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故地別趣

第二十九章 故地別趣

謝淵回來時還不算太晚,不過進入清凝院的屋子時,怎是靜悄悄的,這一看便知是主人家不在。

謝淵環視一圈,正要喊人,恰巧碰上歸來換取手爐的辰暮,“見過主君。”

謝淵問道:“你家公子上何處”

“主君稍後,待我換了這手爐,便帶您一同去尋公子。”

“好。”

待辰暮換好暖呼呼的手爐出來,便捎上謝淵,“主君随我來。”

謝淵跟着辰暮走,原是他家公子與夫人們用了晚膳後,并未回清凝院,而是去了風竹園。

風竹園位于清凝院北側不遠處,是當年丞相爺知側夫人獨愛竹,為讨其歡心,便給側夫人栽種了一片竹園,也算真情至深。

側夫人恬靜賢淑,初來乍到時少言少語,也不愛與人親近,總在此處讨個清閑自在。

而後當逢炎熱之季,懷有身孕的側夫人,愛在翠亭中聽着風吹竹葉聲小憩。

只因側夫人的喜愛,後來丞相爺便又讓人在園裏擴種了不少竹苗,竹子長大了,每當風過竹間,竹葉厮磨,竹叢蟬鳴,響聲不斷,喜愛此聲者,這裏的确是個打盹兒的好地方。

再後來言堇雲大了,可能亦是受側夫人的影響,這人也喜歡此處,無事時或遇煩心事時,風竹園便成了他獨處之地。

謝淵到時,只見言堇雲獨自一人坐在翠亭中,他估摸着這人定是想獨處,才把下人都遣退了。

辰暮欲上前,謝淵攔住辰暮,“手爐給我,你不必過去。”

“是,主君,那您将這手爐放于公子毯子底下,蓋緊毯子方能鎖住這暖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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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謝淵接過手爐,直徑向言堇雲走去。

翠亭的的北面與西面,早已放上了畫有水墨竹的隔段屏風,也能隔絕些許寒風,讓亭子裏的人不至于那般寒冷。

謝淵走近,發現言堇雲正在作畫,整個人十分專注,連謝淵走近他都未曾察覺。

“天色昏黑,如何作畫”謝淵忍不住發出輕聲。

言堇雲執筆的手一頓,稍緩片刻,接着又繼續畫,漫不經心的問謝淵:“回來了晚膳可用了”

“嗯,用過了,雲兒畫的什麽水墨畫這竹子還真應景,現下當真是黑的,哈哈哈!”謝淵笑出聲,挨着言堇雲身旁而坐。

言堇雲下身蓋着厚厚的毯子,謝淵順道掀起毯子一道縫,,把從辰暮那接來的手爐放在毯下,再蓋上,這樣毯子裏便暖暖的。

“你懂什麽以墨繪竹,不黑還能是白的夜晚竹暗,正是現景,剛好入畫。”言堇雲不曾看他一眼,繼續作畫。

“嗯我還是第一次聽聞,雲兒這想法倒也頗為新奇,恰似有理啊。”

“好了,瞧瞧看,如何”言堇雲将毛筆擱下,示意謝淵看畫。

謝淵靠近,認真觀賞,“還真不錯,雲兒的畫水墨丹青,栩栩如生,依我看,這畫似你,如你般淡逸勁爽。”

“許久未執筆作畫,生疏了些,你飲酒了”言堇雲聽了謝淵的稱贊頗有謙虛之感,也因謝淵的靠近,他聞出了來人有淡淡的酒氣。

“是飲了些,大哥的好友盛情難卻,便應了幾杯,不礙事。”

“飲酒多傷身,你自己掂量着。”言堇雲擡頭白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好,我自然知曉,絕不貪杯,诶,等下。”謝淵好像發現了什麽擡手掰過言堇雲的臉,“雲兒,你雙目怎紅的這般厲害,怎了這是”

言堇雲扒開他的手,“無事,寒風吹紅罷了。”

“當真,何有不适”謝淵擔憂。

“沒有不适。”言堇雲嘴嚴,謝淵也不與他深究,這明顯是哭過的。

眼見夜深,寒氣逼人,謝淵只能勸說道:“行吧,畫也作成,時候不早了,晚些或許寒意又重了,我們回吧”

“也好。”

言堇雲叫來辰暮,“辰兒,叫人把這些小心收着,得空了我還得來。”

辰暮應聲,“是,公子。”

謝淵幫他把毯子移開,言堇雲拿着手爐正要起身,只聽他“哎呦”一聲,人便要落回坐墊上。

謝淵及時将人摟住,才不至于倒到一側去,不過謝淵當即便面露擔憂,急忙問道:“雲兒,哪裏不适”

言堇雲見他如此慌張,趕緊解釋道:“啊不是,腿、腿麻了。”言堇雲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腿。

謝淵也同他輕揉着,片刻後,待言堇雲緩解,謝淵便二話不說,拉起那人的手,背過身,準備将人背起。

言堇雲吃驚,“這是做甚”

