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正文完

第53章 正文完

我妻砂糖覺得目前的情況有些糟糕。

她看着與自己面對而坐教師版的某只白毛,心虛不安的同時心中五味雜陳。

十幾分鐘前,我妻在去往順平家的路上偶遇粉毛少年。

——有關這個在《世界》游戲裏并未出現過的n,曾經砂糖在論壇和彈幕中了解過一些。

虎杖悠仁,最新時間線篇目裏的男主角,被兩面宿傩附身的人類。

當時——

我妻砂糖被占據了對方的宿傩逮住,慌得一批以為自己就要涼涼打算躺平任抽時,原主的神識重新占據了主導。

「我妻前輩!終于找到你了!快和我回去吧,別再和五條老師鬧別扭了!」

令我妻砂糖接不上信號的劇情随之發生——

虎杖悠仁,這個她僅在現實第一次見面的少年,眼神恢複清明的一瞬忽然對她展露出了一個「咱倆很熟」的笑容。

再然後,不由狀況外的少女滿臉問號便被對方半強行性質地拽上了輔助監督伊地知先生(這倒是老熟人)的車,一同回到了高專。

「……以前這地段有這麽大一座山來着麽?」

面對同記憶裏有所出入的地形地貌,我妻砂糖再三回憶反覆确認自己在現實是絕對沒有聽說過「咒術高專」這麽所宗教學校的…

看來游戲真的照進了現實,再要麽就是她壓根就沒清醒,現在其實還在游戲當中……又或者在夢中?

那也不應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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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麽之前一直都漂浮在視角裏的系統鍵和彈幕按鈕一類的功能都不見了?

……不對勁。

我妻砂糖在車中驗證性地掐了掐自己的雙頰…超痛,又不信邪地打開浏*覽*器*搜*索:相關字條。

沒等她查看搜索詞條冒出的內容,一串密集的彈幕文字猛地充斥滿整個手機屏幕。

23333出現了,《咒》片場的絕活,不存在的記憶出現了!

哇,來晚了來晚了,所以說最後還有一個小彩蛋是嗎?我還以為游戲篇結束就完結了來着

據太太說今天估計就正篇完結啦,嗚嗚雖然有點不舍但很快就能完結撒花啦!

是的,作者在推上說她不是很想畫目前時間線的劇情,雖然虎子的三人組也很香,但還是比較吃五條夏油dk時期的劇情

可惜了,之前還期待看到砂糖和虎子惠惠他們的相處和攻略劇情呢……

已經很不錯啦!起碼沒有像我關注的另外一位鴿子精畫手跑路把坑好好畫完啦

舍不得小病嬌嗚嗚嗚,血書出if線or第二部 !

捕捉到熟悉的滾動條和不斷更新交替的熟悉字體,我妻砂糖不由在心下一陣驚呼。

于是!

就……就連彈幕也搬進現實來了嗎?

只不過和打游戲時一樣漂浮在眼前的狀态,更新成了手機模式。

為了了解目前所發展的奇怪劇情,我妻砂糖找到漫畫功能,飛快往回拉着查看她所不知道的上帝視角。

……

…………

所以說造成虎子記憶錯亂52gg誤以為自己認識砂糖的這種狀況,實際上是鹽哥(謠)能力的影響?

按虎子那個說法,現在虎子很明顯是要把砂糖帶去見五條老師吧?可是之前有個補充劇情表明,太宰已經向dk時期的五條和夏油透露了砂糖「玩家」的身份,這麽送過去豈不是要被兩個人弄死

哈哈哈哈不會最後一話來個女主大翻車吧?感覺有好戲看了

哈哈哈誰叫她之前那麽屑,玩弄感情的騙子,展現在外的形象全是假的不說,吃完就跑,還一跑就是十年,自始至終都沒把別人放在心上,我要是五條他們直接黑化

哈哈哈坐等一個小病嬌被關小黑屋的劇情,主角翻車什麽的我最喜歡看了!

你們好壞呀哈哈哈,還是太宰對砂糖最好,就算知道只是平行世界的記憶,當初也還是放心不下砂糖過來試探dk,我估計如果當初五條夏油表現出他們不會像以前一樣對待砂糖的話估計等到有砂糖的消息後第一時間把人接走

太宰果然還是真愛啊,看來我一開始就沒站錯!

