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麻煩
第005章 麻煩
雖說司徒堇并不暈船,可經過了在船上枯燥無聊的半個月生活,他對古代的交通工具還是徹底失望了。司徒堇很懷念有飛機和高鐵的時代,不然還是當宅男好,這古人出個門也太難了。
下了船又要坐車,于是司徒堇更不爽了,他好想有個人能快點把橡膠輪胎給發明出來。
“爹,到了京城我們住哪兒?宮裏還是王府?”眼看就要到目的地了,司徒堇後知後覺地想起這個還算重要的問題。如果有得選,他是不願意住在宮裏的,那個氣氛想想就很令人窒息。
司徒煥用審視的目光打量了兒子一眼,他很懷疑自己這些天講述的內容司徒堇究竟聽進去了多少,“我不是說了嗎?幾位親王都是在宮裏成親的,成了親立即就藩,誰家在京城能有王府?”
其實司徒堇已經想到這一茬了,他就是不太樂意接受這個現實才不甘心地問了問,然後司徒煥的回答就打破了他最後的幻想。
司徒煥剛說完,馬上又補充道:“皇子們在京城沒有王府,幾家異姓王的王府還是在京裏的。”而且與皇子無召不得回京恰好相反,幾位異姓王則是輕易不能離開京城的。
“哦。”司徒堇無精打采地點點頭,住進宮裏已成定局,他就不再妄圖掙紮了。
較之司徒堇對進宮的抵觸,司徒煥想到回宮就很開心了。他們家長輩素來都有偏心的傳統,只是偏心的對象各有不同。他爹他娘偏心兩個弟弟,他皇爺爺偏心嫡子嫡孫,可到了他親奶奶也就是皇貴妃那裏,他就是最得寵的大孫子了。
皇貴妃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秦王司徒桂自小就是個頑劣不堪的主兒,就藩後也沒少惹出事端,皇貴妃給他收拾殘局都收拾煩了。然後司徒桂和皇貴妃親自給他挑的秦王妃關系還不咋地,兩人也沒生出嫡子嫡女來,司徒桂的兒女全是側妃所出。最可氣的是,司徒桂還走得早,四十不到一病沒了,氣得皇貴妃每每想起這個兒子都罵他是來向自己收債的。
皇貴妃的小兒子燕王司徒桤從小就是他哥哥的對照組,他哥不會的他都會,他哥擅長的他從來不招惹,主打一個給他娘省心省事。
人心都是肉長的,豈有不偏之理,皇貴妃更偏愛司徒桤在所有人看來都是一件合情合理的事。司徒煥能得到皇貴妃的青睐,很大程度是他奶奶愛屋及烏的結果。
司徒堇暈馬車,暈得天昏地暗,好奇了一路的三百年前的京城街景一眼沒看着就暈頭轉向地跟着司徒煥進了宮。
皇貴妃早就盼着大孫子和小曾孫回來了,早早派了人在宮門口候着。司徒堇下車後也清醒了,整個人的興奮度蹭蹭蹭往上直蹦。
對于大盛朝的皇宮,司徒堇其實是不陌生的,畢竟這座古建築群三百年後也還完好無缺地屹立在帝都的市中心。作為帝都大學歷史系的學生,司徒堇來盛宮參觀沒有十回也有八回。
不過比起記憶中人擠人的旅游勝地,今日莊嚴肅穆的皇宮給司徒堇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皇貴妃住的地方是長樂宮,這也是後世诟病司徒無忌妻妾不分的最主要證據之一。因為長樂宮無論規制位置還是奢華程度,比起皇後的永安宮都是絲毫不差。
大盛朝是華國最後一個王朝,留下的史料多到無以計數,按說争論和疑問應該比前面那些朝代要少才是,畢竟什麽都有記錄,凡事講究一個用證據說話。
事實恰恰相反,就是因為資料詳實,持有不同觀點的人吵架更帶勁了。
