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029章

面對普通人類士卒的質問, 這座房間內有反應的人寥寥無幾。

兩面宿傩随意的翻看手機,裏梅繼續垂着眼煮茶,殺生丸尾巴都不動一下, 只有庾魚給面子的縮到了兩面宿傩身後。

即使如此, 士卒們依舊不敢輕舉妄動。

無人的村莊, 看到士兵後依舊從容不迫, 長相異常的客人……這些點加在一起, 顯得對面的一行人非常詭異。

在這個妖魔橫行的年代裏, 能夠獨自在野外過夜的人無一不是強者。

這份沉默的對峙在一名帶着鐵面具的武士出現時被打破了。

那名帶着鐵面具的武士聲音低沉沙啞:“為何駐留此地?”

“大、大人!”看到這位全副武裝武士,士卒們終于鼓起了勇氣,“這裏有人!可、可是…… ”

帶着鐵面具的武士看向了室內的幾人, 手瞬間搭在腰間的刀柄上:“兩面宿傩,你為何在此?”

看到眼前的人竟敢質問兩面宿傩, 裏梅瞬間怒火上湧,手中出現了一片旋轉的冰晶:“大膽!竟敢質問宿傩大人……!”

兩面宿傩擡起手:“裏梅。”

“是。”裏梅手中的冰晶消失, 用冰冷的眼神盯着鐵面武士。

“我在這裏是因為和她立下了束縛,”兩面宿傩把庾魚推出來,聲音輕慢帶着笑意,“這位來自大唐的魚公主。”

庾魚:“……诶?”

庾魚的腦袋上瞬間冒出了無數的問號,她轉過頭,發現兩面宿傩臉上寫滿了‘看樂子’。

魚公主氣的用腳後跟偷偷踩兩面宿傩的腳。

她就知道, 這個爛人每次說自己是公主都是想看她的笑話!

衆人看向了庾魚,瞬間驚為天人。

這是一個何等貌美的女子啊!

她膚白如珍珠, 紅唇如山茶,眼神明亮清澈, 就如同深海中的珍珠般光華自升,她身上穿着從未見過的精美布料, 層層疊疊的布料堆疊成美麗的長裙,裙擺上繪制着從未見過的圖案,美麗極了(其實是LO裙)。

這是何等美麗的服裝,即使是城主也沒有這麽鮮豔而美麗的布料!

無需證據,無需文書。

毫無疑問,這就是貨真價實的大唐公主!

“原來是魚公主,”鐵面武士的态度也恭敬了起來,“請您原諒吾等唐突冒犯。”

庾魚:“……”

魚公主這名字聽起來也太怪了,就像是鯉魚王穿着公主裙一樣!都怪兩面宿傩!

致歉後,鐵面武士一板一眼的問:“不知您來我國是為何事?”

庾魚的大腦瞬間轉動起來。

她也不知道她這個大唐魚公主來日本是幹嘛的,現在要找個理由真的是人都麻了……所以都怪兩面宿傩!

“……事實上,”庾魚低下頭,擺出一個哀傷的姿勢,“我來到這裏,是為了尋一味藥引。”

“一味藥?”鐵面武士有些疑惑。

“是,”魚公主目露哀戚,“父皇病了,國師祭天蔔算,告知能治愈父皇的藥在東方,因此我遠渡重洋來到此處,來尋找國師說的那味藥材。”

“原來如此。”武士沙啞的說,“不知您所說的那味藥草是何形狀,我們可能見過。”

這誰知道啊。

庾魚下意識的回答了自己大腦裏印象最深的東西:“那個藥引叫青色彼岸花。”

沒辦法的,最近她在和兩面宿傩一起看《鬼滅之刃》,對這朵貫穿全文的青色彼岸花印象太深刻了,一問什麽就本能的回答了。

“青色彼岸花?”鐵面武士重複一遍,“在下并未聽說過這味藥材。”

那當然沒聽過啦,這是漫畫裏編的東西,現實裏當然不會有的。

庾魚回答:“沒聽過是正常的,我詢問過很多人,他們也不知道這味藥材,所以我才在一直尋找。”

“真是辛苦您了。”鐵面武士尊敬的說,“如果不嫌棄的話,請公主移駕新合城,城主見多識廣,或許聽過這味藥材。”

庾魚下意識想要拒絕,不過兩面宿傩卻在她拒絕之前開口了:“可以。”

庾魚:“……啊?”

十分鐘之後,庾魚已經抱着殺生丸一頭霧水的坐在了馬上,裏梅幫庾魚牽着馬,兩面宿傩慢悠悠的跟在馬後,一行人跟着新合城的武士和士卒們回去了。

兩面宿傩為什麽要答應這個要求?