……

…………

配合彈幕使用,翻看了一遍歷史漫畫全部的更新內容,我妻砂糖總算搞懂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但是她還是有點一頭霧水。

什麽渣父養母?什麽死後化作「謠」影響周遭記憶改動劇情的哥哥?

「鹽」這個形象不是她當初玩《世界》咒回平安線的選錯性別、随便捏造出來的男號嗎?

就連性格和外貌都是查無此人随手編出來的,怎麽就成了現實裏她還有一個為了救她免于渣父毒害而意外死亡的雙胞胎哥哥了?

她讨厭禿頭啤酒肚是因為當初待過的福利院院長是這麽個形象,總是用惡心的目光打量着院裏每一個剛開始發育少女,所以才會排斥。

我妻砂糖靜默着又回想了一下自己18年以來的記憶——

一直是一個人,在孤兒院裏長到成年,自己一個人出來打工、求學,沒有什麽圖謀不軌的養父,沒有什麽精神失常的養母,更沒有從小就照顧她與她形影不離的孿生哥哥……

只不過想着想着,她便開始有些細思恐極起來。

難不成……

和突然表現得怪異的虎杖悠仁一樣,自己的記憶——其實也一樣早就被人動了手腳?

時間線回到現在。

我妻砂糖戰戰兢兢地接受着白毛教師的打量,因為眼罩遮擋的緣故看不到眼睛因此也看不到眼神,反倒讓琢磨不清這人情緒的砂糖更加心中忐忑。

「那個……」

「你……」

兩個人同時開口,打破沉默。

還是坐對面的男人微微一頓,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先說話。

「實在是——」

「非常抱歉!!!」

識時務的玩家能屈能伸!

我妻砂糖當場跪滑,兩指曲起磕在桌上,比出兩個标準的小人下跪。

她認為此刻認慫才是最能全身而退的做法。

「噗——」

然而出乎意料的,五條悟立刻因這種稍顯孩子氣的舉止一秒噴笑。

我妻……

看、看起來心情不錯?

那是不是還有挽回的機會?她可以不用被術式轟死啦?

好耶——

「玩得開心麽?」

可誰知,收斂住笑容的男人很快抛出了一個突然的問題。

「……」啊這。

我妻砂糖不太确認這個問題裏有什麽深層次的含義,不過稍微想想也知道可以理解成「這麽玩弄我們的感情,你很得意很開心嗎」……

知道對方很有可能是真生氣了她變得更慫……

有什麽辦法,這裏是現實,現實中的她既不能像在游戲裏一樣憑借着系統和外挂無所不能、更改自己不願接受的be,也不能做到虛構出來的鹽一般游刃有餘,只不過是比尋常人多一點警惕意識和防身手段的普通女生,遇上變态級別的最強咒術師壓根都不敢打一個嗝。

「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

但好在她的演繹技能在這裏還排得上用場,當即适時地擠出眼淚

「我什麽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你們會變成真的,我真的知道錯了,五條老師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千萬不要想不開和彈幕裏說的那樣關她小黑屋呀!

她雖然很喜歡這種劇情但還真心不想成為被關的一方!

「……」

五條悟看着眼前慌張不安的少女,不由覺得有些好笑。

至于現在的我妻在面對他時表現出來的情緒究竟有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他就不去深究了。

實際上要問五條悟到底怨不怨我妻砂糖,這當然是怨的。

得知年少時期真心付出、為之悸動的女孩僅僅只把自己當成一堆取樂數據,換做是誰都會心情低落乃至憤恨不已。

十年前被那個脖子上挂着紅色圍巾找上門來告知一切的五條和夏油便是如此。

只不過,在他倆通過對方手中那本類似于咒具的「書」,通過某部分內容了解到「未被砂糖幹涉的原劇情走向」後,又不由陷入長久的沉思和沉默。

在「書」的記錄裏,按照原本的走向——天內理子會真正死亡、夏油傑會屠村和叛逃、五條悟會殺死自己的摯友、虎杖悠仁會因宿傩死亡與其産生契約、會有一個叫做「羂索」的人引發死傷無數的澀谷事變……

而目前的現實狀況是天內理子仍在某個地方與女仆過着普通女生的日常、夏油傑多年後成了高專最受歡迎的教師,與五條悟依舊是并肩的摯友并企圖共同改變咒術界、宿傩散落到各地的手指不見了蹤跡、虎杖悠仁雖說還是成為了宿傩的受□□,但卻因為詛咒之王因缺少手指異常虛弱、短時間完全不用擔心。

