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沉淪

第39章 沉淪

安定明在單元門前的綠化帶前抖落了傘上的水珠,将要進電梯門時,邱歸制止了他。

邱歸蹲下身,用紙為安定明擦去皮鞋上濺到的泥漿,原本披在肩上的外套被他頂在頭上,卻沒遮掩住他眸中的認真。

“好了,回去再刷點鞋油。”邱歸起身時,安定明順道幫他整理了下領口,又把西裝外套重新披在他身上,這才不慌不忙地按下樓層鍵。

“有換的鞋子嗎?我把鞋子脫在門外。”邱歸不想讓自己腳底的泥濘弄髒玄關處的地毯。

“試試這雙?你進來換吧,我會弄幹淨的。”安定明提了雙嶄新的涼拖鞋過來,邱歸穿上正合腳。

“果然,你得穿比我小一碼的。”

“你什麽時候買的?”

“昨晚。”

這人算盤打得挺響啊,邱歸默默吐槽,換了個話題:“現在我可以去看看那些書了吧?”

安定明扔給他一條幹毛巾,“先把濕衣服換了。”

書房是由另一個客卧改造而來的,意外地簡約,看得出主人并不會在此處閱讀。

這裏唯一的陳設便是與窗相對的一個實木書櫃,分為上下兩部分,上半部分的玻璃櫃門裏透出各色依序分類擺放的書籍,而那個陳舊的紙箱放在最高層,堪堪接近天花板。

對方竟連紙箱都還留存着,邱歸心間一片混沌的苦澀,轉過身時,發現安定明也帶有懷念地凝視着紙箱。

他微不可察地呼出一口氣,踮腳想要觸碰那承載兩人最後羁絆的紙箱。

安定明上前幾步,與他并肩而立,視線往下,便瞥見了他腳踝上的陳年舊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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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吧。”安定明到底高出他一截,越過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拿走了紙箱,邱歸感到自己的頭靠在對方肩上,鼻尖萦繞着他身上淡淡的煙味。

明明已經過去了十二年,在這個瞬間,年少時的青澀心緒似乎卷土重來,占據了他的全部思想。

那也是直到昨天之前,邱歸所壓抑的情感。

他的雙肩微微顫抖,開始蹲下察看紙箱裏的書籍,裏面大多都已紙張泛黃,卻不見黴味,想來是得到了妥善的收藏。

邱歸的手一一撫過那些書脊,他今天沒戴平光鏡,眼中的迷戀更加直觀,讓安定明為之心驚。

“謝謝你沒有丢下它們。”

安定明垂眸,“那我現在去把它們搬到後備箱裏。”

邱歸無奈道:“不用了,就讓它們留在這吧。”他起身走過對方身側,用小指勾了勾對方的虎口,不出所料地被抓住了手臂。

“什麽意思?”

邱歸看見他的眼中分明已經有了答案,還是上前一步,在對方的唇角處印下一吻。

“這個意思。”

被摁倒在木地板上的時候,邱歸居然還想着自己衣服是新換的,不過很快他又釋然了,反正都是安定明的衣服。 。T恤的下半截被撩起,腰背能夠直觀地感受到地面的涼意,也更加讓人無法忽視觸碰的熱度。

當拇指上的繭帶有悸動意義劃過他的腰腹時,邱歸不可控地漏出一聲悶哼,忍不住問道:“為什麽會有繭?”

趴在他身上的安定明頓了一下,欲言又止,似乎覺得說出來會破壞此時的興致,但還是如實回答道:“……陪客戶打麻将時摸牌摸出來的。”

邱歸眨了眨眼,“你還能繼續嗎?”

安定明不語,俯身去采撷那抹有些淺淡的緋色,這和以往的單純相貼不同,他們在交換着彼此未說出口的熱度。

短暫的窒息足以帶來神經末梢的震顫感,而若即若離的拉扯,是為意亂。

他用指腹拭去了邱歸唇上的水光,對方的回應讓他的妄念被再度點燃,鎖骨處的凹陷給了他唇舌新的去處。

安定明一面動作,一面用餘光瞥見了對方無處抓拿的右手,這樣的刺激對邱歸而言竟然更甚剛才。

他将衣物撩得更高,試探性地磨蹭着兩點菱紅,伺機轉移陣地。

期間偶爾輕重有失,不免讓細碎的喘息急不可耐地填滿此間欲望。

不過他是個合格的情人,知道如何用刮骨的極樂去彌補一時疏忽給對方帶來的疼痛。

溫存與狂熱會産生割裂感,但最後都變為了享受的養料,是的,他們尚未到達沉淪的漩渦。

當他們之間只剩下了最後一層布料時,安定明感受到自己的脊背被對方的指甲劃過,紅痕暴露在空氣中時顯得有些隔靴搔癢。

他低頭含住了邱歸的耳垂,再用拇指摩挲其腦後的發絲,等待着對方的再度配合。

他安慰道:“不會到最後一步。”

邱歸聞言終于放過了一直緊咬着的下唇,“為什麽?”

他又堵住了邱歸說話所用的媒介,分開時臉上顯現出不同于缺氧的薄紅,“因為沒有輔助工具。”

邱歸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差點沒撅過去,深吸一口氣,“下次不要只記得買拖鞋……算了,你繼續吧。”

所幸兩人在這種事情上極為契合,很快就找回了狀态。

繃直的腿青筋暴起,相觸間薄汗淋漓,引來輕顫的不過是最元初的步步釋放。

邱歸突然明白了退潮時的空虛,瀚海的每一次到訪都帶着無限缱绻,它的顏色從來都不是透亮的,不然無法容納那份深沉。

當潮從四面八方翻湧而來,那泛起的層層浪漪是千萬次的欲語還休,是攀升到極點的每一次鋪墊。

當他們真正相融的時候,擡眼就看見了海天一色。

去浴室裏再磨蹭了一陣後,安定明把兩人的衣物都扔進了洗衣機,邱歸穿戴整齊地躺在沙發上,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呼喚在清潔間刷鞋的安定明,“定明。”

對方隔空遙遙應了一聲,片刻後給他端來了一杯溫水。

他在對方緊張的視線下一口氣灌了半杯,臉色稍有緩和,“我不想吃晚飯了。”

安定明又在他腰下墊了個軟枕,尴尬地立在一旁,不敢接話。

邱歸被他這樣也弄得不好意思起來,畢竟兩人十多年前感情最火熱的時候,也只是牽牽手,親了幾下。

但又聯想到彼此都已經是三十歲的人,做也做到了最後一步,沒什麽好顧忌的,臉皮還越活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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