庾魚想不通這一點,心裏非常忐忑,時不時不安的回頭看一眼跟在自己身後的兩面宿傩。

他現在扮演着一個‘和大唐公主立下束縛的強者’這一身份,渾身上下都散發着愉快的氣息。

……感覺就很不懷好意。

庾魚在憂慮中跟着鐵面武士進了新合城。

和之前經過的幾座城池不一樣,這裏死氣沉沉的,家家戶戶門扉緊閉,街邊的店鋪一個個黯淡無光,甚至有些能看出已經關門許久了。

即使如此,城主居住的地方依舊華貴典雅。

在聽說庾魚是來自大唐的公主後,城主親自來迎接庾魚,并對庾魚的容貌服裝驚為天人,殷勤的為她準備了住處,并約好明日設宴歡迎庾魚。

這讓庾魚很是焦慮。

她根本不懂什麽唐朝的情況啊,萬一出洋相了怎麽辦?

“不必擔心。”裏梅正在按照手機上的照片幫庾魚編頭發,“你不懂的東西,對方也不懂。”

短短一句話,裏梅就治好了庾魚的焦慮症:“……對哦。”

裏梅梳理好了最後的發絲,擡起手,寒冰在他手中凝結成一排發簪,他仔細的将冰晶的發簪裝點在庾魚頭發上:“好了。”

庾魚看向鏡子。

鏡中的美麗女子穿着廣袖晉服,面容嬌美,紅唇帶笑,配以她頭上那套不似凡間的冰雪發飾,竟然有種仙子下凡的出塵美麗。

……除了頭皮有點冷嗖嗖的,可以說是完美無缺!

兩面宿傩撐着臉看着盛裝打扮的庾魚:“算是有點公主的樣子了。”

溫柔美麗的公主瞬間變臉,怒視兩面宿傩:“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要來這裏,我根本就不用假裝公主!”

“嗯?”兩面宿傩調侃,“你之前不是裝公主裝的很開心嗎?”

庾魚生氣的說:“我只想口嗨一下,才不想當真公主呢!”

“也是,”兩面宿傩站了起來向外走去,“你這家夥哪裏有一點公主的樣子。”

阿噠!更生氣了!

庾魚被氣的七竅生煙,暗自發誓她一定要好好表現,讓兩面宿傩知道什麽叫公主的品格!

……

…………

………………

嗚嗚嗚,她不想表現了,帶她回去吧。

庾魚跪坐在桌旁,感覺自己腿都要麻了,表面還要維持住溫柔的笑容,眼淚只能往肚裏流。

坐在宴會另一旁的城主正在大放厥詞,講述自己的豐功偉績:“……所以啊,我臨危不亂,憑借自己精湛的武藝反擊傻了那個盜賊。”

庾魚毫無靈魂的附和:“是嗎?真是太厲害了。”

城主聽得洋洋自得,又喝了一口酒,醉眼迷離的看着庾魚。

這位來自大唐的魚公主真是美麗非凡,聽說她是來尋找一味叫青色彼岸花的藥材,為此與兩面宿傩同行。

兩面宿傩那個怪物怎麽可能輕易與人立下束縛,如果不是這個公主使用了美人計,就是她有什麽強力的咒具控制了對方。

……那麽,如果娶她為妻,是否就能擁有兩面宿傩這樣的戰力呢?

想到這裏,城主已經有了打算。

“我聽鐵虎說,公主您在尋找一味叫做青色彼岸花的藥材。”城主殷勤的看着庾魚,“為此,您甚至不得不求助于兩面宿傩那樣的怪物,真是令人痛惜。”

庾魚忍不住糾正:“宿傩不是怪物,他保護了我。”

“您只是被表象欺騙了!”城主痛心疾首的說,“那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鬼!”

……就很難反駁。

庾魚不想再讨論這個有标準答案的問題,她換了個話題:“說起來,我來的時候發現附近沒什麽人,這裏發生了什麽嗎?”

“說來慚愧。”城主用扇子敲了敲頭,“我聽說使用10歲以下孩子的心髒煉丹,可以讓人青春永駐長生不老,所以命令他們把自己的孩子送來城主府而已。”

“真是的,這群賤民。”城主惱火的說,“平時靠我養活,現在需要他們盡忠之時卻推三阻四!真是毫無廉恥之心的下賤者!”

城主理直氣壯地說着,甚至不覺得這是需要掩蓋的醜聞,反而開始大罵城下平民毫無忠義之心:“假使有絲毫知恩圖報的想法,就應該知道報答我平時對他們的恩義,而不是逃跑!”

庾魚:“……”

嘆為觀止,令人震撼。

看着這個望之不似人的城主,庾魚甚至不知道他為何能說兩面宿傩是怪物。

明明說出這種話的人才是更為可怕的怪物啊。

之後,庾魚實在是沒什麽心情吃東西了,她應付了幾句之後就借口累了要離開。

城主大肆贊美了公主的柔弱貞靜,并順勢提出了結親:“只要您嫁給我,就不用自己去辛苦尋找藍色彼岸花了,我會派我的手下去尋找您需要的藥材,您這樣柔弱美麗,只需要等我的手下将您需要的藥材奉上就好。”

庾魚:“……呵呵,再說吧。”

誰要和這種垃圾結婚啊!她還不如和兩面宿傩結婚呢!