除此之外,當初被砂糖救下的兩個小姑娘,在對方離開後接管的教徒團體,因為那些人的活動,世間的咒靈與詛咒師的騷亂大大減少,黑暗面的事務被他們管制得相當得心應手,倒是減少了高專咒術師這邊的壓力……

至于「真人」、「羂索」,或許是因為蝴蝶效應,又或者是因為「鹽」的能力影響,他們從源頭上便被徹底抹消、尋不到蹤影,涉及到這二人而死去的人們,比如吉野順平、比如七海建人、比如後來的夜蛾正道,他們的死亡結局也自然被一并消除。

總而言之,目前的咒術界相當平和。

有砂糖參與的劇情與原本的劇情大相徑庭。

抛去個人感情,不論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或許都無法對砂糖作出指責或是因為報複作出過分的事。

「傑現在和乙骨在國外出差,一些事情等他回來再說,」五條悟從短暫的思緒裏回神,隔着布料抹了抹有些疲憊的眼睛,站起身朝深深埋頭實際上在偷偷瞄他的少女示意一下,「總之先跟我來,有些東西需要讓你看看。」

我妻砂糖「……!」

戒備剛剛松懈下去的我妻砂糖頓時再一次貓貓警惕。

什?

要給她看什麽東西?

是給她點顏色好好瞧瞧的意思嗎?

即使是屑老師也不可以打女孩子的啊qaq!

雖然胡思亂想的,但現在跑也跑不到哪去了,在這個外挂變态的眼皮子底下哪裏還能溜?

認呗。

就算被打也只能憋着了。

誰叫她游戲裏作死把角色陰暗度通通刷到滿點了呢? (剛剛手機數據裏看到的…)

好在,令我妻砂糖擔心的事情并未發生。

不過也好不到哪裏去……

因為五條悟雖沒關她小黑屋但确實把她帶到了一個小黑屋裏去。

——還搞了只五彩斑斓的巨大醜陋的怪物來吓唬他!

渾身像是融化的蠟滴一般一點點消弭的詛咒裹挾着陰暗而壓抑的氣息步步逼近,在游戲裏見慣了是一回事,在現實裏、并且知道自己不在玩游戲時親眼所見又是另一回事。

面對可怖樣貌的巨型詛咒急速接近,我妻砂糖當即警鈴大作一個勁蹦跳着往男人身後縮。

「噫嗚呃呃呃!你你你……」她這會兒是真有些害怕了,用一點沒僞裝過的顫音道,「該不會要拿我去喂它吧?」

噠咩啊噠咩!

五條悟低頭複雜瞅了一眼面色蒼白的少女,旋即用着有些複雜的語氣開口「你不認得嗎?」

「認得啊——」我妻砂糖心說這個她熟,「這不就是詛咒嗎?」

旋即她又有些好奇,緊抓住五條的下擺,只探出個腦袋朝外觀察狀況

「不過它怎麽受那麽重傷了你怎麽還不給它致命一擊啊?是留着給傑回來收服嗎?」

然而五條沒有正面回應,只是蹦出個令她大跌眼鏡的事實——

「砂糖,他其實是你的哥哥。」

我妻砂糖「……?」

聽到答案滿臉震驚的砂糖重新打量起那只碩大怪異、生着繁複花紋的畸形生物。

這麽一看……确實長得有些不像詛咒。

而是有點像《世界》那個游戲裏另一個片場的「魔女」。

……是彈幕裏面說的那種「謠」嗎?

「可,就算你這麽說……」

我妻砂糖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滿臉茫然地嗫嚅。

就算你這麽說,她也沒有有關現實中這個「鹽」的記憶啊……

五條帶她過來是不是以為會看到她抱着哥***哭流涕還是怎麽的?

那她現在到底要不要擠出幾滴眼淚來以免這個人徹底對她失望覺得她薄情什麽的啊?

要命……她可不想再惹這位大佬不快了。

打不過她認慫老老實實做人還不行麽!

正在我妻拼命醞釀情緒企圖擠出點水分時,一旁的五條忽然像是完成了一樁事般緩緩松懈了肩膀。

「可以了,」他拍拍少女的後背,将暈頭轉向的她帶離關閉怪物的特殊建築,「先出去吧。」

我妻砂糖一頭霧水,顯然沒搞清楚狀況「這就可以了?」

不打她啦?

