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柏浔的爸爸是獨生,媽媽不是。他媽媽有一個姐姐,早年移民,生了個比柏浔大一點的兒子,也就是柏浔的表哥。
“剛才那人你肯定認識。”安秀賢雖在國外出生長大,但中文說得十分流利,意思表達也很準确,“不然你生什麽氣,他招你惹你了?”
安秀賢的爸爸是長白山腳下的少數民族,所以他有個一看就知道哪裏人的名字。他媽媽因為柏浔小時候被人賣到西北的事,和柏建林極不對付。雖然柏浔跟她的關系也不親厚,但畢竟是她早逝妹妹的兒子,心中常常挂念。因此安秀賢每年都必須代她回國看看柏浔,跟柏浔住幾天。極其無聊的幾天。
為了說服柏浔今天陪他出門,安秀賢做了很多努力,只是現在全毀了。見車子這是準備回懸鈴木,他愁得眉頭打結,“我又沒招你。”
“你可以下車。”
安秀賢玩起手機,“外面氣溫37,你的嘴零下37。”
車子回到懸鈴木,柏浔徑直上了二樓。只能跟着一起回來的安秀賢躺到沙發上。阿姨走過去,小聲問:“這麽快回來了?”
安秀賢閉着眼嘆氣,“搞不懂他,在商場看到一個人,一下就生氣了。”
阿姨很疑惑,“那人長什麽樣?”
“挺秀氣,挺黑,眼睛亮亮的。”
阿姨恍然大悟,“那是小澄。”
安秀賢睜眼,“誰?”
“一個運動員,很喜歡小柏,以前經常來找他。這陣挺長時間沒出現了,可能訓練太忙。”
安秀賢難以置信,“你說他很喜歡誰?”
天吶!這世界上居然有人會很喜歡柏浔?他真想采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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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姨笑了笑,“你和他聊聊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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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晝長夜短。應小澄請許小英吃完晚飯,再送她回學校,天還微微亮着。
許青山跟女朋友的約會還沒有結束。應小澄心裏惦記着好像在生氣的柏浔,肚子餓了也沒想回訓練基地,而是去了懸鈴木。
夏天的懸鈴木路天空都被樹葉遮擋,郁郁蔥蔥,驅趕不少暑熱。應小澄跑到1-12號前,汗水成滴地流。
阿姨出來開門看到他,哎喲一聲回去拿紙給他,“你怎麽出了那麽多汗?”
“就是跑了一下。”應小澄笑眼彎彎地擦汗,“謝謝阿姨,柏浔在家嗎?”
“他在。”
“太好了,我看看他。”
阿姨見他就這麽走進去,一時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他先等等,自己好去告訴柏浔一聲。
洋樓裏正在吃晚飯,天熱阿姨做了冷面。聽到有人進來,安秀賢放下筷子回頭,驚訝地和應小澄對視。
應小澄笑着說:“真對不起打擾你吃飯了,我來看看柏浔。”
安秀賢沒想到竟然這麽快又見面了,不由多打量幾眼,說:“他在二樓,不過我勸你最好不要上去。”
應小澄啊了一聲,“他還在生氣嗎?”
“不知道。”安秀賢聳肩,“反正是不吃晚飯了,也可能天熱沒有胃口。”
應小澄還是堅持上去。安秀賢在樓下聽到他敲門,輕手輕腳爬上樓梯,躲起來偷看。
門開了,柏浔聲音冰冷,“誰讓你進來?”
“我自己進來的。”應小澄話音柔軟,很溫柔,“怎麽不吃晚飯?”
“出去。”
柏浔想關門,但應小澄用腳擋住了,肩膀抵在門框上。
“你別生氣,我沒有不管你了,今天的事情是有原因的,我可以解釋。”
“出去。”
“我朋友跟她朋友在約會,我只是陪陪她,沒有在談戀愛,也不是因為談戀愛才沒來找你。”應小澄仔細想想差不多能猜到柏浔為什麽生氣。他那麽久沒來懸鈴木,又在商場被撞見好像在跟女生約會中。柏浔誤會了也正常,解釋清楚就好了。
“我是因為比賽要訓練,教練不準我們出來才沒有來的,但是我有想你。”
人趕不走,門又關不上。柏浔臉色更冷地走出房間。安秀賢看他出來了,吓得往回跑。
應小澄追着他下樓,“我解釋完了,你還有哪裏不明白嗎?可以不生氣了嗎?”
柏浔朝玄關走,看樣子是要出門。應小澄拉住他的手腕,“你要去哪?不能不走嗎?我剛見到你。”
安秀賢看得津津有味,做夢都沒想到那個柏浔竟然會被人纏到這個地步,更沒想到柏浔好像拿這個人沒辦法。這小澄到底什麽人?
