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春風解情

春風解情

銀竹帶着素玉換了身衣裳,春日花開,正是去宮苑賞花的好天時。

荷盈帶着兩人往翠微殿去,過幾日的春日夜宴也會在那兒,帶着素玉去還能讓她熟悉些。

素玉謹慎地跟在荷盈,有了錢尚宮的事,她也跟着小心起來,雖說往日在天宮也是規規矩矩地行事,可那也不曾這樣提心吊膽,動不動就要人罰跪。

荷盈在殿中講了許多話,素玉一一回味,字字句句都在說着要小心,不可亂說話,這比天宮裏的棵小樹都不如。

沿路過去,已有不少花卉開放,其中梅花仍有傲氣,點點紅梅格外亮眼。

粉白小巧的杏花與淡黃迎春花交錯,此處宮苑一片新綠鮮花,即将敗落的梅花昭示着春日盛情,與迎春花交替季節。

小山流水,風聲攪亂水波,亂花叢中蜂飛蝶舞。

春風送花香,荷盈深吸口氣,“春日游,杏花吹滿枝頭。”

話落,素玉便瞧見一陣清風吹來,枝頭搖搖欲墜的杏花落在荷盈鬓邊。

清風聞語送花來,柳眉春色一展顏。

這春風竟這般解風情,素玉低眉輕笑。

“公主這花都不如你好看。”銀竹湊近了看粉白的杏花,就好像是有人故意別在她耳後。

荷盈臉頰一紅,羞惱地道,“你只胡說罷,不可胡言亂語。”

“這兒又沒別人,公主便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兒,這是實話,怎麽說不得了。”銀竹叉手憨氣的說着。

從花樹背後走來一人,揚聲道,“誰在吟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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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竹福身向其行禮,見素玉不動,銀竹忙扯着她一道,“淑妃娘子。”

“是荷盈啊。”李淑妃打量着她,“好些日子沒見着了,雲岫總念着你。”

荷盈上前一步回話,“見過雲岫了,說了些話。”

李淑妃眉眼妩媚生情,看荷盈乖巧,她挑不出錯來,漫不經心地摘了一朵花開得正豔的梅花。

“這梅花開在初春實在是不該,明明是春日要來了,卻仍要翻了年,惹得人厭煩。”李淑妃撚落紅梅,眉尾一挑,“荷盈,你可喜歡梅花?”

素玉凝神望着被揉碎的梅花,眸光逐漸晦暗。

荷盈道:“喜歡,爹爹曾贊揚梅花不懼霜寒,是有氣節的花。”

“梅是花中君子,自然有氣節,可都春日了,早該落了。”李淑妃笑她,“生在春日的花,我總覺要比生在冬日好。”

李淑妃走到荷盈身邊,長嘆一聲,“就算是撐過了冬,那骨子裏仍是去年的花,不屬于春日。若它生在春日,我自當贊嘆它不畏嚴寒,可這是春日。”

“不是嗎,荷盈。”她回眸意味深長地看荷盈,唇邊蕩漾起一抹豔笑。

荷盈知道她話裏的意思,可她說得不錯,沒有長公主她就是生在冬日的梅花。

“既是今時今日有人依仗,可日後啊,該怎麽辦呢?”李淑妃嗤笑着離開。

這宮裏敬畏她的人,皆因長公主的身份,而非她是昭元的公主。

“公主,什麽冬日春日的。”銀竹打抱不平,“我家公主自是最好的。”

李淑妃和雲岫當真是一家人,如出一轍的刻薄,銀竹瞪着李淑妃離開的方向。

“要叫她滾到冬日的池子裏,那才是真的好。”銀竹惡狠狠地說道。

素玉問:“那樣你和荷盈就會高興嗎?”

銀竹:“自然!”

荷盈蹙眉,“別聽銀竹胡說,素玉記住我說的話。”

李淑妃前腳剛走不久,荷盈又撞上了出來賞花的皇後娘娘。

王皇後身形瘦削,滿目蕭索,見着荷盈時多了幾分祥和,輕聲開口,“倒是許久沒見着你了。”

“前陣子見了姑姑,不在宮中。”荷盈坐在對面為她倒茶。

王皇後說起了家常事,“澹兒也不常回宮了,後宮一下子就冷清了。”

荷盈勸慰道:“大哥事忙,不回宮也是念着娘娘的,娘娘切莫憂思。”

楊澹身為太子,若無功績,遲早要被彈劾下位。

可惜楊澹無母家助力,他的太子之位終究難以坐穩,便是像她一樣處在一個難退難進的位置。

王皇後與官家是年少時情深意重,而那時的官家不過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若非太後無子,如今的皇位又怎麽落得到她頭上。

“有空的話,多來看看我罷。”王皇後說完不停地咳了起來,錢尚宮見狀忙幫她順背。

素玉認出了錢尚宮,不動聲色地躲到銀竹身後。

“娘娘身子不适,可請禦醫看過了?”荷盈關切問道,彼時王皇後已在錢尚宮的攙扶下準備離開。

荷盈福身送行,見着王皇後這般孱弱,或許日後這後位另有其人,看來得早做打算。

夜幕将至,荷盈在寝殿中溫書,素玉與銀竹坐在荷盈身邊,未防兩人餓着,銀竹專門備了糕點。

“公主,女子又不能考狀元為何要如此用功?”銀竹看荷盈如此認真,實在是不解其中緣由。

要是女子能當狀元,那麽公主自當會成為與裴青士一樣的人。

荷盈道:“書猶藥也,善讀之可以醫愚,智慧就在這其中了。”

銀竹:“可公主又得不到功名,要這智慧都埋沒了啊。”

素玉又拿了塊糖糕,悄然吃了起來,銀竹郁悶支着下巴。

“這是不一樣的。”荷盈翻動書頁,“讀書明理,又非男子才能明理,我不為功名,為我自己便好。”

銀竹道:“那公主和裴青士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許是知道這話不能說,銀竹的聲音很小,卻還是被荷盈聽見。

“你若再說這些話,你便出宮去。”荷盈惱她這性子,總是口不擇言,要是被有心之人聽去,又是一場無端的禍事。

素玉咽下糖糕,實在是吃不下了。

“裴青士是何人?”素玉問道,這人總是出現在她們的話裏,素玉有些好奇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

荷盈放下書,逐漸在腦海中刻畫出那人的模樣,往日宮宴常見到他,遠遠望去确實是出衆,如松竹清正。

“是今年的狀元,也是雲岫的未婚夫。”荷盈總覺這些還不足以描述裴序。

素玉垂眸望着她攤開的書,“那為何銀竹還要将你與裴青士湊做一對?”

銀竹撇過頭,生起了悶氣。

“你可知狀元是什麽?”銀竹問她。

素玉無措地搖搖頭,疑惑地望着銀竹。

“狀元!乃天下學子的典範!只有真才實學的人才能叫這個。”銀竹越說越起勁,“那可是百裏挑一,萬中無一,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啊。”

素玉轉了轉眼珠,實誠地駁道,“文曲星沒下凡。”

“我這是打個比方說,那裴青士也是文曲星轉世。”銀竹斜了眼素玉,看她像個不通變故的悶葫蘆。

素玉:“轉世是要走池鏡臺的。”

“傻子!又在說胡話了,遲早有天你得被騙。”銀竹敲打素玉的腦袋,一臉擔憂地看着她。

“我瞧着你也會被騙。”荷盈重新拿起書,藏不住唇邊笑意。

素玉輕撫被銀竹敲打的額頭,知道銀竹是為她好,也就不說什麽了,只是她方才好像見着了一句奇怪的詩。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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