也不繼續吓唬她找她算陳年舊帳啦?

五條悟看着與記憶裏完全一致、年齡和樣貌上都沒半分差別的少女,扯了下唇角可有可無「嗯」了聲。

「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他問。

「唔,呃……」

雖然有些突然,但被問道的我妻還是低下頭來看起來很有仔細地在思考,略作沉吟。

首先排除掉呆在五條悟夏油傑一低頭就能揪她算帳地方的可能,入學高專是不可能入學高專的,加上吉野順平一年級已經有四人了,再多就不禮貌了。

于是她說,仰頭做出乖寶寶舉手狀「應該會提出退學申請!我最讨厭上學了,一定不要再上一天學!」

學校裏淨是蠢蛋和狗屎!要不是為了助學金和獎學金她才不去。

畢竟她現在躺着都能沒煩惱度過一生了,不想做的事情可以通通不做!

爽啦!

令砂糖再度再度意外的是,五條悟對于她的回答并未進行過多吐槽或者教育,他将她送回了砂糖的新家。

雖然在高專裏一路遇上真希狗卷熊貓他們,對方幾人還是很熟識地和自己打着招呼,但砂糖很清楚地明白這時大家對自己的記憶其實都不是曾經周目原本的記憶了。

她以前是仗着玩家的身份玩弄n刻意玩弄感情只将那些人當做白嫖系統的獎勵工具人沒錯,但已經算半翻過一次車,再來一次什麽的還是別了吧……

因此砂糖并沒有順應「劇本」發展地留在高專。

嗯嗯,所以——

「游戲」到這裏是真的結束啦。

玩得很開心,結束得也相當潇灑,她還是選擇回到僅有一個人的世界。

被所有n圍繞着、喜歡着,關注在意着的感覺固然很好,但那不是真的,既然以後會如何發展,又會有怎樣新的邂逅,就讓它順其自然好了。

「嘿一咻!」

決定翻過此頁我妻砂糖關閉虎杖伏黑等人有關退學的詢問,長長伸了個懶腰。

好啦好啦,那些不存在的記憶和虛假的羁絆就暫且随它去吧,目前的要緊事情是将搬家公司運來的行李物件全部擺好。

夠她忙活一陣了!

……

「哐當——」

只是,半晌,正在清理的我妻失手打掉一個鐵盒。

是那種非常老舊的糖果盒,鐵皮被磨損的相當嚴重,外邊原本可愛圖案的塗漆都被刮蹭掉了,有點像是小時候小孩子們會喜歡裝一些撿到的漂亮小石頭和最喜歡小發卡的「寶物盒」。

我妻對這個盒子不太有印象了,畢竟她以前有可多這種盒子了,每次總喜歡買各種各樣的糖果,倒也并不是真就符合名字一樣真的那麽愛吃糖,就是想要那個漂亮的盒,留下來裝小星星、小配飾什麽的……

沒準這也是她當年保留下來的寶物盒之一吧?

她沒有多想,随手打開了那只小破盒,想看看裏面到底裝了個什麽順帶給換一個嶄新的漂亮的容器,卻不想偌大一個鐵盒裏邊空空蕩蕩,僅有一個寫了小字的小小紙片。

「誰的字啊?」

掃了眼自己這輩子也寫不出的清秀字跡,我妻砂糖不由嘟囔。

xxxx年,東京xx區xx街xx號

↑←↓→→→↑↓←←↓→……

除了最開頭的年份和舊宅住址,紙條上大概記錄了一大串類似代表上下左右的符號。

「什麽鬼?」我妻愈發感到迷惑,「特殊暗號嗎?」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堆沒有規律的↑↓←→,她莫名其妙地聯想到音游。

意識到這點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起來。

明明她音游菜得一比也不怎麽玩音游,為啥此時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這個。

說起來,她之前是出于什麽動機安利給系統玩音游結果讓那個家夥自此無法自拔來着?

