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第三十三章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臨近子時,除了國公府府門前的守夜護衛,府裏靜悄悄的。

謝淵一路抱着裹上厚厚毯子的言堇雲,一行人急切的直奔清凝院。

夜深了,冬風肆虐,冰冷的氣息怎麽也揮之不去,寒意入骨。

謝淵披着福澤的鬥篷,即便他一體健男子也被凍得直打噴嚏,而懷裏的言堇雲此時也不受控的發抖,比方才在馬車裏還嚴重幾分,謝淵的腿步不得行的更快些。

晨霞一進清凝院的院子,便忍不住開始放聲哭,馬車裏的言堇雲臉色白的吓人,她不免擔心壞了,又礙于謝淵在,她都不敢哭出聲。

現下回了清凝院,見到主心骨,她便也忍不住了,清凝院的下人們被這陣仗也吓得不知所措。

晨霞一看到曉曦,就像抓住了一顆救命稻草,“嗚嗚嗚~,曦姐姐,公子呃~公子落水了,衣裳都浸濕了,現在被凍得厲害,怎麽辦怎麽辦呀嗚~”

謝淵将人抱進屋,“把屋裏的炭火加旺點。”謝淵吼了一聲,進了內室把人放在床上,開始上手扒言堇雲身上的濕衣裳。

言堇雲冷歸冷,但他還不至于失去意識。嘴唇青紫發顫,使他無法發聲,只能雙手抱胸,護他最後的倔犟。

“別哭別哭,現在不是哭的時候。”曉曦不愧是清凝院掌事的,言堇雲出意外,她比誰都膽戰心驚,但現下不是該陣亂腳的時候。

安撫着晨霞,找事讓她分散注意力,“你快去熱水房,熱水早備好了,你讓人多打些來,要快。”

“嗚~嗯好好好,我這就去。”晨霞還帶着哭腔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辰暮站在一旁,欲哭,他害怕,怕言堇雲出事,吓蒙了。曉曦一把将他扯進屋,“辰兒,來,你也不許哭,跟我給公子更衣。”

倆人靠近床旁,就見夫夫倆還在為濕衣裳拉扯着,曉曦眼尖,謝淵頭上青絲也濕答答的垂着,且身上披的也不是自己的鬥篷,看來主君也落水了。

“主君讓奴婢來吧,您衣裳也濕了,先去更換。”謝淵沒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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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曦轉對福澤,“福澤,勸勸主君去更衣,再泡個熱水澡驅驅寒,別讓主君也着涼,不然等回中都,看福大哥怎麽治你。”

少爺少君在自己眼皮底下時常遇事,要是讓福壽得知,定是不饒他,福澤急忙上前叫了聲少爺。

曉曦又對謝淵道:“主君,快去吧,這有奴婢在,您就放心吧。公子都這般了,要是主君也受寒了,明日府裏可不好交代了。”

“少爺”福澤再次叫他,謝淵也看得出來,言堇雲抵觸他,再這麽拖下去不行,于是囑咐曉曦快去請郎中,這才起身出去。

曉曦剛上手,言堇雲還抓着胸口的濕衣裳不放,曉曦靠近他耳邊,輕聲:“公子,是奴婢和辰兒,別擔心主君走了。”

這時言堇雲才松手,曉曦和辰暮麻利的給言堇雲更換了幹爽的衣裳,又加幾床被褥,往被子裏塞了好幾個手爐。言堇雲身子才沒有那麽顫抖,但手腳依舊冰涼無比。

言堇雲雙眼緊閉,他現在只覺得乏得很。謝淵再次進入內室時,蒼暮找來的郎中正在給言堇雲探脈。

謝淵悄悄在床邊坐下,見郎中收回手,他快速将言堇雲的手塞入被裏,那手還是冰涼至極。

“如何”謝淵輕聲問郎中。

“公子這寒邪襲體已久,寒為陰邪,易傷陽氣,想必公子時常已是個畏寒之人。但公子也算體健,躲過寒季便也無礙,只是”老郎中扶着胡須,深思。

“只是什麽”謝淵追問道。

“只是,公子原本便是重寒之軀,如今天寒地凍又入水,寒邪化惡,侵犯體內的經絡,血氣凝滞不前,長此以往,各難症便會顯露于表。

“如何解”

老郎中搖搖頭,“一時半會定是解不了的,只能好生調理,老夫現下開個方子,先減了今日的寒氣,不然公子的手足無法回溫。”

“好,請開方吧。”

“不過,老夫還有一事兒。”老郎中面露難色。

“但說無妨。”

老郎中擡眼瞄了一眼蒼暮,時刻記着方才來的路上蒼暮對他的警告:“若不是府中的郎中告假,我也不會深夜前來打擾,我家公子害病,請先生一去診脈。”

蒼暮剛開始還算客氣,接下來便改了口氣,“趙郎中居大都多年,知我家言二公子,亦是這大都城的好兒郎,今日診治,所見所聞,望先生細過思慮,再言。”老郎中剛開始疑惑,以為言二公子得什麽不得了的疾症。