畢竟時間越往前推,史家越是惜字如金。翻來覆去就那麽一點史料,再怎麽吵也吵不出花來。可到了大盛朝,情況就是另一種了,資料太多了,正史、野史數不勝數,看不完,根本看不完。
不僅前朝如此,後宮也不例外。其他朝代的後宮粉吵架,那是費盡心思只為扣一個寵字。盛朝怎麽吵呢,擺事實講證據,彤史都完整無缺的時代,沒有什麽數據是列不出來的。
司徒堇從前有幸觀摩過他的女同學們争論誰才是司徒無忌的真愛。看完只有一個結論,老皇帝很會端水,只可惜越努力越心酸,皇後和皇貴妃大概都不會覺得自己是被皇帝偏愛的那個。
司徒堇親眼見到的皇貴妃和他以往在影視劇中看到的形象完全不同。無關美麗優雅雍容華貴這些常見的形容詞,司徒堇看到的,就是個慈祥的老太太,見到久別的大孫子激動地不能自已。
“我的煥兒長高了,長大了……”皇貴妃這是第三次見到司徒煥,第一次是在十六年前,第二次是在十年前,難免感慨萬千,看到就舍不得撒手。
司徒煥雖然很享受祖母對自己的偏愛,可當着兒子的面被奶奶拉着手轉着圈渾身上下來回打量上好幾遍,羞恥度還是會爆棚的。他故作掩飾地輕咳了兩聲,把手收了回來,又把司徒堇當擋箭牌推了出去:“堇兒都快七歲了,我當然長大了。”司徒煥上次回京的時候,司徒堇已經在林氏肚子裏了,皇貴妃那會兒就念叨着要抱曾孫,卻是現在才第一次見到人。
司徒堇聽到“七歲”心裏就是一陣咯噔,他還不敢表現出來,忙笑着給皇貴妃請了安,又問皇帝的身體如何了,可需要他和司徒煥前去侍疾。
皇貴妃表示請安可以,等着皇帝傳召就是,侍疾就不必了。前段時間幾個年紀小的皇孫、皇曾孫天天往紫宸宮跑,吵得皇帝頭都大了,于是他就下旨把人全都給塞到宮學去了。
皇貴妃還表示,司徒堇運氣不錯,正好趕上宮學開學,不用擔心落下功課。
聽皇貴妃話裏的意思,皇帝的身體好像還可以,司徒煥和司徒堇就很有默契地什麽也沒問。現在是宮裏的多事之秋,有些話能不說還是不說得好,哪怕是在皇貴妃的長樂宮。
只是這樣的話,司徒桤的情報豈不是不準了,他們可是以為皇帝病情不輕的。
進宮第二天,司徒堇父子就接到了皇帝的傳喚。司徒堇親眼看到他爹表演了一套變臉絕技,那是一種在司徒桤面前都沒有的緊張和無措。
“爹,我太爺爺他……很兇麽?”宮裏的稱呼和燕王府一樣接地氣,這就讓司徒堇時常會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他真是生活在宮裏嗎,這和他原先的想象完全不一樣。
司徒煥點點頭又搖搖頭:“你見到就明白了。”要說嚴厲,他皇祖父對他可比不上他父王,可那種若有若無的壓迫感,司徒煥真是刻骨銘心,做再多的心理建設也緩解不了那種緊張。
等到見到司徒無忌本人,司徒堇有些明白司徒煥的感受了。更讓他感到疑惑的是,司徒無忌問他的話比問他爹的多多了,問題千奇百怪,問到後來司徒堇就把司徒無忌當面試官了。
好在司徒無忌對司徒堇的回答還是比較滿意的,不時露出贊許的微笑。
從紫宸宮出來,司徒煥汗流浃背,司徒堇反而松了口氣。
結合史實,他已經隐隐有些猜到司徒無忌的用意了。考慮到自己最大的危機是在祖父登基以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尊重歷史的進程,不要給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煩。
司徒堇不想惹麻煩,可他上宮學的第一天,麻煩就主動找上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