好像沒什麽印象了……

不管這個。

砂糖将紙條随意丢進紙簍,繼續整理行李。

清著清著,砂糖感到腦後有電光擦過,猛然一怔。

她立刻扭身,從地板上跌跌撞撞滾起來埋頭一堆紙屑中翻回了那張寫滿箭頭的紙條。

因為她突然想起——她小些時候的那個年代,人們流行一種叫做「時光膠囊」的東西。

以前她在孤兒院的時候就和幾個好友讨論過,自己若是之後獨立搬到外邊,有了自己的房子後,一定要在房子附近埋一個「時光膠囊」。

說實話要不是今天這茬她早就忘了當年還有這麽一事。

這個紙條沒準就是……

雖然她現在也不記得自己當時埋沒埋又或者埋了什麽了,但好奇心這種東西是一旦勾起就再難掐滅的,當即我妻砂糖便打了個車,特別有考據精神地回到以前住過的小破公寓。

公寓門口出發,砂糖順着紙條上的指示一會兒往前一會兒往右一會兒往左一會兒往右地走來走去,當然她沒有犯愚蠢的錯誤,考慮進了小時候小一些的腳碼進行測量,到最後還真給她找着了當年被埋下的「時光膠囊」。

而令她更加狐疑的是……

膠囊裏裝着的東西她哪怕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要不是是按照她行李中發現的紙條內容所找到的,她還真以為自己是挖到了別人的「時光膠囊」。

一本日記,一個磨損到不成樣子的游戲機,幾張整整齊齊的糖紙,這就是裏邊的全部內容了。

首先我妻砂糖從來沒有留住糖紙做成書簽的愛好,再者這款游戲機似乎只能打音游她更不可能玩,還有就是……正經人誰寫日記啊,這個日記本就更不可能是她的了,所以我妻砂糖才會遲疑這到底是不是自己埋下的東西。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開都開了,不好好檢查一下不是道理吧?

特別是這個日記,雖然她并沒窺看別人日記的嗜好,但是別人都明白着出現在她面前了,不看就不禮貌了。

于是,我妻毫無原則地打開了那本紙頁發黃發脆的本子。

x年x月x日

我最讨厭的人是我的妹妹。

原因當然是因為她總是愛哭,世界上為什麽會有她這麽愛哭又蠢笨的孩子?

我都懷疑當初生下我們的那對渣男賤女是嫌她太蠢才把她丢掉的。

我真無法忍受,一想到未來幾十年都要和這麽愚蠢的妹妹綁定在一起,我就對世界充滿了絕望。

x年x月x日

她怎麽又在哭了?

不就是摔破了膝蓋而已嗎?

不過雖然是小孩子,說起來最近摔跤的次數也太多了點吧?

她那膝蓋就沒長好過,我真的服了,這個人到底哪點像我妹妹了。

她不僅大腦不發達,就連小腦也有問題嗎?

年級小小的怎麽就提前進入到半身不遂的老年期了?

今晚她要是再吵我睡覺,我是不會原諒她的。

x年x月x日

那家夥是笨蛋嗎?自己怕得要死,為什麽還要逞能啊?

那個時候明明我都讓她跑了為什麽還傻愣着不動?

她真以為她鬥得過一只成年的巨型瘋狗嗎?

要不是剛好有大人經過我們兩個今天一個也活不了全都得死那了!

什麽自以為是的笨蛋,誰讓你救了?

還哭還哭還哭!

哭哭哭就知道哭!

煩死了! !

x年x月x日

(沒什麽重要內容)

x年x月x日

(沒什麽重要內容,但看得出兄妹關系似乎變得有所緩和)

x年x月x日

(沒什麽重要內容,但看得出哥哥對妹妹的态度發生了明顯的轉變)

x年x月x日

我的妹妹是什麽可愛的小天使!

她居然跑過來給了我一個抱抱!

但是我發現了,她在偷偷給我塞糖!

這個小傻瓜,還以為我不知道!

她的手軟死啦暖死啦,一碰到我那破口袋裏我全知道了!