現下了然了,原言二公子竟是這等身份,“公子長期寒邪侵體,借着年輕氣盛毫不在意,不曾好生調養,待年數漸長,寒邪将陽氣燼滅,公子便有罪可受了。”

老郎中的本意,原是想說,言堇雲身為雙兒之身,這等體質,若不好生調養,雙兒本受孕不易,日後若要子嗣,簡直難上加難。

“好,多謝!蒼暮,帶郎中下去開方子,抓藥。”謝淵看着滿屋的下人,“都下去歇吧,曉曦看着點人熬藥,好了就送來。夜深了,今夜之事現下不宜驚動,待明日府裏知曉了再論,退下吧。”

辰暮守在外間,晨霞和福澤也想留下,被曉曦趕走了,讓他們也下去歇着,今夜他二人也是擔驚受怕到現在,兩人的狀态都不是很好,留下也是徒勞,不如讓他們去歇着,待看他家公子的情況,不然明日清凝院可不清靜。

遣退了下人,謝淵俯身靠近言堇雲,觀察他的臉色情況。用手背探他的額頭,額頭還是有點冰涼,但臉上的血色總算恢複了一些,嘴唇也由之前的青紫逐漸恢複了紅潤色。

謝淵不僅摸了躺着的人的額頭,又摸了他的臉頰,接着來到頸脖,那人忽哆嗦一下。

“別摸了,你手冰的很,我乏了。”聲音很小,言堇雲身上涼,不好入睡,即便他困倦不已,意識卻還清晰着,都能聽見屋裏人的對話聲。

謝淵湊得更近了,近到都能感知到對方的呼氣,謝淵柔聲與他對話:“還醒着,身上可有不适,還冷得厲害嗎”

言堇雲依舊緊閉雙眼,緩緩搖頭。

“既然醒着,那便再忍忍,等藥熬好了,喝了再睡,也好受些。”

言堇雲沒回話,但謝淵知道他聽着。

言堇雲自知他是雙兒時,自己曾一度尋了偏門,偷摸喝了些藥,而後言堇榮尋方研制怪藥,他又喝了些,後因身體出現異樣,無法抗寒。

最後府中知他畏寒,一到冬季,又少不了一些驅寒補藥但,害他如今當真聞藥色變。

謝淵見人未回話,繼續:“雲兒,你體內寒氣重,等回了中都,姐夫哥天南地北經商,我讓他幫我們廣尋良醫,根治了你這寒症,如果阿……嚏……阿嚏。”

謝淵側頭,狂打了幾個噴嚏,再回頭時,躺在床上的言堇雲已睜開眼睛看着他。

言堇雲雙眼微紅,眼神很是朦胧無力,“你再不進來蓋着,害了風寒症可沒人顧着你。”

謝淵語塞,他就打了個噴嚏,這人便也這般小題大做,想是這樣想,但還是順從的鑽進被窩。

言堇雲稍稍翻身,謝淵便由身後将人攬進懷裏,還把被褥裏原有的手爐,塞到懷裏人的手中,同他一起握着。

言堇雲面對于這樣安逸的相擁,早已習以為常,現下他也不惱謝淵的靠近,有時候反倒也有了依賴感。

兩人再無言語,直到曉曦敲響房門,辰兒給她拉起門簾,謝淵才坐起身,扶起言堇雲喝藥。

言堇雲一見湯藥就犯怵,但看見謝淵也有份時,瞬間心裏平衡多了。

曉曦将屬于謝淵的那一份交給謝淵,“主君,您今日也浸了水,奴婢讓郎中也給您開了方,喝了驅驅體內寒氣,莫要落下病根。”

謝淵不拒,反倒打趣道:“也好,我瞧着雲兒對着玩意兒怵的很,正好我陪你,來。”

曉曦也把藥碗放于言堇雲手上,見他手上沒有力勁,便上手給他扶着。

謝淵端着藥碗便與言堇雲碰碗,苦湯藥讓他喝出了飲酒的豪邁,“我們夫夫二人,今日也算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了,喝吧,屏氣,一口喝下,趁着湯藥還未發覺,它便入了肚,嘴裏的苦味也就少些。”

言堇雲現在腦袋不靈光,昏昏沉沉,但還是被他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感動,不過又被他後邊的話給逗樂了。

謝淵一口藥下肚,皺起眉來強裝鎮定,見言堇雲看着他傻樂,又不免逗他:“雲兒莫不是寒氣侵體,傻了不成,瞎樂什麽,趕緊的,喝了。”

“公子,喝吧。”曉曦也催促道。

言堇雲閉着眼,還真順着謝淵所言,要快些喝下了湯藥,不過嘛,該苦的還是很苦啊!

曉曦急忙送上一杯溫水,讓他小飲一口,方才緩解。

屋裏熱氣逐漸上來,暖烘烘的,謝淵讓曉曦撤去一些被褥,只留兩床被褥便可。

再說,如今也是兩人同寝,他體暖,故不怕言堇雲再受寒。

兩人喝了藥,終于安心入睡,曉曦和辰兒退出,熄了燭火,願一夜好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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