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七十五、傳下去，無渡沒有江餘活不下去
七十五、傳下去，無渡沒有江餘活不下去
“江餘，撤兵不着急，我先跟你說……”
“妖尊。”太清楚江歲寧對這個青梅竹馬的重視程度，無渡不敢賭他接下來的話會不會帶走江歲寧，忍不住開口糾正，“歲歲如今，名為江歲寧，歲歲安寧的歲寧。”
江歲寧要的安穩，這世上只有他能給，就如同過去這一年一樣，什麽都不做，在正道整日玩樂，只一個仙君夫人的名頭足矣。
昔日的江餘求千秋霸業統領三界，他為正道仙君，正邪不兩立，不占優勢，但如今的江歲寧所求是有人無條件供養照顧，他占盡了天時地利人和。
“江歲寧？”時溟嗤笑一聲，“當年他為何不得安寧，無渡仙君難道不該心知肚明嗎？”
“那就更該盡力彌補。”當年江歲寧被封印，無渡心中有愧，說到這裏連語氣都嚴肅起來，再沒有半點演戲的成分，“我會竭盡所能彌補歲歲。”
“你拿什麽彌補？這世上就你彌補不了。”
時溟也收了笑，臉色陰冷，“無渡，你知不知道他是你的磨……”
他說到這裏猛地停住，江歲寧的阻攔聲也随之響起，“時溟！”
有什麽秘密被打斷，頃刻間四周寂靜得只剩風聲與鳥鳴。
一片沉默之中，時溟看江歲寧的眼神複雜又震驚，“你果然是知道了，你在蠻境知道的是這件事，我問你你還不說，難怪……難怪你一回來就找他。”
上次從玄天宗回去他就反複琢磨江餘的那些話和異常的反應，越想越覺得可疑，今日趁機試探一番，萬萬沒想到，真讓他給猜中了。
江歲寧看他的表情也帶着不可置信，但很快就轉變成了懷疑，“你早就知道？什麽時候的事？”
“就……很早之前。”
時溟的回答很模糊，江歲寧卻盯着他，語氣篤定，“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原來這不是無人知曉的秘密，不是因為紅蕪穿書才意外被自己一個人得知，這是一個被千方百計瞞着，或許是妖魔兩界只瞞着自己的秘密。
江歲寧覺得好荒謬。
他是無渡的磨刀石，一個注定被主角打敗的反派，他的刻苦修煉，他的野心勃勃宵衣旰食，都是一場笑話，而這件事妖魔兩界都知道，甚至知道秘密的人都在親眼看着他長成一塊合格的磨刀石。
只有他……不，還有無渡，他們兩個當事人什麽都不知道。
也許沒人知道主角和反派的事，但他的作用是什麽，從前他的父尊，時溟的父尊，還有時溟，一定知道。
“你知道，但是不能說？”江歲寧突然想起時溟方才在他阻攔之前就閉了嘴。
“天機，天命。”時溟苦笑，“你知道的，只能世代相傳。”
天機不可洩露，江歲寧當然知道，就像他沒辦法跟無渡說一樣，或許這世上能肆無忌憚洩露天機的人，只有意外穿書還被他遇到的紅蕪。
“所以你從小到大都可憐我？”
“哎哎哎，這個可不能亂猜。”時溟一下就慌了，“我都說了妖界魔界是一家人，我就不能是真拿你當弟弟嗎！我可不是某些黑心的人，嘴裏沒一句真話還那麽有心機。”
都這時候了他還要拉踩一下無渡，無渡聽見了，卻沒理會，滿腦子都是他們倆打的啞謎。
歲歲說的知道是知道什麽？
時溟說到魔就停了，魔？摩？還是磨？
妖界魔界共同守護的，關于歲歲的秘密，或者說是天機，且與我有關……
這裏面的信息太值得深究了，無渡都不茶了，只沉默的思考其中關竅。
直到時溟心虛的被江歲寧勸走，還帶走了江十四，無渡都沒再出聲，等兩人走後他只深深的看了江歲寧一眼，并未追問。
陸終南也識趣的離開了，宗門結界處只剩下他們倆，江歲寧等了許久，最後忍不住主動問了一句，“你就不想說點什麽嗎？”
“不想。”無渡搖搖頭，“歲歲不會希望我問，即便我問了，你也有可能無法說，或是随便編個假的來騙我。”
他簡直了解自己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江歲寧頭皮發麻，“你……你對死對頭這麽了解，你覺得正常嗎？”
“歲歲不必轉移話題，只要你不離開，你不想說的，我都不會提起。”
江歲寧：“……”有時候人太聰明了是真可恨啊！
原本他睡醒第一件事就是沖下山找無渡算賬的，結果半路被雁淮帶來這裏，現在算賬都沒心思了，氣氛也詭異的尴尬。
另一邊，江十四跟着時溟離開，出了玄天宗的勢力覆蓋範圍便問出了心中疑惑，“主子的身份有何不同？”
“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實在是天機不可洩露啊。”
時溟停下腳步拍拍他的肩膀，“我就這麽跟你說吧，這個秘密只能代代相傳，或告知道侶，不然我早跟江餘說完了。”
