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新君
第010章 新君
司徒堇猜得沒錯,司徒桤看懂了他的暗示,在聖旨發出的第七日便趕到了京城。
這是個十分極限的時間,按常理來說,司徒桤就是接到旨意就出發,也得一路換馬不換人,一丁點也不休息才有可能趕到。
不過看司徒桤的狀态,明顯不像是四天四夜不眠不休只顧着趕路的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司徒桤在皇帝還算清醒的狀态下趕了回來,立儲之事就算是塵埃落定了。
司徒桤是老皇帝立的第四位儲君,相關官員對流程已經是很熟悉了,兼之事急從權,這一回冊封太子的儀式搞得非常迅速,以至于帶着大軍押送忽蘭烏都回京的司徒焞都沒趕上。
許是先前一直都在強撐着,立儲大典一結束,皇帝心頭的大石一落下,病情就迅速惡化了。
皇帝在生前最後的清醒時刻見的最後一個人就是司徒桤,至于他們父子之間說了什麽,那就誰也不得而知了。
始平四十四年八月初十,大盛朝的開國皇帝司徒無忌駕崩,享年七十六歲。太子司徒桤奉大行皇帝遺旨登基,給大行皇帝上谥號“高”,廟號太祖。
新皇登基,先帝的後宮要升級,他本人的嫔妃也需要冊封。不過司徒無忌和司徒桤都不是愛好女色之人,此事倒也簡單。司徒桤奉嫡母為皇太後,奉生母為皇貴太妃,冊封燕王妃為皇後。
徐皇後帶着小兒子司徒煜和兒媳婦們趕到京城的時候,先帝的頭七都過了。皇子們尚未得到冊封,皆以排行稱呼,司徒堇是目前唯一的皇孫,稱呼就更省事了。
大皇子妃林氏見到司徒煥還特意解釋了下:“李氏下個月就要生了,經不起舟車勞頓,我就做主讓她留下了,等孩子生下來再做安排。”
司徒煥對此自然沒有異議,忙道:“此等小事,你做主就是。”他爹他娘還不知道即将要添的是個庶子還是庶女,司徒堇卻曉得,再過一個半月,他的第一個弟弟就要出生了。
朝中發生別的事,閉門守孝的榮國公府肯定不能參與,國喪卻不同,那是必須要去的。不過賈瑚還是小孩子,也輪不到他給先帝哭喪,他現在唯一的任務就是照顧好自己和弟弟賈琏。
先帝把皇位傳給了燕王司徒桤,這是賈瑚完全沒有想到的。不過這個結果從現階段來說,對他們家也是最好的,最起碼他和皇長孫還是認識的,且彼此之間關系還算融洽。
就是不知道,現在的皇帝是不是紅樓裏的那位太上皇?如果是的話,元春和大皇子的年齡差,好像還是挺可怕的。難道還得再往下順一輩,可是這樣的話……
司徒堇豈不就是那個皇帝了?他和元春的年齡差倒是正常了,可想到元春可能會是司徒堇的貴妃,賈瑚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他左思右想,也感覺他們很不搭。
如果司徒堇知道賈瑚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他,他想錯了。在下一輪的皇位争奪戰中,他和他爹都是失敗者,誰也沒有笑到最後。
帝王守孝,向來以日代月,因此當先帝的喪事辦完,朝中事務早就進入正軌了。
司徒桤的兒女全是徐皇後所出,分封起來倒也簡單。長子司徒煥封皇太子,次子司徒焞封韓王,幼子司徒煜封魏王,四個女兒全部封作公主。
皇孫們也沒被落下,司徒堇被封為臨川王,他剛出生的弟弟司徒培運氣好,被皇帝封了個廣陽王,不過司徒培的封戶只有司徒堇的一半。
要知道,正常情況下,皇子皇孫封王怎麽也得是啓蒙以後。可司徒培生在司徒桤剛登基不久,又是唯二的皇孫之一,皇帝一高興,就給他破例了,他娘李氏也被順手封了個太子昭儀。