小手手,永遠塞在哥哥的兜裏好不好呀?

x年x月x日

(沒什麽重要內容,只是砂糖看着感到有些肉麻)

x年x月x日

今天上邊的混蛋們過來視察,孤兒院的白癡傻帽們給我們換上了新的衣服,愚蠢的小孩們可以到有電視機的大教堂看電影。

迷人的我和我可愛的妹妹自然也屈尊降貴地共同參與這次沒有意義的耍猴活動。

今天看的電影沒什麽好說,男主是個特別愛裝逼還有一群無腦小弟追着吹,小弱智們都看得津津有味,确實是符合他們胃口的類型沒錯了。

不過妹妹似乎也挺感興趣的樣子,令我稍微有些意外。

電影結束後我問妹妹喜歡哪個角色,她果然沒有選擇垃圾種馬男主,而是開心地和我說喜歡黑化後的壞種男二。

「因為他變強後折磨以前□□過他反派角色的樣子超級帥氣!」

「好喜歡他說狠話時末尾會稍稍上揚會加上語氣詞,有點像帶着波浪線撒嬌又讓人聽着起雞皮疙瘩的語氣。」

「最重要的是……他有點像哥哥。」

喜歡前後反差極大的腹黑角色麽?

不愧是我的妹妹!

就是有眼光!

不過,如果可以我希望妹妹別把男二看做是我的代餐,畢竟那個角色……

最後好像死掉了嗳。

x年x月x日

妹妹最近迷上了奇怪的東西……

她不知從哪裏撿到一本《貧民窟狂野少年愛上我》的腦殘小說,最近總和我提起想體驗貧民窟的撿垃圾生活。

我想像了一下長大後的妹妹身穿破麻袋、頭披舊報紙、被一個臉上打着馬賽克寫上「狂野」二字的男人用易拉罐拉環求婚時的場景……突然有點想毀滅世界。

x年x月x日

妹妹和她的幾個小玩伴最近癡迷于卧底小說。

她們覺得潛伏在敵人組織從內部将這個組織瓦解的劇情非常帥氣。

妹妹興致勃勃地和我說要是她有一天可以當二五仔,肯定要撬了對方的小金庫,把拿到的錢全部給我買小糖果。

我的妹妹真是天底下最暖心可愛的小天使!

雖然我覺得她的智商卧底一天很有可能就被識破了……

x年x月x日

妹妹最近會偷偷跑出去溜達。

她似乎和一個喜歡畫畫的小姑娘交上了朋友,對方給她看她自己畫的歪歪扭扭的火柴人小漫畫,妹妹受到薰陶回來也會天馬行空對漫畫劇情進行構思暢想。

她說最近實驗室複制人的題材比較時髦,她編好了一個故事開頭,講是一對降生在實驗室中的雙子兄妹,因為一些緣故哥哥小葉死在了實驗中,從此妹妹小花為了緬懷哥哥會扮演成哥哥的樣子,模仿生者的一言一行假裝他仍然在這個世上,其實一開始就沒有死去,無法同鏡頭出現只是兄妹二人因為詛咒不能再見面了而已。

「總之,」她說,「這是一個白天是單純無害的可愛妹妹,晚上化身成帥氣嗜血的惡魔哥哥的很酷的故事。」

「小花和小葉就像是彼岸花的花和葉,花葉永不相見,但他們是一體,在靈魂上永不分離。」

嗯,雖然聽着還挺唯美挺虐心文藝範兒的。

但……

我靠,雙胞胎的設定和性格什麽的,這明顯以我倆為原型的吧?

所以說為什麽我又死掉了?

這小家夥是不是還挺記仇的?

x年x月x日

妹妹最近又認識了新的朋友,是之前喜歡畫畫妹子社團裏的同學,好像是什麽游戲制作社來的,畫畫的妹子負責繪畫和編劇,游戲社裏的人就嘗試把簡陋的火柴做成僵硬的游戲。

因為這個,妹妹現在經常偷跑到她們學校去玩,最近也不總愛和以前一樣總是像小尾巴一樣黏着我跟在屁股後面「哥哥哥哥」地叫了,真是氣死我了。

x年x月x日

妹妹說她準備和學校裏的朋友一起做個游戲了。

那邊一致選她當女主角。

妹妹興致勃勃和我講述了故事的梗概,大概是一個相當愚笨但是有點金手指的少女,各種陰差陽錯下被人誤解為超強超大佬,一路順風順水除惡揚善順便被各種降智的配角愛上的故事。

