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37章

林淼話剛說完,魏雲岚便緊緊地蹙起眉頭,“你這說的什麽話哪有人這麽說自己的”

林淼捂着嘴悶悶咳嗽了幾聲,這咳法像是要把肺給咳出來一般。

魏雲岚忍不住上手給他拍背順氣,緩和了說話的語氣,“我何時看你心裏生煩了”

“二公子不用哄騙我了。”林淼咳完聲音沙啞得更厲害,“我知道你是後悔了那日答應我不把我送出侯府,這幾天才會連一眼都不看我,不同我說話,也不讓我進院裏伺候……我是你帶回來的,不會叫你為難,只要你一句話,我會走的。”

魏雲岚眉頭忍不住又蹙緊了,“沒有,阿淼,不是你想的這樣。”

林淼卻像是不相信,他扭着身體想從被子裏出來,掙紮得蒼白的臉色上都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

正好這時,韓叔領着太醫進了屋。

巧的是太醫院這次來的太醫竟然就是上回在淑華長公主府給林淼把過脈的張太醫。

張太醫來的時候似乎心裏就已經有數了,此時見了林淼也沒有露出驚訝的神色,老神在在地伸手給林淼把脈。

林淼深知再怎麽鬧也要有個度,太醫來了就沒有再折騰,該如何如何。

魏雲岚看他願意配合了才勉強放下心,轉身與韓叔叮囑了幾句話,要他務必看顧好林淼,說罷轉身快步離去,再晚朱雀門就要關了。

魏雲岚從未有一次上朝像這次般心裏這麽放心不下,滿心都是林淼那幾句話,轉得他心裏難受不說,還有些揪着疼。

他哪裏想得到就這麽幾日的疏遠會讓林淼這麽受傷。

兩人畢竟有過一夜,林淼現如今在魏雲岚的地位自然與以前不同,更遑論他一場荒唐夢而亂了的心神。

魏雲岚因不知該如何看待林淼而亂了心神陣腳,林淼則因他的疏遠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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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林淼那病得沒有一點血色的面孔,魏雲岚心裏的愧疚堆得像座小山,怪自己虛長幾歲,遇事卻不夠沉穩,亂了自己不說還傷了林淼。

魏雲岚心裏雖記挂還病着的林淼,但朝中事務繁忙,大殷現今文武皆缺人用的境況下,他一人身背多個官職。

一下朝就進禦書房,出了禦書房就去兵部。

魏家深受陛下信賴,尤其是這魏雲岚,陛下一看見他心情就好。

魏雲岚剛回帝京時,六部中有人沒辦好差事,在禦書房挨了一通罵,陛下怒摔一個茶盞後就叫他們滾去找魏雲岚。

打那之後六部的人就發現,如果有差事拿不定主意,先去問魏雲岚就不會有錯,運氣好還能得陛下龍顏一悅。

于是這大殷六部,不管站隊了哪位皇子的,在這段時日裏幾乎天天往兵部跑,畢竟這魏家沒有被牽扯入皇子間的紛争,魏雲岚不管跟哪位皇子關系都一般,屬于和誰都沒兩句話的,這可再方便不過了!

為此,兵部沒少跟其他部的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這天,一看見禮部的人又來了,兵部侍郎實在沒忍住,陰陽怪氣道:“我們兵部的門檻都叫你們禮部的人踩矮了幾分。”

那禮部侍郎聞言竟真是低頭看了看那門檻,“你敢拿尺子來量量嗎”

“量就量,要真矮了你要怎麽辦”

禮部侍郎挑眉,“我給陛下上奏,讓陛下給你們兵部換個新門檻”

兵部侍郎不肯認輸,“你敢上奏我就敢量,來人,拿尺子!”

兵部裏有兩新來的一聽這話轉頭就要去找尺子,被身邊的人給拉住了。

“大人說要尺子,我們不用給他找嗎”

那人頭也沒擡,“不用,這兩位自入仕起就鬥得跟烏眼雞似的,見了面有事沒事都要嗆兩句,不用理,叫他們自己去吵,等打起來再去拉。”

兵部新人一臉受教,轉頭看着兵部和禮部兩位侍郎眼看着就要打起來了,心裏正琢磨着上去拉架的時機。

屋子裏就傳出魏雲岚的聲音,“兩位大人今日還是先‘休戰’吧,有什麽不滿改日再吵。”

禮部侍郎攏了攏袖子,收起方才吵得青筋都快暴起的樣子,氣定神閑地繞開了兵部侍郎。

兵部侍郎怒目而視,扭頭就叫人換新門檻,錢要禮部給。

屋子裏,魏雲岚正埋頭于眼前小山似的公文,禮部侍郎手裏拿着冊子走了過來。

四月的帝京其實并沒有什麽典禮祭祀需要忙活,唯獨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愁得禮部衆人幾天睡不好。