除了自家兒孫,司徒桤也沒忘了侄子侄孫。司徒然被封為北海王,帶着全家就藩去了。司徒堅被封為汝南王,卻被皇帝留在了京城。還有莊恪太子的幾個兒子,也都被打發去了他原先的封地。
新鮮出爐的臨川王活得十分小心謹慎,凡事多思多想,絕不輕舉妄動。司徒堇懷疑自己的兩位叔叔要對自己圖謀不軌,可他沒有證據,只能每天各種小心翼翼,看得太子妃十分納悶。
“堇兒,你在擔心什麽?”太子妃看出兒子的情緒不太對,可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司徒堇也沒法向太子妃解釋什麽,因為此時的司徒焞和司徒煜都還很安分,對東宮上下表現得也很恭敬。
無緣無故就指責自己的叔叔要謀害自己,司徒堇幹不出這種缺心眼兒的事。畢竟,他的懷疑和推測暫時都是沒有證據作為支撐的。只是他如果挂了,那兩位恰好是受益人罷了。
“可能是還有點不适應現在的身份吧。”司徒堇知道自己說沒事太子妃肯定不會信的,就随口掰了個理由。
“堇兒不用怕,你還有我和你爹呢。”從先帝衆多曾孫中的一個到皇帝的嫡長孫,這個變化的确不小,又想到皇帝新加給司徒堇的功課,太子妃很容易就接受了這個說法,還柔聲安慰兒子。
“娘,我不怕的。”司徒堇心想,自己日後的表現還得再收斂些,不能輕易就被人看穿。
在司徒堇越發低調的小心謹慎中,始平四十四年不知不覺就走到了終點。
活蹦亂跳地跨進嶄新的長安元年後,司徒堇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七歲早夭的歷史在不經意間就被改變了。按照這個年代的算法,他可以算作八歲了,盡管實際上他才六周歲半都不到。
當然了,年齡怎麽算不是重點,關鍵是歷史上的司徒堇,他是真的沒有活到長安年間。
既然未來不是一成不變的,司徒堇決定從此抛開先知的優勢,更多還是把自己看到的聽到的信息當作依據。不然當偏差越來越大的時候,他總有一天會不小心翻車的。
賈瑚回家守孝去了,司徒圭和司徒炜又跟随父兄去了藩地,司徒堇他們班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司徒桤還因此問過司徒堇,要不要再添幾位伴讀,被他拒絕了,說暫時這樣就好。
對司徒堇來說,伴讀的數量并不重要,質量才是最要緊的。現有的霍炯、水溶等人在司徒堇看來都挺好的,不過他和他們也是真的說不到一塊兒,代溝深到無法彌補。
司徒堇深信,再來幾個伴讀也是這樣的,因為這個年代的世家貴族就是這樣教孩子的。倒是賈瑚是個異類,他對與司徒堇深交其實是有些抵觸的,可司徒堇就是莫名覺得和他很投契。
司徒堇決定,等賈瑚出孝了再跟司徒桤提增添伴讀的事,這樣賈瑚就能順理成章且不引人注意地回來了。
風平浪靜的日子總是過得比較快,轉眼到了長安二年的下半年,賈瑚二十七個月的孝期終于守完了。
然後司徒堇找了個合适的時機在司徒桤面前提了句,說宮學這兩年都是那幾個人,快看膩了。
說來也怪,司徒桤歷來不喜歡自己的嫡長子司徒煥,覺得他哪哪都不像自己。可他卻很喜歡自己的嫡長孫,哪怕司徒焞現在已經有了兒子,他最喜歡的孫子也還是司徒堇。
給孫子添幾個伴讀不算大事,司徒桤不假思索就同意了,還大方地把選擇權給了司徒堇。他也想趁機看看,大孫子選人用人的眼光如何,可有自己幾分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