最近似乎挺流行無腦爽劇情的,看來她們拖拖地抓住了流量密碼……而且也把我妹的人物性格參透得不錯。

x年x月x日

很突然,我們被一對年輕的夫妻收養了。

那個即将成為我們新母親的人甚至看起來比砂糖大不了多少歲……我有點懷疑那個長得有點像禽獸的禿頭大肚男。

總之,不管怎麽說,我終于要離開這裏了。

搬到新家爸爸媽媽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我們取名字。

兩個人的姓氏是「我妻」,所以剩下的就只要想名字了。

他們說讓我們自己決定。

從妹妹那什麽叫小葉和小花的男女主來看就足以見得她取名的拙劣了,我也是個取名廢,想了好久也沒想到何時的名字,于是擺爛的妹妹說幹脆從她朋友搗鼓出來的劇本中随便抓一個得了。

「所以你們要叫砂糖和鹽嗎?」當初妹妹交到的第一個朋友給我們了建議,「我最近畫的漫畫兩個女主角就叫砂糖和鹽,你們可以拿去不用客氣。」

什麽鬼啦為什麽兩個都是女的啊?

為什麽說起來我偏偏要用女名……

「那我要叫砂糖!」妹妹說,「哥哥你以後就是鹽了。」

完全不給我選擇的餘地。

行吧行吧,誰叫她是我的寶,你說我以後是鹽就是鹽呗。

可誰知那個朋友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我,好奇問了一嘴

「你為什麽要選「砂糖」啊,明明哥哥君才比你更适合不是嗎?他喜歡吃糖嗳。 」

我豎起耳朵聽。

「因為你的故事裏砂糖最後死掉了呀,」妹妹說,她頂着悲傷而又可憐的狗狗眼搖着頭,「我才不要讓哥哥死掉,所以哥哥得是鹽,活下來的必須是哥哥才行。」

這小孩突然間地在說什麽呀……

不過聽起來我似乎沒有在別的故事裏又莫名其妙地死去了,真的是好耶(?)

謝謝我仁慈而又善良的可愛妹妹(棒讀)

x年x月x日

砂糖似乎不太喜歡新學校,似乎是學校裏總有一些瘋言瘋語。

她還是和以前的朋友有所聯系,但因為距離遙遠無法天天見面,每天僅用eail交流。

據說游戲社因為經費不足人員缺失最終解散了,最開始構思的那個以砂糖為主角的游戲終究沒有作出,這點有些遺憾。

以及,還有一點便是,砂糖最近又迷上了奇怪的東西。

她對一本叫做《屑女人馴服本家少爺三十六計——關于我重生後回到少女時期讓仇家家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後整日小黑屋py的那碼事》的小說愛不釋手并奉為聖書。

說實話我并不能理解這類又醜又長幾乎是把文案塞進标題的弱智輕小說哪裏好看了,但看在砂糖今年送了我最愛的游戲機的份上我就不在日記裏悄悄吐槽她了吧。

就像我不能理解她愛看狗血小說,她也無法理解我為什麽熱衷于收集和嘗試各種音游。

畢竟她只是個永遠跟不上節拍的小笨蛋。

……

(看起來中間很長一段時間沒寫日記,日期跳轉過很多日後,之後紙頁上的筆記不知為何從原本工整清秀的鋼筆字變成了歪歪扭扭令人不安的猩紅而又詭異的筆記)

(勉勉強強可以拼湊着讀出大概內容,以下為加工後的還原)