“叫車。”
柏浔的吩咐,阿姨只能去打電話。
安秀賢這下坐不住了,“喂,你要把我一個人丢在這?我千裏迢迢趕來看你,你這樣對我?”
柏浔被煩得皺眉,“那你回去。”
“不行,你不能走。”安秀賢自己不敢,指揮那個敢的,“你拉住他,他出了門肯定去爺爺家。”
“好的。”應小澄緊緊拉住柏浔,低聲細語地哄,想把人拉離玄關,“別去了,你每次去爺爺家都住好幾天,我不知道去哪找你。”
阿姨拿着電話不知所措,“那還叫車嗎?”
安秀賢走過去将電話線拔了。
也不知道是應小澄哪句話起了作用,柏浔沒有再讓阿姨叫車,人也坐到了餐桌旁。只是臉還冷着,沒有看一眼桌上的冷面。
安秀賢适時退場,低頭吸溜面條,聽那個據說很喜歡柏浔的人再三保證,沒有談戀愛,沒有因為女朋友不管他。
柏浔冷漠地抽回手。應小澄蹲在他的椅子旁,很聰明地轉開話題,“你不願意吃冷面嗎?那我給你做點別的,你等我,馬上就好。”
應小澄去了廚房。安秀賢偷瞄柏浔的臉色,看不出他現在心情好點沒有。只是發現阿姨說的有一點不對,這都不需要再聊聊,那個小澄已經把很喜歡柏浔寫在臉上。
廚房有中午吃剩的米飯,不到兩人份。應小澄用牛肉和雞蛋做了個炒飯,再起鍋燒水煮一個番茄蝦仁豆腐湯。他幹活利索,食材又是現成的,很快速做好晚飯,端到柏浔面前。
安秀賢還在吃自己昨天就說非要吃的冷面,阿姨做的冷面也不是不好吃,醬牛肉大塊入味,面湯清爽開胃,就是他想吃的那一口。可看着柏浔吃炒飯的樣子,突然覺得他那份晚飯更好。
“哎,我也想吃炒飯。”
原本在看柏浔吃東西的應小澄扭頭對他笑,“下次也給你做。”
“你人真不錯诶。”安秀賢放下筷子,笑着說:“阿姨說你很喜歡柏浔我還不信來着,現在信了。”
應小澄指了一下柏浔,“他和他爺爺也不相信。”
安秀賢搖頭,“他爺爺我不知道,不過他,我感覺他多少有一點相信。”
“怎麽說?”
“男人的直覺。”安秀賢又抓起筷子,“不然你不可能進得了這裏。”
應小澄覺得他的話很有道理,“很對,我剛來西山的時候就進不來,他一直趕我走。”
“那你怎麽沒走?”
“我走啦,就是下次還來。”
“中文真是博大精深。”
應小澄覺得他很有趣,笑着問:“你是誰?”
“他表哥,安秀賢。”
“我叫應小澄,是田徑運動員。”
“聽阿姨說了,不過你這麽晚還在外面沒事嗎?”
安秀賢剛問完,應小澄的手機就響了。他起身走開些接電話,是許青山找他。
“你在哪呢小澄?”
“懸鈴木,你那邊結束了?”
“剛把人送回學校,你怎麽又去了?”
“他生氣了,我得看看。”應小澄不喜歡電話聊太久,“你先回去吧。”
“行,那你注意安全。”
應小澄打完電話回來,柏浔正好離座。炒飯和湯都剩了一點沒吃完,看樣子是吃不下了。應小澄叮囑上樓中的人,“你剛吃飽不能躺下。”
二樓回應他的還是關門聲。
應小澄幫阿姨收拾碗筷,兩人在廚房裏有說有笑。
安秀賢在客廳玩手機,等應小澄從廚房出來準備要走了。他突然從沙發上彈起來,光腳跑到玄關,蹲在穿鞋中的應小澄身旁小聲說:“确認一下,你是gay吧。”
應小澄第一次聽到這種問題,直接到有些冒犯。但他并不生氣,臉上還有笑,“我不是。”
安秀賢也笑,“我可以幫你保密。”
應小澄穿好鞋站起來,“可我真的不是。”
“你都很喜歡柏浔了,怎麽不是?”
“友情也可以很喜歡。”
“什麽樣的友情可以做到你這個地步?”安秀賢根本不信,“你都死纏爛打了,誰會對朋友死纏爛打?”
應小澄微微驚訝,“我對他死纏爛打了嗎?”
安秀賢對他語重深長,“哥們,你這就叫死纏爛打。”
應小澄比他還語重心長,拍拍他的肩頭,“這不叫死纏爛打,這叫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