要麽江十四認他當爹，他立江十四做妖族少主，要麽就是兩人合籍，否則一個字也說不了。
江十四冷臉拂開他的手，沉默的盯着他。
“你就是把我盯出個窟窿我也說不了。”
時溟拿出一把折扇晃悠着，邁步往前走，邊走邊琢磨接下來該怎麽辦，他還是不放心江歲寧獨自待在正道的地盤。
尤其是身邊有個綠茶男狐貍精的情況下。
他都走出很遠了，沒聽到身後有動靜，回頭一看江十四還一身黑袍跟個悶葫蘆似的站在原地，面無表情的盯着他。
時溟：“……”這個犟種他是真犟啊！
他沒辦法，只能退回去，“你再不走，回頭被發現魔界護法擅自出現在人界，被抓了我可不管啊。”
“情況不明，我不能留主子一人在正道宗門。”
江十四說完轉身直奔玄天宗，這作死的舉動把時溟都給驚呆了，反應過來趕緊攔住他，“你現在回去被抓了還得了？正道心黑還詭計多端，他們把你抓住嚴刑拷打，肯定得瞞着你主子，到時候沒人能救你。”
“皮肉之苦我受得住。”江十四語氣堅定，“離主子近些，若是出了什麽事，或許會有機會幫忙。”
當年就是因為身在魔界無法支援，才讓江歲寧孤身一人被封印，江十四自責了兩百年，覺得自己護主不利，今時今日無論如何都不願重蹈覆轍。
“你……你……”他這自殺式的忠心護主都把時溟給整不會了，憋了許久才憋出一句話，“你忠心得簡直讓人害怕。”
明白不給他透個底他肯定不會走了，時溟努力斟酌措辭，挑着能說的說，“你主子是妖魔兩界合力選中的人，天資卓絕的驚世奇才不是偶然，是必然，他知道了自己為何存在，為何做魔尊，所以出來之後才不願意回魔界了。”
這些話說完，時溟重重嘆了口氣，“從小到大，他身邊的所有人，除了你，沒人對得起他。”
“包括你？”江十四邊問邊往後退了一大步跟他拉開距離。
時溟一愣，“我說的是魔界的人，我又不是你們魔界的……我……”
他頓了頓，語氣突然沉了下去，“或許我也算是其中之一吧，若我當年沒貪玩，沒不肯努力修煉，被選中的不一定是江餘，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了。”
當年三界大比，他們這一輩與正道第一次交手，他沒打過江餘，所以最後跟無渡切磋的是江餘，被選中的也是江餘。
“如果是我被選中，我可不會被正道騙去封印，我也不會對無渡手下留情，管他什麽手段，能殺就殺，如今他在無渡身邊，正是殺了無渡的好時機……”
他沉浸在少時沒能護住弟弟的自責中，江十四往右側的樹林看了一眼，悄然向樹後的人傳音。
“該做的我都做了，還望仙君信守承諾，無論發生何事，都對主子以命相護。”
無渡站在樹後朝他微微颔首，同樣傳音給他，“江護法，有勞了，還有一件事需要江護法幫忙，本座想見見那位蠻境出來的狐妖。”
“紅蕪姑娘？”
“嗯。”
江歲寧是在蠻境知道的秘密，無渡合理懷疑紅蕪會知道些什麽，蠻境那麽多人，江歲寧偏偏只護住紅蕪，其中一定有緣由。
無渡覺得這才是江歲寧不肯接受他的原因，這個秘密只要揭開，他再對症**，那便離得償所願不遠了。
“我會找機會安排。”
得到江十四的承諾，無渡立刻回去找江歲寧了，他怕分身用得時間久了會被江歲寧發覺。
他走了有一會兒，時溟的感慨才結束，心累的看向江十四，“現在能走了嗎？你們魔界沒有事務要處理？該回去替你主子幹活了。”
“多謝妖尊告知。”江十四朝他行了一禮，“告辭。”
說完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啧，一個兩個怎麽都這麽沒良心啊，真是跟你主子一個樣，大傻子帶出來的小傻子。”
時溟看看他方才站的地方，再看看右側的樹林，失笑搖頭，“這小傻子不會真以為他裝的天衣無縫吧？傳消息的時候衣角都快捏爛了，還往那邊看，騙人一點沒有他主子的天賦。”
他讓江十四回魔界，他自己卻留在人界，召集了所有安插在人界的細作，親自下令。
“無渡仙君癡纏魔尊江餘，不肯放江餘回魔界，不惜以死相逼，把這個謠言傳出去，流傳越廣越好。”
時溟琢磨着，又多囑咐了幾句，“傳得誇張點，最好傳成無渡沒有江餘就活不下去，江餘死了他馬上殉情，或者他們倆結了生死契約，只能同生共死，讓正道不敢暗中打圍殺江餘的主意，明白了嗎？”
還是留條退路的好，傻弟弟太容易被迷惑了，無渡能追來打聽天機，看着不像裝深情，就怕正道那幫王八蛋暗中行事。
時溟覺得這樣的謠言應該差不多夠了，收了折扇大手一揮，“去辦。”
“是，尊主！”百名細作齊齊領命，回去後立刻散布正道各處傳播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