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章

5   第 5 章

◎是時候boyshelpboys了◎

5. 「是時候boys help boys了」

我拿着室友協議遲遲沒有動作。

此刻若用國際象棋對弈作比,夏洛克這一舉動和checkmate(将死)并沒有區別。

我完全沒有理由拒絕簽署這個對所有室友來說合理又方便,甚至體現出嚴謹又貼心的協議。而我若是對其中一條提出異議,說夏洛克可能盯上我的腦袋,想要解剖的話,反而還會引起華生的疑惑。

縱然華生可能現在隐隐就感覺得到,夏洛克有點瑪麗·雪萊《弗蘭肯斯坦》裏面的科學怪人的潛質,但他并不相信對方能做出弗蘭肯斯坦這位現代普羅米修斯的荒誕行徑。他估計會笑着給我雪上加霜地加一句,“這個想法真有趣”。

可能是我先入為主,我個人認為夏洛克在表達自己的興趣的時候,是理性的認真。我這裏的「理性的認真」是排除了情感上的執着和沖動,并且用邏輯判斷壓倒了感性的道德判斷。也就是說,他是言出必行。

你想想,他這人的認真是能夠針對煙灰殘餘物的問題,寫出一的程度。

作為一個書迷,不得不說,我非常理解這就是夏洛克這位理性人的魅力點。

可是這件事發生在我身上,我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了。

“為什麽不簽呢?”

我看到,華生已經簽好了。

華生真誠友好的目光投在我身上,讓我更加左右為難。我實在不擅長應付好人。

“我…”

我開了口,下一句也很快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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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其實有必勝的優勢的。

我看向兩位室友,:“抱歉,我英文不太好,得回去查完辭典,才能看懂全部協約。”

我用出了必勝的招式——緩兵之計,俗稱“拖字訣”。

這話一落,華生露出更大的笑容,說道:“我看過了,真的很好!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你一個海外留學生可能很難再找到這麽貼心的室友協議了。你相信我。”

華生這一句熱情又真摯的話“你相信我”,立刻把道德壓力壓在我的肩頭。

我才跟他建立好關系,如果我不簽約的話,反而就顯得我其實不相信他一樣。雖然他也許不會想太多,但我是不想和他心生罅隙。

我下意識又看向了夏洛克。

此刻,旁邊的夏洛克微微擡起下颌,像是也在問,大家都同意了,我有什麽問題嗎?

個體主義信仰者現在在用群體主義觀念裹挾我,是我完全沒想到的招數。

此刻我覺得正站在智商泥沼中心,望着夏洛克那随着我沉入底部時,越來越高的身影,而陷入無言。

夏洛克面帶溫和地笑了一下。

“……”

福爾摩斯本人在一般情況下才不會這麽笑!

此刻我的感覺就像是——看到自己平常死對頭突然對自己和顏悅色一樣的糟糕。

這就是一個明晃晃的危險信號。

夏洛克接着順勢開口說道:“我也有很多空閑的時間,可以為你逐字逐句地講解。”

我內心很難起一點激動。可是,這畢竟是大名鼎鼎的夏洛克想教我英文,我還是幹巴巴地為自己“耶”了一聲。

為了切斷我會說“還是需要律師過目”的後路,夏洛克保持坦然地說道:“關于英國法律方面,我也具有充分且實用的知識,可以為你找到相關的法律條規。這方面還有什麽不懂的話,可以随時可以問我。”

我真的不得不說,“福爾摩斯先生,您太優秀了。”

——各種層面上的優秀。

夏洛克嘴角微揚,頗有幾分真情實意的愉悅。

我看得心情相當複雜。

還沒有等我說定這件事要怎麽弄時,公寓的門鈴響了起來。哈德森太太并不在家,所以沒有應門。我當即覺得這個鈴聲是來救我的,也不等別人動,我先下樓去開了門。

迎面的正是今天的好警官——雷斯垂德警官。

他看到我很驚訝,可又露出意料之內的笑容,“我見你沒地方住,才剛提議你來221B碰碰運氣,這裏有人招租,沒想到你已經在了。”

他的這段話讓我有些茫然,但我沒有表現出來,先說了一聲“感謝”之後,再細細地回想起當時說我被人騙租後,雷斯垂德确實是說了一長段話。

我沒有太集中注意力。

原來雷斯垂德有和我提過的貝克街221b。

雷斯垂德并不是來和我敘舊的,很快就說明來意:“我來找夏洛克。”

“他在樓上,我帶你上去。”

太好了,有人拿着案子把夏洛克帶走了。

上樓期間,雷斯垂德怕沒有機會跟我說,還特意又小聲囑咐我,夏洛克有時候有點怪(creepy),你習慣就好了。

我早就知道他可能有點怪。

可我估計一輩子都不會習慣他盯着我腦袋的眼神。

我自己吐槽了一下,又覺得太荒誕,反而有些好笑。

上樓的時候,雷斯垂德才剛出現,還沒有說話,夏洛克便冷淡地拒絕道:“No.”

“我還沒有說什麽呢?”

“I anticipate your forting statements, and my answer is no.”

