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前世3
前世3
那天之後，商盛綸把靈氣不穩的巫孟夏帶回了家，林冬行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沒有再見到商盛綸。
林冬行再見到商盛綸的時候，已經入了夏。那時，靈城一名長老煉屍沒控制好火候，導致走火入魔，硬生生自爆，炸了一片山頭。
這事驚擾了山下小鎮幾百口人，初代迫不得已讓商盛綸去看看情況。
商盛綸到的時候，林冬行正拎着一只失了理智的厲鬼往牆上撞。
林冬行像扔垃圾一樣将鬼丢在地上，然後居高臨下的看着那只鬼：“你害人無數，本該殺了你的，可是我想了想，送你入畜生道，也不失為一件好事，你該慶幸，我想積點德，換成他的福氣，但我需要在你身上拿點東西。”
商盛綸想上前幾步，但終究還是頓住了腳步。
只間林冬行徒手從厲鬼身上撕下來了一部分魂魄，然後一手把厲鬼送入畜生道。
商盛綸：“……”
林冬行捏着那塊魂兒，取了點自己的血，手裏做了幾個動作，他面前浮現出一塊懷表。
他笑吟吟的轉身，仿佛是做成了什麽特別好的東西。然後他就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看到了商盛綸。商盛綸微微皺了皺眉，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
林冬行慌了，他甚至不敢去看商盛綸的臉色。
“盛綸，我……”
林冬行話沒說完，就被商盛綸拽了過去。
對方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右手，因為他剛剛用左手放的血。
商盛綸始終一言不發，自顧自的給林冬行治療傷口。不一會兒，傷口就愈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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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冬行想說點什麽，但看到商盛綸皺着的眉時，卻什麽都說不出來了。
林冬行穩了穩心神，開口道：“盛綸，我不是在濫殺無辜，那是一個厲鬼，害了很多人，我還送他去輪回了，拿那麽多魂兒他不會有事的，我真的沒有故意虐鬼……我答應你的事情就會做到的，我很久沒有……”
商盛綸恨自己開不了口安慰林冬行，看着林冬行語無倫次的對自己解釋，他嘆了口氣。
他拽過林冬行的手，在他手心寫了幾個字：“不管是要幹什麽，都不能傷害自己。”
林冬行愣了愣，懸着的那顆心放下，朝着商盛綸笑了笑：“沒有下次了。”
商盛綸這才點了點頭。
林冬行獻寶似的把剛剛的懷表送給商盛綸：“你看！以至陰之鬼魂魄為載體，沉煙臺掌權人血液為引做出來的法寶，可以通古今，看到你想看的已經故去的人，作為補給你的生辰禮。”
商盛綸着實是愣住了。
林冬行：“你是不喜歡嗎？那算了吧……”
商盛綸接過懷表，懷表閃了閃光，然後安安靜靜的躺在商盛綸手心中。他擡頭看了一眼林冬行，後者正狡黠的笑着：“它認主了。”
商盛綸：“……”
林冬行：“以我的血為引子，它也會認我為主，四舍五入，我們是一家人。”
商盛綸注視着林冬行的眼睛，笑了笑，将懷表收了起來。
沒人知道那個看起來天真無邪但殺人如麻的沉煙臺掌權人是如何被商盛綸養成翩翩少年郎的。
江湖傳聞，後來的林小少爺殺鬼都給鬼超度，美其名曰：給七代渡陰人積德。
……
林冬行感覺商盛綸是喜歡自己的，但是也有些說不出來，他們兩個的關系有些奇怪，相互擔心，相互扶持，并肩作戰。林冬行都快因為商盛綸的原因把沉煙臺變成除暴安良的組織了，可是木頭不開竅。
林小少爺納悶了好久好久。
有時候他會偷偷溜進祠堂，看着逝去母親的排位，喃喃自語：“阿娘，我不知道怎麽辦了。”
後來，商盛綸在林冬行身上下了攝心咒，這是一個極為古老的咒，很多人只知道他是針對渡陰人一脈設的，是限制渡陰人行為的。但他們不知道，攝心咒，攝的是心，說明下咒的人全心全意的只對被下咒之人忠誠，而且轉世千年後才可消散。意味着，如果雙方都願意，他們可以續千年的緣。
旁人不知道，林冬行也不知道，而商語詩看在眼裏。她一面啧啧稱奇自己弟弟才華橫溢，竟然真的能夠學會這個，一面又驚訝于林冬行可以讓木頭疙瘩開竅。
“姐……我該怎麽才能表達我的心意？”某一年的一個冬夜，商盛綸猶豫了很久，将這幾個字甩到了商語詩面前。
商語詩擡眸看去，心中感慨萬千：“呦，弟大不中留啊。猶豫什麽，直接上呗。”
商盛綸：“……”
“好。”
可是老天爺總是不願如他們的意。
靈城暴亂，生靈塗炭。
林冬行在睡夢中被驚醒的時候，南圖慌慌張張的闖進林冬行的房間，眼眶微紅，支支吾吾不肯說話。
商語詩心跳極快，一盤棋子散落的遍地都是。
初代一個閃身到了靈城主城區山下，召集二代、三代、四代、五代及六代盡力封鎖妖魔之氣，竭盡全力護百姓周全。
二至六代靈力盡散，全部隕落。
初代久立山下，一瞬白頭。
巫孟夏以身試險，為商盛綸擋下一擊，修為盡散，顯出原型，被匆匆趕到的南圖抱着離開。
林冬行醒後，聽到南圖說：“七代把八代攔在了家裏，自己去了靈城主城，恐怕是……”
他睡意全無，慌忙趕向靈城。
林冬行到的時候，商盛綸全身被黑氣環繞，已經殺紅了眼，百鬼未顯形就被打的灰飛煙滅。
林冬行從未見過這樣的商盛綸。
商盛綸像失了智一樣，一個人屠了一座城的鬼魂，勉強将兩方的平衡穩定住。
林冬行一開始無法靠近商盛綸，當能靠近的時候，商盛綸已經體力不支了。
鬼的血無法化形為實體，所以當林冬行看着腳下的血跡時，就知道那些都是商盛綸的血。
為什麽呢？憑什麽呢？憑什麽靈城作惡多端卻要因為一個所謂的平衡而不能趕盡殺絕？憑什麽渡陰人一脈要為靈城犯下的罪行付出那麽大的代價，五位渡陰人隕落，沉煙臺元氣大傷，靈城卻像沒事人一樣站在山頂藐視一切。
憑什麽呢？
說好的平衡呢？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平衡？
商語詩在初代的幫助下打破了商盛綸留下的禁锢，一個縮地陣瞬移到了商盛綸的身邊，看着幾近瘋魔的弟弟，她卻什麽都不能做，只能抱着商盛綸一直低聲安慰。
林冬行輕輕握住商盛綸的手，低聲道：“盛綸，你擡頭，看看我。我心疼……”
商盛綸扔了手中的劍，緊緊攥着林冬行送的懷表，驟然回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