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27章 第 27 章
“什麽原諒不原諒, 小晴也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吧?”桃井指尖落到自己心口上方處點了兩下,“這裏還在滲血吧?”
“等等我把那件鬥篷買下來。”晴子重新把鬥篷披在身上,她的雙手各執着一邊系帶,仔細回憶一番赤司方才的舉動, 生疏地系出一個相似的繩結。
夏油傑醒過來的時候, 晴彥的傷已經恢複得差不多。
而伏黑甚爾是在殺死她之後, 才接到任務其實是“綁架活口”的消息,正準備回來把自己和天內理子一道帶回去交差時, 發現自己不見。
先前五條悟同他交手時, 為了防止被五條悟感知到, 晴子特意站得要多遠有多遠,對二人之間有什麽樣的對話一字未聞。
但或許就是那個時候,五條悟從伏黑甚爾那裏知悉了關于她本體的這一情報。
照這麽想,應當今天是不存在什麽破綻漏洞,有這件鬥篷在,也好順勢交代自己在被重傷之後的去向,與晴彥正正好岔開。
鬥篷既然已經重新穿好, 在傷勢上也沒什麽好繼續幫忙做的,兩個人便一前一後進了換衣間。
紫原和綠間這時也已經去換回自己的帝光制服, 一會兒他們還要乘坐赤司家的車回校參加籃球部的部活訓練。
“晴子也一起過去嗎?”桃井詢問着她的打算, 站在一旁等候的赤司也投以目光。
“不了, 我那邊還有一些後續的事情需要處理。”晴子原本的計劃是今天返回帝光上課,但折騰出這麽一出, 課間時間早就過去, 她還是趁早返回高專去稍微關注一下這次的後續為好。
後天是休息日,說出自己明天會過來上課的計劃,晴子将鬥篷的兜帽拉起, 抓着邊緣拽了拽,遮住自己大半張臉,這才頗為放心地告辭。
一路疾行,不多時,她便抵達咒術高專。
晴子打算先把身上亂七八糟的血跡和衣物先處理幹淨,再去找五條悟或是夏油傑談論上午的事情。
這一個任務說到底主事人是這兩位學長,她遇襲既然是“星漿體”事件中的一部分,即使并不重要,也應當将過程盡可能地闡明。
Advertisement
不曾想,在回宿舍的必經之路上,晴子就撞見了五條悟。
對方的眼神長長久久地盯着不遠處的草叢,略微有些渙散,顯然是在走神。
“那個,前輩”晴子上前,試圖搭話。
五條悟收回視線,瞧着她一件鬥篷裹得嚴嚴實實的模樣,右手揪住鬥篷邊緣:“我看看?”
晴子拒絕的話到嘴邊,在與他的視線直直對視時卻又一句話都說不出,只能點點頭,任由五條悟拉下她的兜帽,自己又将鬥篷的系帶解開。
脖頸和額頭上包裹着纏得嚴嚴實實的繃帶,隐約滲透出來的紅色卻也沒有心口處襯衫染上的血刺眼。
五條悟周身的氛圍仿佛都更低落上幾分,那些往日裏總是能在他身上見到的飛揚肆意,似乎在還沒過去的今天之內,就沉澱下去許多。
“我身上的傷沒有問題,只是看起來挺嚴重”晴子擺擺手,試圖安撫起他不穩的心緒。
“之後不用去找晴彥了,你什麽時候想要和我打,就什麽時候過來找我。”五條悟伸手又将晴子的兜帽拉上,将鼓起的貓耳壓扁,就着這個位置摸了摸晴子的頭。
對五條悟為什麽突然這麽說隐隐有所察覺,晴子應下。
“這一點對于其他一年級的也通用,記得幫我轉告。”五條悟扔下這句話,就雙手插兜向男生宿舍的那條岔道直行而去。
果然剛剛站在那裏是在等她回來啊。
這個念頭劃過晴子腦海的同時,她也反應過來,原本準備向五條悟闡述一些上午的細節,被他帶了這麽一波節奏,結果什麽都沒有說。
先回宿舍去洗漱吧,明天作為假期第二日,她還得去帝光上課。
“晴彥,我真的沒有什麽問題。”夏油傑無奈地嘆氣,轉過頭去一看,從盤星教總部回來之後,跟着自己順勢摸進宿舍的學弟,仍然抱膝坐在牆邊。
晴彥先前似乎是打算窩在他宿舍不走了般,保持着那個姿勢,眼睛半睜不睜的,一副就要睡着的樣子。
現在倒是精神了不少。
“那些教衆的嘴臉,很醜惡對吧?”學弟側了側身子,對着夏油傑這邊露出線條精致的半張臉來,足夠讓夏油傑見到他臉上小心翼翼的神色。
“嗯。”提起這個,夏油傑的腦海裏自然而然地回憶起那時的畫面,每一幀在腦海裏都無比的清晰,清晰到令人作嘔。
“我的出身……我的家庭……”晴彥一連試上數個詞語,最後他幹脆放棄了糾結,“對于入世的成員來說,有那麽一條‘保護生命受到侵害的人’的宗旨。”
“這裏面包括任何一種侵害的方式,所有非正常生老病死的、不管是咒術師還是普通人,都可以算在其中。”
