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九、女裝大佬掉馬
二十九、女裝大佬掉馬
無渡向來滴酒不沾，從未喝過酒自然不知道不同的酒有不同的口感，他此時嘗出的只有甜，和那日指尖沾染的口脂一樣的甜。
口脂是甜的，酒也是甜的，他就算再不懂，此時也想明白了，根本就不是這些東西本身甜。
口脂要沾了江歲寧的唇才是甜的，這酒自然也是因為不在杯中，在江歲寧身上喝才能嘗出甜。
只是……為何會如此？
很多東西還沒來得及學，無渡也想不出答案，把落下的酒滴舔舐幹淨便退開了，原本一片雪白的脖頸多了星星點點的痕跡，紅梅落雪一般，煞是好看。
“歲歲。”
不知道這時候叫江歲寧是想做什麽，但無渡知道自己想，所以便說了，還不止一聲，隔了片刻又喚了一聲，“歲歲。”
聲音越來越輕，帶着他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溫柔缱绻之意。
“嗯？”其實江歲寧根本沒聽清他叫自己什麽，只是單純的認出了眼前這個人是他，想都沒想就給了他一腳，“狗東西你離這麽近幹什麽！”
別看他喝醉了說話說不利索，現在耍起酒瘋就不一樣了，不僅能把話說完整了，踢人還踢得賊準，一腳就把無渡踢開了。
踢完了還不算，他還要指着無渡的鼻子罵，完全忘了自己現在是男扮女裝的狐妖，更不記得什麽道侶，還把自己當昔日的魔尊江餘，罵起死對頭來那叫一個痛快又過瘾。
“狗東西你給老子等着，老子早晚砍死你！”
“你們正道最他娘的不是東西，一群王八犢子，尤其是你這個狗東西……”
這些話他每次喝醉了耍酒瘋都要罵一遍，無渡早就聽習慣了，站在旁邊耐心的等他罵完，沒想到這次竟然有了不一樣的地方，他還沒罵完就停下了。
“狗東西你……嘶……你過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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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歲寧邊說邊往懷裏摸，摸了兩下發現手感不對，沒明白自己的衣服怎麽變樣了，更分不出身上的是男子衣袍還是女子衣裙，摸到肚兜就把手收回來了。
皺眉想想，又轉去儲物戒裏找，好一會兒才找到，手裏捏着塊玉佩朝他得意的笑，“看這個，我娘給我的！”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自己炫耀得了好東西，以前得了什麽稀奇法器或是天材地寶也會這樣炫耀，但這卻是最讓無渡迷惑的一次。
因為那玉佩怎麽看怎麽眼熟，特別像之前他給江歲寧的那塊。
果然，江歲寧手腕一轉，露出了另一面刻着的兩個字——歲寧。
“看到沒有，歲寧，我娘給我的玉佩，還給我起了表字。”江歲寧眼睛都笑彎了，聲音滿足又歡喜，說完還拿着玉佩十分寶貝的親了一口。
無渡僵住了，表情有些一言難盡，“你娘給你的？”
難怪當年沒提過這件事，原來他以為是他娘給的？
“對啊。”江歲寧用力點點頭，“我娘……我娘啊，偷偷給我的，送來就走了。”
在他的認知裏，名字肯定是爹娘才能起的，他爹那個老不死的又廢物又好色，整日只知道寵幸後宮的美人，哪有功夫給他起什麽名字，從小就不待見他，看都懶得看他。
不是爹那肯定就是娘啊，他娘不好意思見他，趁他睡着送了個玉佩給他，讓他知道給他起了表字，送完就走了，合情合理。
再說了，要是別人給的，為什麽不跟他說？誰腦子有病嗎，給他這個禍害起個這麽寓意美好的表字，還做好事不留名？
他可不認識這種腦子有病的好心人。
無渡欲言又止，一句“你根本沒有娘”到了嘴邊，愣是不知該如何說出去。
他甚至都不知道是自己被迫當娘更慘，還是江歲寧根本沒有娘更慘。
沒有娘這件事還是江歲寧親口告訴他的，整個魔界那麽多魔子，只有最小的那個來路不明，沒有娘，沒人管，活這麽大全靠自己憑本事賺壽命，名字都是老魔尊随口說的，叫江餘。