大殷天子而今已近五十的年紀,膝下光是皇子就有七個,其中有兩個還沒滿十歲,一個快到滿月。

禮部愁的就是這快滿月的小皇子,因為這小皇子的母親熙美人不是純粹的大殷人,而是身有一半北疆游牧血脈。

三年前北境起戰火,魏雲岚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率領着烈燧十三騎與烈雲大軍打得大殷北境往上人仰馬翻,所到之處聞魏喪膽。

北疆衆多游牧民族在戰争結束後合計了一番,向大殷天子獻了個據說北疆數百年才出了這麽一個的美人。

按理說這後宮,身有外族血脈的女子是不允誕下皇家子嗣的,但是無奈這熙美人生得太過美豔,據傳其美貌比起年輕時的淑華長公主也是毫不遜色。

熙美人被送進宮沒多久便深受陛下寵愛,也沒多少時日就有了身孕,在今年順利誕下一位皇子,青陽弘瞻。

四月中旬就到了這小皇子的滿月宴,以陛下對熙美人的寵愛,加之也算老來得子,這滿月宴肯定是要大辦的,問題就是這“度”要在哪裏。

縱觀大殷前幾位皇帝,從未有過身有外族血脈的女子誕下皇子的例子,更別說滿月宴,若是要按照前面幾位皇子的規格去辦,那肯定不行。

可要是不按照之前的皇子滿月宴規格去辦,熙美人肯定不高興,她要是不高興了吹吹枕邊風,到時候整個禮部誰也跑不了。

無奈之下禮部只能來找魏雲岚,天塌下來讓他頂不會出人命。

小皇子的滿月宴魏雲岚也很是頭疼,此事禮部自己商議多次了依然拿不出章程。

他一個武官,要他拿定禮部的事宜也算古往今來頭一遭。

若擱平常,魏雲岚推了也無妨,但今日在朝上,陛下才就此事與禮部大發雷霆,拿不出像樣的章程禮部衆人烏紗帽是保不住了。

禮部侍郎只能苦着臉來。

魏雲岚長長嘆了一口氣。

太陽快落山了,魏雲岚才從兵部出來,上了侯府的馬車。

六部諸多紛雜的事宜擾得他頭疼,本該陛下去忙,再不濟還有太子的事情,棘手難辦的卻偏都交到他手裏。

馬車穩穩地走過夕陽下帝京繁華的長街,穩穩停在了侯府門前。

韓叔領着小風出來迎。

魏雲岚看見韓叔才想起了林淼還病着,正要快步朝自己院子裏走,韓叔忽然道:“二公子,阿淼不在你屋裏。”

魏雲岚蹙起眉頭,“那他在哪”

“張太醫走後他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魏雲岚腳步一轉朝後院給下人和府兵們住的廂房走去,“喝藥了嗎太醫怎麽說的”

韓叔如實道:“染了風寒,張太醫說這風寒不輕,不好好養會傷及根本,屆時體弱難調。”

魏雲岚聽得臉都黑了,腳下步子更快,在看見廂房後就不許韓叔和小風跟着一起去。

他一走進林淼睡的那間屋子,還沒進門就聽到裏面傳出的咳嗽聲,叫人不忍。

魏雲岚象征性地敲了敲門,也不等裏面的人應就推門進去。

屋子裏,林淼正端着碗黑黑的湯藥喝,見進來的人是魏雲岚,驚得眼睛都圓了。

“二,二公子……”

魏雲岚進來看他在好好喝藥,臉色緩和了許多,“你先把藥喝了。”

林淼聽話地把整碗湯藥喝完,苦得他眉頭蹙得很深。

魏雲岚看着他默了片刻,忽然輕嘆了一口氣,道:“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氣性這麽大。”

林淼低着頭不說話。

“不過與你沒和之前那般親近,你就把自己折騰出風寒,鬧着不看病,賤命一條死不足惜”

魏雲岚每說一句,林淼的頭就往下埋多一分,最後魏雲岚就只能看見他的頭頂。

魏雲岚盯着他看了一會兒,走到他面前,“阿淼,擡起頭來。”

林淼猶豫了片刻,還是聽話地擡起頭,仰起臉看着魏雲岚,對上了他的眼睛。

“阿淼,你想知道為什麽我忽然間開始疏遠你嗎”

林淼愣愣地點頭,“想。”

魏雲岚做好決定就不再猶豫,“因為我做了一個夢,夢裏你被我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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