在和這種人多呆一秒都惡心,庾魚加快腳步走回了給自己安排的房間,在門外看到了兩面宿傩。

“本來想問問你玩得開不開心,”兩面宿傩聲音帶着愉快的笑意,“看來,是一點也不愉快呢,公主殿下。”

“怎麽會開心啊!”庾魚郁悶的大叫,“我好讨厭他啊!看到那家夥,我只能想到一個詞來形容他!”

兩面宿傩挑眉:“是什麽?”

庾魚惡狠狠的罵:“拟人!”

兩面宿傩被庾魚逗笑了:“看來你很讨厭他?”

“對啊!他太爛了!”庾魚氣的跺腳,“你知道為什麽我們看到的村子裏沒人在嗎?”

兩面宿傩差不多猜出原因了,不過他還是順着庾魚的話問道:“是什麽?”

“都是因為他要用孩子的心煉丹!有病吧!”

看到庾魚氣的跳腳,兩面宿傩心情不錯:“要殺了他嗎?”

剛才還在罵人的庾魚瞬間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嘎?”

“讨厭的話,殺了就好了。”兩面宿傩說道,“現在我心情不錯,只要你開口,我就替你殺了他,如何?”

決定一個人生死的權力就這麽擺在了庾魚面前。

她知道那是個垃圾,是個渣滓,他犯下的罪判一百次死刑也不為過,可是,要她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庾魚知道,這不是什麽網上的口嗨,她現在開口,兩面宿傩會毫不猶豫的動手殺人。

過了一會,庾魚小聲問道:“……那他死了之後,會是誰繼承城主的位置呢?”

“兒子、兄弟、家臣,”兩面宿傩回答,“或者挑一個你最順眼的,把反對他的人都殺了。”

真是有夠簡單粗暴的回答!

“什麽爛辦法啊,這樣不是根本無法确定繼承者能讓人過上好日子嘛。”庾魚消極的說,“殺了一個人,如果換另一個人喝鮮血換青春怎麽辦。”

“真是天真的想法,如果第二個人還是如此,那就繼續殺。”

“只要你的意志不發生改變,一直殺下去,死的人夠多總會有人按照你的想法做事的,因為你是‘強者’。”兩面宿傩露出輕蔑的笑容,“五條悟如果明白這一點的話,他也許就不會死了。”

原本庾魚已經很低落了,結果她的情緒被兩面宿傩一句‘五條悟’打亂了。

……怎麽又扯到五條悟了啊!

庾魚打起了精神,絲毫沒有被兩面宿傩帶跑思路,她冷靜的分析:“那也只能改變一個地方,在你看到的地方,一切都會因為你的強大恐懼臣服,但是,這個世界很大,依靠個人強權的國度終究只是鏡花水月。”

“想要改變這個世界只靠自己是不行的,得将思想傳遞出去,點燃這個蒙昧的社會。只有星星之火彙聚,總有同樣想法的夥伴同行,才能照亮這片黑暗。”

“伶牙俐齒。”兩面宿傩擡起庾魚的下巴,俯下身。

龐大的體型充滿壓迫力的籠罩着她,充滿冷酷的暗紅色眼睛鎖定了她:“怎麽,你也想尋找夥伴改變這個世界嗎?”

“改變世界需要很強的能力,要承擔很多的重量。”庾魚搖了搖頭,她踮起腳尖,輕輕的親了一下兩面宿傩的嘴唇,“我沒有那麽多的勇氣,我只想喜歡你。”

和她的所有觸摸一樣,這是一片比花瓣還要輕柔的吻。

兩面宿傩卻覺得,這比他受到的任何攻擊都真切。

他本意是想摧毀這家夥愚蠢的天真的,他想看到這張臉崩潰的表情,想看到她因為人類的醜惡絕望落淚。

……結果,這家夥果然是個只能依賴他的弱者。

可是這家夥卻沒有絲毫擾亂別人心神的自覺,還在一臉認真的分析:“我覺得你說得對,這個城主還是弄死的好,雖然下一個可能不是好人,但是總歸不會像他這樣惡心了。”

兩面宿傩根本不想聽她說一些無意義的廢話。

他輕松的将庾魚抱了起來,在她無助的抓住自己衣服時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

“人家在認真說正事,你不要在這種時候親我……唔唔唔!”

微不足道的掙紮很快被遏制,他需要小心一些,才能在品嘗花蜜時不把花蕊弄壞。

太美味了太美味了太美味了。

只是看到就能感覺到誘人的芬芳。

兩面宿傩從未有過這樣強烈的渴望,想要将一個人徹底的,全部的吞吃下去。

這一定是他從未品嘗過的絕世珍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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