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八十二、歲歲在開竅了
八十二、歲歲在開竅了
“飛升，飛……升……”
“所以他也在琢磨怎麽才能飛升？”
“想跟我合作？必須得兩人合力才能開啓契機？”
就算是當初在蠻境知道這個世界只是一，自己不過是個反派，江歲寧都沒這麽輾轉反側過，什麽天命什麽磨刀石，在飛升面前全都不夠看了。
千萬年來無數大能心心念念的飛升，若是能讓他做成了，真讓他追求到修為的更高境界，那他做夢都能笑醒。
無渡一句話，直接打開了他的格局。
所謂天命也不過是天道所定，天雷天罰天道法則，這些都是依托天道而生，若飛升上界能近距離接觸天道，與天同壽呢？
沒有一個修士能拒絕的了這種誘惑。
死去的野心在這一夜瘋狂生長，跟想當鹹魚擺爛的心态互相糾纏壓制，誰都不肯落了下風，江歲寧就在這樣的糾結中一直睜眼到天邊大亮。
徹底忘了還有個侄子等着他見面談談。
“主子，主子？”
聽到江十四在殿外叫自己，江歲寧猛然回神，“怎麽了？進來說。”
殿外枯等了幾個時辰的江明夜就這麽被江十四帶了進去，半點沒有魔尊的威風，一身錦衣滿是褶皺，進門走到能看見江歲寧的位置便撲通一聲跪了下去。
“明夜拜見魔尊叔父！”
額頭砸在地上砰的一聲，又是表明态度先叫魔尊，又是叫叔父試圖喚醒江歲寧這個長輩對小輩那不一定有沒有的愛護，求生欲直接拉滿。
江歲寧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後被他這舉動弄得哭笑不得，扶額輕嘆一聲，“還有你沒處置，我都給忘了。”
“叔父日理萬機，為魔界勞神傷身，着實辛苦。”
以頭搶地的人場面話說的那叫一個漂亮，把江歲寧聽得直咂舌，指指他看向旁邊的江明夜，“這就是你選出來的魔尊？這怎麽跟馬屁精似的。”
“确實是難當大任了些，但……”江十四也很無奈，小聲提醒他，“主子，如今的魔界除了他，已經沒有能坐這個位置的血脈了。”
老魔尊雖然子嗣衆多，但奪位時都死了，江家哪還有血脈去繼承魔尊之位。
“也是，都讓老子殺沒了。”江歲寧點點頭，臉上絲毫不見愧疚。
當年他不趕盡殺絕，現在他有沒有命坐在這裏都是問題，手足相殘有什麽可愧疚的，魔界就這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明夜？”當年都殺瘋了竟然還剩下一個侄子，江歲寧對這侄子沒什麽印象，看他的眼神多了些興味。
江明夜一哆嗦，立刻跪得更誠惶誠恐，“叔父！”
“你這膽子可不像江家人啊。”江歲寧嗤笑一聲，“行了，別裝了，江家沒有膽小的蠢貨，當年你都在本尊手裏保下一條命了，能是什麽好東西。”
江明夜身體一僵，片刻後緩緩起身，俊秀的臉上哪還有什麽惶恐，恭敬拱手朝着他再次見禮，“叔父在上，侄兒并無觊觎魔尊之位的心思，如今叔父歸來，魔尊自然還是要叔父來做才能揚我魔族之威。”
“侄兒只求……叔父饒過侄兒妻女。”
他求完又是重重叩首一拜，比方才不知用力了多少倍，“若叔父肯答應，侄兒即刻赴死，絕不勞煩叔父動手。”
猜到了他想保命，但萬萬沒想到不是保自己，而是保妻女的命，江歲寧愣了愣，很快笑出了聲，“有意思，江家竟然還能出情種，十四，他有多少妻女啊？”
“主子，如今後宮之中只有一妻一女。”
這就更有意思了，如今生死存亡之際，那一妻一女竟然願意留下陪他，他也願意赴死求保妻女性命，江歲寧聽得稀奇。
這算什麽？無渡口中的情愛嗎？
剛想到無渡，門口就有熟悉的人影進來了，跟回自己家一樣，大步走進魔尊寝殿，根本不管裏面正在談什麽事。
“歲歲今日想吃什麽？”無渡極其自然的走到江歲寧身側站定，拿出糕點放在桌上，坐下後又熟練的泡茶。
“叔母。”地上跪着的江明夜突然高呼一聲，“侄兒拜見叔母！”
江歲寧一臉懵。
無渡泡茶的手也一頓，擡眼看過去，“嗯。”
一個敢叫，一個敢答應。
“一大早跟個小輩計較什麽，小心氣壞了身子。”
原本無渡沒打算理會，只專心照顧江歲寧，但這聲叔母一叫，江明夜算是找對了靠山，他無論如何都得幫着說幾句話。
“這兩百年他做魔尊，向來是雷聲大雨點小，說是進犯人界，卻遲遲未曾動真格，行事不算幹脆利落，但也與心狠手辣四字無關。”
無渡倒了杯茶送到江歲寧嘴邊，“良善不足，卻也算不上奸惡，無功無過之輩，留他一命倒也說得過去，歲歲覺得呢？”