“背你回去,不是說腿麻嘛。”

“不用。”言堇雲想收回手,卻已被謝淵輕松的馱起來。

“雲兒就老實呆會兒吧夜路不好走,當心我給你摔咯。”

謝淵故意搖了兩下身,背上的人亦怕被摔,緊忙雙手牢牢的環住謝淵的頸脖,生怕被甩掉下去。

謝淵暗喜,将人背好,出了風竹園,便朝清凝院走去。

新歲喜慶,新歲要紅,丞相府裏,不僅屋檐下挂了紅燈籠,就連各處亭臺,各處徑道都挂上了明亮的燈籠,一路亮堂堂的。

謝淵背着言堇雲,一路無語,就在兩人行經一處牆頭時,謝淵突然停下了腳步。

“雲兒何曾覺得此處似曾相識”

言堇雲擡頭,“這兒……”這不正是他第一次爬牆外出,碰見謝淵的地方嘛。

“上去瞧瞧雲兒抓緊了。”

“什麽”言堇雲不知這人要幹什麽但也下意識的緊緊扒在謝淵身後。

“咱們故地重游。”謝淵後退幾步,借助跑運用輕功,快速踩着牆內的樹幹登上牆頭。

用腳把牆頭上的少許積雪掃掉,讓言堇雲坐在上面,自己也在他身側坐下。

言堇雲雖吃驚,但更多的是刺激,兩人面朝府外,坐在牆頭。

遠處街道燈火通明,由于距離較遠,街上的歡鬧聲若隐若現。

“平日不見你練,這輕功倒也不錯,藏的挺深。”言堇雲似乎忘了,兩人第一次邂逅時,謝淵亦是用輕功接的他。

“嘿嘿嘿,也就這門手藝能拿得出手,不然怎麽能抱得美人歸,雲兒說是吧”謝淵裝傻充愣。

“油嘴滑舌,說,當時未向我坦白,你在我家牆頭守着,打算行何不軌之事”

謝淵難得正經:“倘若我說,便是為你而來,雲兒何信”

“一份拜帖之事,為何堂堂國公府謝三爺,要三更半夜在他人牆頭蹲牆角,分明就心術不正。”言堇雲一臉認真的控訴。

“哈哈哈,是,雲兒說是便是,我還不止在此處守着,我還跟了你一路,你都未曾察覺,雲兒,你防備心太差,這樣不行。”

“什麽”言堇雲一臉不可置信,伸手作勢要掐了謝淵脖子,鬧着玩,“還說不是,竟然尾随我,這分明就是居心叵測的小人。”

謝淵被指控,笑聲未減,伸手将言堇雲的手抓住,躲避了他魔爪。

“雲兒,先冷靜,反正現下說什麽你也不信,但我如果問你,你相信一見鐘情嗎”謝淵退了笑意,看着眼前的人。

“不經之語,松開。”言堇雲想掙開手上的束縛,未果。

謝淵包裹着他的手,滿臉專注,“我信,在牆頭遇見你的那一刻,我便心之所向,那一晚,我像是着了魔,便跟了你一路,沒有惡意,就是想遠遠的看着你,便已知足,你說,這不算一見鐘情是什麽”

言堇雲已不再掙紮,靜靜的聽着,謝淵松開他的手,雙手覆上他臉,深情道:

“當我知我的君妻便你時,你不知我有多高興,高興到面對你時,我卻只敢望而卻步,生怕這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仿佛雲煙。雲兒,你我二人成婚數月,你當真的看不出我對你的用意嗎”

言堇雲聽得出神,遠處正燃起煙花、爆竹聲傳來,言堇雲想轉頭看看,被謝淵控制着,只能直視前方之人。

“我……。”遠處煙花綻放,璀璨奪目,五彩微光照應在兩人的臉上。

謝淵面對遲遲未開口的人,當下是惱的,不說是吧,不說話用這嘴做什麽于是對着言堇雲那微張的雙唇便吻了上去,一手還扣着言堇雲的後勁,讓人退無可退。

謝淵瘋狂的啃咬他的唇,言堇雲受驚,雙手緊緊抓住謝淵胸前衣襟,他全身無力,不抓着仿佛下一刻他就摔下牆頭。

“少爺少君”

“公子主君”

下人尋來了,聽着煙花聲,一擡頭,便找到了位于牆頭上的兩主子。

“原來您們在這兒,爬那麽高做什麽”福澤和辰暮的聲音響起。

原本這兩人帶着衆人後一步收拾了翠亭,就晚一步,兩位主子便不見了蹤影,兩人找了許多地方,還是辰暮擡頭看煙花,才發現了遠處牆頭上有人。

言堇雲本來就緊張,此時更像是一只驚弓之鳥,急于推開謝淵的同時,也成功的把自己推下了牆頭。

“當心。”謝淵來不及防備,又一心護他,使不上輕功,便被一同帶着跌落。

幸好,二人相擁着,落入了滿是落葉與積雪的外牆根。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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