海城。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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