當時知道這一條規則時,晴彥并不是非常能理解這一句話,只猜測是出于減輕地獄工作量的考慮才在書上如此說。
“後來,我遇到了成千上萬品性惡劣不堪的家夥,和我們一樣是人類。”晴彥還未習慣主動将自己與他人劃在一處,不自然地抿了下唇。
“我還記得我當時是這麽問鬼……我家大人的,‘這些人有什麽被救的價值嗎?’”他語氣平淡地繼續闡述。
“你家大人怎麽回的?”夏油傑的興趣果然被釣起來不少,見他半中間停下,還反過來主動提問。
“大概是些規則之類的話。”非正常死去的人極易出現靈魂與身體分離不完整的現象,在最近的咒靈殺人案受害者中,這樣的現象有往嚴重發展的趨勢。
這樣的亡者即使能夠根據俱生神的記載和淨琉璃鏡還原生前的景象審判,也會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別的亡者那麽快的恢複能力。
比如受同一種刑罰,人家可能已經重新長好了四肢,這類亡者可能才剛剛開始愈合。
無限延長受刑時間增大工作量不說,影響到亡者排隊轉生的隊伍正常運轉,最終的結果很有可能是反過來對現世造成不好的影響。
“幸好。”晴彥轉而小小聲說了一句。
“幸好什麽,悟控制住自己沒有殺死那些教衆嗎?”夏油傑思來想去,能結合到晴彥這個話題裏的攏共也就這麽一件事。
“是,以現在的我來說,無法攔下動起真格的五條前輩,但如果他真的那麽做了,我……”會為之後他去到地獄的審判争取盡可能舒适的環境。
這句話當然不能這麽直白地說出口,晴彥繞了個彎:“我跟他,大概就會站在對立立場上?”
從情感上看,他也希望這些視一個妙齡少女的死亡為無物,甚至還為之歡欣鼓舞的教衆早日受到懲罰。
但規則就是規則,盤星教教徒中不少人的年齡都算不上年輕,想來沒多久就會有人成為亡者。
進入地獄時所有罪行無所遁形,包括今日的反應和一切所作所為,他們注定會為此付出代價,但不該讓那樣的五條悟背負這些人命的罪,髒了自己的手。
“我認為晴彥你說的有一點道理,我一直喜歡你的原因,就是在這方面上我們的想法不完全一致,卻也有極大的共同之處。”夏油傑走到晴彥身旁,在他旁邊的櫃子裏俯身一頓翻找。
“但如果即使悟真的殺了那些人,我恐怕也沒有任何感覺,因為我也有這麽想過,在今天的盤星教總部,不止一次。”
晴彥重新将頭埋進自己的臂彎,他還是要多加注意。
夏油前輩之所以在盤星教總部接受到他的暗示數次出手,也是因為這樣的舉動才是符合他的觀念吧。
實際上,他們都對那些教徒的醜惡嘴臉厭惡至極。
這樣一看,前輩思想潛在危險指數反而更要加上一顆星……
晴彥默不作聲半天,直到衣物柔軟的布料擦過他的手臂肌膚落到床頭,他這才反應過來般擡頭望向夏油傑:“這是?”
“如你所見,我現在要去洗澡,如果晴彥你打算和我通宵談心也ok,我可以打地鋪。”夏油傑抱着一疊看着像是睡衣的衣物,手掌往床的方向攤開,似乎真是大大方方地要将床讓給學弟。
他是真不在意這些啊晴彥從夏油傑的臉上清清楚楚讀出這麽一條訊息,明明沒有喝水,他也還是被自己給嗆了一下。
“不、不用了!”晴彥幾乎要抑制不住上揚的語調,觸電般從原本一直窩着的地面起身,勉力維持住臉上的平靜。
“要走了嗎?”夏油傑見他略顯匆忙的動作,尾音含笑。
“前輩。”晴彥這會兒也反應過來夏油傑是在吓唬他,咬着牙喊了一聲。
對方顯然深谙點到為止的道理,空出一只手來拍拍晴彥的肩膀:“反應得還挺快,不過我可是說真的,如果晴彥真的要留下來玩我也沒什麽意見。”
“不,我覺得不太好。”晴彥仿佛為強調似的,頗為用力地搖了搖頭,腦後的小辮子也跟着晃悠上一圈,歪歪扭扭地垂落。
“這有什麽不好的,都是男生。”夏油傑見晴彥似乎是被梗住的模樣,也露出今天的第一個笑容,“好了,我記得一年級有三天的假期,這才第一天呢,之後好好享受吧。”
“好,謝謝前輩。”晴彥折身正要出門,忽地身形一頓,扒着門框探出個頭來,“說起來六月份會很忙碌嗎?”
“嗯?還是看情況吧,不至于到腳不沾地的程度,要擠出時間基本上都可以擠得出來。”夏油傑回憶一番,給出肯定的答案。
“還有什麽”他剛準備詢問晴彥,就見對方的神色一瞬間放松下來,嘴裏念叨着“那就好”,扒在門框上的手也跟着一松,人直接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