“怎麽，你要保他？”江歲寧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不是保他，是怕歲歲勞累，氣壞了身子。”
其實江歲寧原本就沒打算殺，但如今無渡開口求情，他總覺得醉翁之意不在酒。
“要是他剛才沒叫叔母呢？”
“歲歲說的這是什麽話，你我是至交好友，玩笑罷了，何必當真。”無渡解釋得滴水不漏，一句玩笑讓江歲寧也不好再追問了。
兩人這般隐晦拉扯，江十四在此事上太呆，壓根沒聽懂，江明夜跪在地上緊張得額頭全是冷汗。
不知過了多久，江歲寧放下茶杯，“他不是求我饒他一命，是要保他妻女。”
“有情有義，這般真心愛護道侶之人，本座看着很是欣賞，可惜口說無憑。”
無渡是真欣賞，魔界出個情種可不容易，除了他的歲歲竟然還有第二個，這侄子江歲寧不認他都想認了，但他不敢真的左右江歲寧的決定，只能言語間暗示。
上位者總是要多疑的，江明夜只一個人在這求，也不知道帶來妻女給江歲寧看看，誰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
好在江明夜是個聰明的，一下就聽懂了，趕緊接茬，“叔父，侄兒的妻女久聞叔父大名，不知……不知能否讓她們前來見一見叔父，如此，即便是死，也是此生無憾了。”
江歲寧都不用回答，一個眼神過去江十四就明白了，直接帶了他的妻女來。
豔若桃李的美人和乖巧可愛的小姑娘一進門，無渡便傳音給江歲寧，“歲歲不必懷疑，他确實是真心愛護道侶之人，未曾虛言。”
“你怎麽知道？”江歲寧語氣不解。
母女倆也要行跪拜大禮，卻被無渡給攔住了，“不必。”
“他自己亂了儀表，衣袍都不算規整，但妻女衣裙整潔華美，絲毫不見落難之貌。”
這些話無渡并未傳音，而是直接說了出來，“道侶青絲和發簪之上到處都是他的氣息，說明發髻也是他為之打理，此時還能親手為道侶梳妝之人，怎能不是真心。”
他說的确實有道理，落難之時還能如此盡心照顧妻女，絕對是真心，但江歲寧對上他說這話時的灼灼目光，很難不覺得他意有所指。
因為自己一直以來束發梳妝都是他親手幫忙。
若江明夜是對道侶真心，那他對自己不就也是……
這是第一次，江歲寧恨自己聽的太懂了，按理說應該是聽不懂的，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被無渡給示愛太多次了，莫名其妙就學會了去想有些話的深意。
“行了，本尊還不至于容不下一個廢物侄子。”江歲寧聽懂了也假裝沒懂，收回目光若無其事的走到江明夜面前，“不過，留你一命也不能白養着你，今日起十四會找人教導你。”
“既然姓江，那就給我混出個人樣，十年後你要是還這麽廢物，別說是叫叔父，你叫親爹都沒用，聽懂了嗎？”
當了兩百年魔尊修為還低成這個狗樣，一點不知道努力，這也就是他只是侄子，不是親兒子，不然江歲寧今日怎麽也得給揍個半死再說。
“懂了懂了，多謝叔父，多謝叔父叔母！”
江明夜拉着妻女要一起跪他，江歲寧不耐煩的擺擺手，示意江十四都給帶出去，在他們出門前還特意囑咐一句，“找幾個婢女去照顧他妻女，東西別都留下，首飾之類都讓他們帶走。”
有人占了他的魔宮兩百年他确實不太爽，但也不至于扣下姑娘家的首飾，雖然買首飾的靈石都是從他的魔宮出的……
聽了他這樣的安排，無渡險些笑出聲。
歲歲有時候真是可愛得緊，明明沒想殺，非要吓唬一番，對小輩恨鐵不成鋼要警告威脅，對人家妻女卻體貼派婢女照顧，連首飾都不忍心克扣。
心軟不願展現，溫柔也不願讓人看出，什麽事都要別扭一下，恨不得在臉上寫着我是壞人幾個字，卻又忍不住心善得一塌糊塗。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
“歲歲如此善待他，可是因為他愛護道侶？”
這就算是明知故問了，方才他明明在旁邊聽見看見了，江歲寧沒搭理他，給了他一個白眼。
無渡失笑，“并非明知故問，我只是好奇，從前歲歲可不會信這些，歲歲不是說真心不可靠，也從不信什麽情愛麽？”
原本他心裏不太有底，但今日看江歲寧處置江明夜，他才敢确定。
歲歲已經在開竅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