……

x年x月x日

我死了。

但沒有去往天堂。

身體漂浮的感覺很奇怪,但我還能寫字。

如果寫出來的東西能夠被稱為字的話……

那個男人因我而死,養母親眼看見腦漿稀碎的畫面徹底崩潰,在之後被送去了精神病院。

砂糖成了孤單的一個人……

甚至因為越演越烈的謠言蜚語,學校她這個唯一的容身之所也被剝奪殆盡。

因為不得不支付昂貴的住院費和治療費,原本腦子就笨還不努力的砂糖拼了命地學習,獎學金助學金不夠的開銷便在課餘兼職打工填上。

她經她以前朋友們的介紹,成為了當地一家租賃女友網店的正式員工,因為長相漂亮被許多顧客光顧并持續回顧。

令我有些訝異的是,原本以為對人情世故一竅不通、做這種事情會顯得很笨很糟的妹妹,竟是在各種場合和顧客面前都能夠得心應手行雲流水……

其他店員們紛紛請教她營業的技巧,已經是店面頭牌的砂糖笑着說只是自己很小的時候就在做着類似的事罷了。

「害怕被父母抛棄于是拼命地在他們面前膝下尋歡……雖然最後還是被丢掉了,但托這個的福我對這類事情很是擅長哦。」

她幾乎是用着妩媚的姿态撩起耳邊的發絲,向衆人親自展示教學動作般這樣說着。

是嗎……原來她那麽小的時候就知道騙人了。

我突然想起,大概在孤兒院那時砂糖也對我用過同樣的手段。

看來她并不像我一直以為和她一直展現出來的那樣愚鈍蠢笨……

倒不如說,一直被對方天真浪漫的假象蒙蔽哄騙的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笨蛋吧。

x年x月x日

似乎并不需要***心,砂糖也能靠自己生活下去了。

由于之前做租賃女友的事情一直在學校被人傳謠言,近期砂糖換了一家網店,開始改行接租賃男友的生意……

雖然讓人有些一言難盡的是,砂糖依靠化妝和假發僞造出來的男性形象幾乎與我一模一樣,并且性格上也扮演得活靈活現,很快靠着「毒舌」和「反差」的标簽沖到了人氣首榜… …

對此我真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了。

……

(中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寫日記)

……

x年x月x日

我有一種預感,覺得自己所剩的時期不多了,最近清醒能夠在紙上留下記錄的事情也越來越困難,我想是到了該走的時候吧。

只是我依舊覺得放心不下……

砂糖的狀态越來越糟糕了,我時而會看見她在夜裏被噩夢驚醒,最近又被學校裏的混混女們纏上,白天的時候疲于應付她們,就連打工的時間也被壓縮了,養母那邊又傳來病情加重的消息,有時看到一個人坐在天臺最高處呆呆望着下滑夕陽的砂糖,我都會産生一種「她會不會就像這樣随之一起墜落下去」的錯覺。

我是否……能為她做些什麽呢?

x年x月x日

說起來事情有些玄幻。

今天,就在我的最後一點魂魄也快要消弭的時候,一個白色的布偶模樣的生物突然出現,問我要不要替妹妹許下一個願望。

我本以為那是天堂派來接我的使者,但是我錯了,真要說的話,是惡魔才對。

白色的惡魔告訴我它近些日子觀察過我很久了,問我有沒有興趣和它做一筆交易。

它看中了我的靈魂,因為被某些敵人追殺乃至反覆殺死日漸削弱的緣故,迫切地需要像我這樣的靈魂進行補完。

它表示只要我将靈魂給他,就能幫助我實現任何願望。

我沒有多想,只是靈魂而已,這種東西想要的話拿去就好了,我只希望在這個世界活下來的人最後是砂糖。

交易達成後,丘比救下了從天臺像是折翼的白鳥般向下墜落的砂糖,它按照我的請求改動了它的記憶,我告訴它我的靈魂可不是那麽好拿的,于是丘比之後又将我捏造成了怪物,讓我盤踞在這座城市慢慢影響着、改寫着所有人的記憶……

我已經決定好了,我要創造一個世界,一個砂糖輕易就能被所有人愛着、一個以砂糖為中心而旋轉的世界。

我野心許下的願望是——讓砂糖的所有願望都能在這個嶄新的世界裏實現。

「最近的人類可真是越來越會鑽空子了……」

白色的生物苦惱地歪了歪頭,最終答應了我的要求。

「那麽——就讓「游戲」開始吧! 」

……

…………

日記本翻到最末。

發黃紙頁最後的字跡被液滴打濕,液體暈開模糊了本就歪斜的文字。

讀完最後一字的砂糖下意識地擡頭,原本以為是家裏有什麽地方漏水,在目光移經身旁的鏡面時卻是驚愕地愣在了原地。

明明沒有關于那個人的記憶,明明可以把這本匪夷所思來歷不明的日記當成是與自己毫不相幹的故事,但是她搞不明白為什麽——

為什麽此時鏡中的自己早已淚流滿面了呢?

……

…………

x年x月x日

我終于成功了。

我創造了只屬于她僅圍繞她一人而轉的世界。

被咒術師殺死的最後一瞬重置了所有人的記憶,日後再也不會有痛苦和哀傷找上她,她能像在丘比為它塑造的游戲裏那樣逍遙自由,那個白毛甚至讓我見到她最後一面……

我想,我已經沒有什麽可遺憾了吧。

x年x月x日

「最後了,再說點什麽吧?」

丘比這樣說道。

好吧,講不出太多肉麻的話,其它什麽的就不多說了……

總之

願你幸福,砂糖。

正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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