夏洛克絲毫不包裝自己沒耐心的表現。

這句話讓剛才看起來溫和親切的夏洛克判若兩人。

此刻氣氛十分尴尬。

華生來回看着雷斯垂德和夏洛克,希望有人給他解釋一下。我便先和華生解釋了一下雷斯垂德的身份,再說道:“可能是來找福爾摩斯先生幫忙破案的。”

華生恍然大悟,下意識地問道:“什麽案子?”

我差點忘記約翰·華生本人就是個好奇心旺盛的人了。他對犯罪案件和謎題總是充滿興趣。華生這句話明顯讓現在尴尬的氣氛得到了緩解。

與此同時,雷斯垂德認為我幫忙開了一個好頭,朝着我點頭致謝。

雷斯垂德很快正色道:“今天早晨,救濟站發生了一起意外爆炸事件。消防員在收拾現場時,發現救濟站做倉庫的地下室裏放着四個黑色大膠桶,而大桶裏面有未溶解的屍塊。”

他又跟着回想,皺了皺眉,“目前在桶裏面找出了九條人腿,至少有五人遇害。”

華生被這件事驚得睜大了眼睛。

我下意識看向夏洛克,內心驚疑不定,心道,這種案子都不破?這一聽就覺得很對夏洛克的胃口啊。

然而,夏洛克漫不經心地挑了一,坐在沙發上,翻看了起來,好像這件事和他一點關系都沒有。此刻,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他身上。過了大概十幾秒,夏洛克才轉過頭,用平淡的眼神看着雷斯垂德,“你應該好好查看過去五年的謀殺案宗,而不是站在這裏。”

“不是應該檢查失蹤人口嗎?”

夏洛克嘴角露出嘲諷的笑意,惜字如金般不置一詞。

雷斯垂德抓了抓頭,無可奈何地退讓道:“現場交由你指揮,其他人聽你安排。”

夏洛克依舊不為所動。

在我看來,華生也不可能去勸室友答應這個工作。他想法細膩,充滿同理心,現在也許在想,這位新室友福爾摩斯曾經在工作場合被警察刻意地刁難過,所以才如此排斥合作。

可我一時間福至心靈,現在不就是很好的時機可以脫離夏洛克的視線嗎?

我表示好奇地說道:“我能去看看嗎?”

找個借口出個門。

雷斯垂德第一個反應就想拒絕,我看得出他想說“為什麽要帶一個普通人過去呢”,可我很快給了他一個眼神,暗示我要借機出門。

是時候boys help boys了。

雷斯垂德也心領神會,順着說道:“你去也幫不上忙,不過你想看,也可以在外圍看一下,不要搗亂就好。”

“這個案子聽起來很難啊,要是有人能幫上忙就好了。”

我順勢帶着雷斯垂德走出客廳,還沒有完全離開,夏洛克低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既然蘭尼如此好奇,那就一起去看看警察要多蠢,居然還不知道怎麽看破那無聊的把戲。”

天地良心,我只是随口說的一句話。

夏洛克對沒意思的案子确實就不喜歡啊!難道不是嗎?我以為他也許早就破案,有答案了,所以不想跑過去一趟。

我真的,我真的只是随口說的!

“醫生你應該見慣屍體了吧?”

華生似有所感,面帶微笑道:“我是軍醫,福爾摩斯先生,你說呢?”

“你可以直接叫我夏洛克。那麽——”夏洛克一頓,順便趕客,“我會帶着兩個人去現場的。你可以先走了。”

我對情形的驟變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雷斯垂德腳步輕快地下樓前,朝我道了一聲謝,甚至小聲地說道:“謝謝你幫我叫出夏洛克,下次見面我請你喝咖啡。”

“……”

啊,額,不…

不是這樣的……

房間裏面是夏洛克聽到雷斯垂德離開後,響起來的全是滿足的聲音,“終于來了點不讓人打瞌睡的東西了,連環殺人案,這可真是難得的有趣案子。”

我陷入了沉默,完全忘記挪動腳步:“……”

華生看向我,背對着夏洛克,朝着我豎起大拇指。

“還是你懂福爾摩斯先生。”

“就應該這樣互相打配合,互相幫助!”

這句話剛落下來,我腦殼有點疼。

這根本不該是我的生活。

雖然我也不知道我的生活該是什麽樣的,但是這應該不是我想要的吧?

夏洛克也不等我反應,很快走到樓梯口邊上,正了正衣領,順勢朝我的方向望了一眼。

我猝不及防對上了他藍海般深邃的眼睛,一時間很難說這是什麽樣的感受。可我認為,所有人看到他那樣的眼神,都會和我有同樣的感受。

我當時只想起弗朗茨·卡夫卡的一句話。

這位文學巨匠說,「人要生活,就一定要有信仰。信仰什麽?相信一切事和一切時刻的合理的內在聯系,相信生活作為整體将永遠繼續下去,相信最近的東西和最遠的東西。」

他腳踏下一個臺階,聲音自持低啞卻不失雀躍,“游戲開始了,朋友們。”

話音剛落,我的腳步慢一步跟着華生跟了上去。

我想,在這個偵探世界上,應該還沒有人會拒絕夏洛克這樣的邀請。

【作者有話說】

這裏的朋友們只是一個稱呼,不是卷福把兩個人當作朋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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