這也是江餘不受寵的原因，天資再高，再怎麽給魔族争氣也沒用，他來路不明，連到底是不是老魔尊親生的都有人質疑，老魔尊從來不開口解釋，根本不在乎，時間久了似乎這件事就成了事實。
江餘不是老魔尊親生的，這個傳言讓他連當魔尊都算是得位不正。
旁人等老魔尊死了就有機會繼位，他不一樣，不上位就在魔界沒活路了，孤注一擲選擇殺了所有跟他争魔尊之位的魔子，苦心籌謀多年，靠比所有人都心狠手辣，九死一生才爬上那個位置。
魔界易主那日，是無渡第一次意識到那個總是跟自己打架的死對頭會死。
他瞞着所有人隐匿在魔界外，其實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在那裏等着，但如果死對頭奪位失敗逃出來，他覺得他一定會把人救下帶走。
所以後來他偷偷在死對頭身上留了一縷神識，就是怕死對頭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出事，這也是江餘被封印後他立刻發現不對的原因。
那縷神識消散了，被蠻境封印打散，讓他感受不到死對頭還活着了。
“你說我娘為什麽突然給我這個？”
江歲寧的疑問打斷了無渡的回憶，剛回神就被拉住了胳膊追問，“你覺得我娘長什麽樣？”
無渡：“……”你若是這麽認娘，那怕是要跟我長得一樣了。
“狗東西，你說我娘……”
“這是我給的。”無渡不想聽他再叫娘，直接說了真相，反正他醒了也不會記得，并不影響他們倆繼續互相騙。
“什麽你給的？”
“玉佩，還有表字，我給你的。”
江歲寧愣了愣，奇怪的看了他好一會兒，最後皺眉道：“所以你是我娘？”
語氣不情不願的，嫌棄的意思簡直不要太明顯。
“……”
果然不能跟醉鬼講道理。
“我聽說娘都是女人啊，怎麽你是男人？”江歲寧已經完全沒有邏輯了，拉住他的胳膊勉強接受了這個現實，“行吧，那就這樣吧，男人就男人，誰讓你是我娘呢。”
從道侶變成娘，事情的發展完全超出無渡承受範圍了。
“娘啊，你當年怎麽會看上那老不死的？”
“你跟一個人長得好像啊，娘你認識一個叫無渡的狗東西嗎？”
“娘……不對，我叫你這麽多聲娘了，你是不是也得叫我一聲？你叫爹就行，我不想當娘。”
一句比一句離譜，尤其是最後一句，無渡不僅回答不了，還無語住了。
怎麽耍酒瘋還帶占便宜讓人叫爹的？
誰會跟自己娘有商有量，讓娘管自己叫爹？
“歲歲，你喝醉了。”
怕他一會兒耍酒瘋耍得更離譜，無渡試圖打斷他，“先睡一會兒，睡醒了再……”
“別動！”眼看要被他抱起來，江歲寧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領，“你這人好奇怪啊，你怎麽長得那麽像狗東西？你能不能管我叫聲爹？無渡那狗東西今日還沒死嗎？”
現在還沒有，但一會兒就不一定了。
無渡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感覺自己可能要被他氣死了，不是第一次見他耍酒瘋，但這絕對是最能鬧騰的一次。
費了些力氣好不容易給哄上床榻睡覺，人剛躺下又突然跳起來直勾勾的盯着他，“狗東西，給老子咬一口。”
說完也不等他反應，撲上來就往脖子上咬，喝到血還舒服的直哼哼，“好香啊，狗東西人不怎麽樣，血還挺香。”
這是他第二次這麽大張旗鼓的喝血，上一次也是咬脖子，但只是咬，這次不一樣，一邊咬一邊舔，咬一口就舔一下，好像把這當成了什麽固定流程。
其實不是江歲寧自己想出來的，是他記得剛才無渡舔他的脖子，現在無意識的模仿起來了。
無渡身體越來越緊繃，就這麽站在榻邊被他摟着脖子喝血，已經想通了自己要什麽，以後要怎麽做，如何留下他，也就不打算克制了，意識到自己也想抱他，直接伸手抱住。
不打斷他喝血，只是放在他腰間的手不自覺摩挲着，另一只手扣緊了他的腰。
江歲寧渴望的是他的血，他渴望的卻不止是這樣抱着，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無渡還有些遲疑，無欲無求幾百年的人，一時間還無法完全适應這種叫做欲·望的東西。
也是因為這種不适應，讓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等他想起來已經晚了，懷裏的人頭頂冒出了兩只火紅的狐貍耳朵，身後九條狐尾也被放出來晃來晃去。
第一次做狐妖，江歲寧還沒意識到有什麽不對勁，就已經因為不小心喝多了蘊含太多靈氣的血，咬着男人的脖子現了原形。
火紅的狐貍猛然愣住，身後的尾巴都不晃了，震驚到忘了繼續喝血，呆呆愣愣的松口，撲通一聲摔在榻上，還摔得滾了兩圈。
本來就醉了，這麽一摔更懵了，江歲寧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低頭看看自己的一身狐貍毛，還有蓬松的九條尾巴，許久才迷茫的擡起頭，“有狐貍啊，狗東西我看見狐貍了。”
他根本沒意識到這只狐貍就是他自己，因為在今日之前他都不會變原形，畢竟是半路出家的狐妖。
無渡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只能看着他用爪子好奇的往頭頂摸索，先是摸摸他自己的耳朵，摸完了往下揉揉肚皮，最後又按住一條尾巴拍了兩下。
“這狐貍好乖啊，随便摸，就是看不全長什麽樣。”
江歲寧覺得挺好玩，自己嘟囔一句，很快就來使喚他，“狗東西給我個鏡子，我看看這狐貍長什麽樣，要是好看我就養了。”
我養我自己麽？
無渡嘆了口氣，也不指望能跟他說明白了，他要鏡子就給他鏡子，拿在手裏讓他照。
“紅的？肚皮是白的，還真挺好看。”江歲寧湊到鏡子前面睜大眼睛仔細看，越看越高興，“竟然九條尾巴，哎，這尾巴真好玩，摸上去手感還挺好，就是有點癢。”
自己摸自己尾巴，不癢就怪了。
無渡全程看着，看他對着鏡子在榻上撒歡打滾摸他自己玩，最後還抱着尾巴不讓尾巴晃，因為第一次做狐貍不會控制尾巴，玩着玩着還生氣了，跟自己的尾巴打起來了。
可愛。
無渡頭一回覺得這個詞可以形容江歲寧，而且特別貼切。
不知道跟尾巴較勁了多久，直到他累到睡着了，無渡才收起鏡子把被他壓住的尾巴解救出來。
火紅的狐貍九條大尾巴跟身子差不多長，趴在那側面稍微露出一點肚皮的白，睡着了小聲呼嚕着，說不出的乖巧可愛，很難跟那個威風凜凜的魔尊聯系起來。
無渡盯着看了很久，他都不知道一只狐貍睡着了有什麽可看的，但就是看不夠似的，天快亮了才上榻把狐貍抱進懷裏一起睡。
江歲寧醉得太厲害，這一覺睡得很沉，第二日快午時了才醒，睜眼後坐起來發現觸感不太對，目光所及是一身狐貍毛和九條毛茸茸的尾巴，吓得他一個激靈，整只狐貍都僵住了。
他根本不記得喝醉以後發生了什麽，記憶裏是自己醉了就睡着了，然後醒了就……就變狐貍了？！
“啊啊啊啊！”
他娘的老子變成狐貍了？！
尖叫聲讓無渡瞬移趕來，意識到他為什麽尖叫，試圖安慰他，“歲歲，你……”
“別過來！”
江歲寧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短暫的震驚過後已經反應過來了，及時用尾巴擋住自己下半身，生怕暴露了什麽。
人形可以用秘術裝女人，變成狐貍了他根本沒法裝啊！
可惜他就算醒酒了也一樣不會控制尾巴，想要擋住反而擋不住了，原本還能遮掩一點，現在尾巴只短暫擋了一下，然後就不受控制的四散開來，不該露的全露了。
江歲寧：！！！
他快吓死了，瘋狂用爪子往下面捂，萬萬沒想到剛捂住就被抱起來了。
他的死對頭，那個不是人的狗東西，面對面掐着他的兩條前腿把他抱起來，如有實質的目光從他的肚皮一路看到最下面兩只狐貍爪子。
最後盯着他的眼睛問道：“歲歲，你是……公狐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