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第 30 章

這時蘇誠也看到蘇酥二人, 當即大嗓門的喊了聲：“靈妹！”

蘇酥與蘇小靈同時擡頭，人群之中，蘇酥一眼看到君風, 登時雙眼一亮，笑容與驚喜俱那麽明晃晃的，她揮手道：“我在這裏, 阿兄！我在這裏！””

跟小漁村時蹦起來迎接他歸來時的模樣如出一轍。

君風複又笑起來, 大步走向她。

蘇酥已從桌後走了出來，匆匆迎向他。

“不是明日才回嗎？”蘇酥雙眼微微睜大，滿目驚喜。

“嗯, 提前回了。”

“太好了，看來一路順利，沒有發生什麽事吧。”蘇酥問道。

君風說沒有。

“你們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問了鄰居。”

“剛到嗎？”

“嗯。”君風将手裏的東西朝蘇酥面前一遞, “給你買了糖——據說是寧州的特産。”

蘇酥開心的接過，捧在手裏，又問：“你吃晚飯了沒？餓不餓？”

蘇誠也與蘇小靈碰了面，兩人早對這樣的“分離”習以為常, 只要對方平安回來便又跟平常一樣。按說君風這樣出行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兩人卻仿佛有說不完的話似的, 就這麽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旁若無人的說着細微瑣碎的話, 像說不完似的。

一個孩童嬉笑着跑過，差點撞到蘇酥, 君風伸手拉了她一把，兩人順勢走幾步，回到樹下她的攤位前。

君風目光投向那小小的攤位, 蘇酥正要向他說上一番，旁邊傳來輕咳聲。

“蘇小弟, 這位是？”梁無為還沒走，朝蘇酥問道。

蘇酥這才想起他，見到君風太過喜悅，竟将他完全忘在了一旁。

“這位是我兄長，君風。”蘇酥連忙為他們互相介紹，“阿兄，這位是我這幾日認識的朋友，梁無為梁兄。”

梁無為顯然有些疑惑兩人是兄妹卻為何不同姓，不過禮貌的沒有詢問，他将貓放下，拱手施禮道：“君兄有禮了。”

君風狹長眼眸在他面上定了定，回禮，淡聲道：“梁公子。”

“原以為蘇小弟已是俊美無雙，想不到你兄長更是驚豔絕倫，你們二人站在一起，當真人中龍鳳啊。”梁無為先前那句“惜美”之語并非虛假，見君風儀表如此出色，當即便有結交之心，十分熱情，“君兄既是蘇小弟兄長，便也是梁某兄長，相逢即是有緣，這樣，我來做東，咱們一起去酒樓小酌，也算替君兄接風洗塵。”

相比他的熱情，君風神情頗為平淡：“承蒙梁公子好意，不必了。”他并無過多解釋或推讓，接着轉向蘇酥，“什麽時候回去？”

蘇酥這會兒哪還有心思繼續，道：“今兒不擺了，馬上回去！你累了吧，晚上想吃什麽，我們順道買回去。”

“都行。”君風道，他側頭朝向蘇酥，沒有再看向梁無為。

蘇誠與蘇小靈眼疾手快，已在收拾東西，東西不多，三兩下便拾掇完畢。

“那麽我們便先回去了。”蘇酥臨走時朝梁無為說了聲，又摸了摸貓，接着轉身與君風一道離開。

走出一段後，君風偏頭似不經意看向街邊攤上，餘光裏，看見梁無為在原地站了會兒，方展了展衣袖，帶着小厮走了。

蘇酥與蘇小靈已對這一片頗為熟悉，尤其哪家東西好吃簡直了然于心，回來的路上，他們便順道買了不少熟食，蘇小靈再炒兩個小菜，待君風與蘇誠洗漱完之後出來時正好端上，四四方方的一張飯桌看着也頗為豐盛。

飯桌擺在小院裏，屋檐與樹下各挂了盞燈籠，天際懸一輪明月，四人分別在桌前坐下，就着那燈與月開始吃飯。

“你慢點吃。”蘇小靈朝蘇誠說道，“船上不給你飯吃啊，怎麽跟餓了七八天似的。”

蘇誠埋頭狼吞虎咽，眨眼間就兩碗飯下肚，口中塞的滿滿的，嘿嘿笑：“船上有飯，就是不好吃。”

蘇小靈替他再盛一碗，蘇酥看向君風：“很不好啊？”

君風換上幹淨衣裳，黑發半幹半濕，簡單挽起，眉目清爽明淨，他吃的不多，細嚼慢咽的，答道：“還好。”

他倒能屈能伸的，似乎不大在意這方面，蘇酥夾了筷菜給他：“你也多吃點。”

蘇誠打了個嗝，問道：“家裏有酒麽？”

“喲，出去一趟長本事了，船上還沒喝夠，回來還喝，上瘾啦？”蘇小靈斜睨着蘇誠。

“哪兒啊，這回出去一口沒喝。”蘇誠忙道。

“是麽？”

“真的！”

船行在海上，船上終日所見不過是一望無際的海面，日子自然十分枯燥無聊，于是閑暇時喝點小酒便成了船上唯一的消遣與調劑。以前小漁村出海時船員們也會在不忙時喝上兩口提提神，蘇誠也形成了習慣，但沒什麽酒瘾，通常下船後便不會再想，這尚是第一次提出要求。

只聽蘇誠解釋道：“這船上也有酒的，還是好酒呢。但風大哥說不喝，所以我也沒喝。”

他跟着君風，現在既視他為師父，又是大哥，君風不喝，他便也忍着。其實之前在小漁村的船上時，君風喝的不多，卻也會在勞作一日後，随衆人一起飲上兩口。

“不喝也好。”蘇小靈道，“現在可不比那時捕魚。”

蘇小靈取來酒，給蘇誠倒了一杯，蘇酥接過去，朝君風晃了晃，眯着眼笑：“阿兄，喝麽？”

君風看了她一眼，眉頭微挑了下，手指輕點了下桌面，意思不言而喻。

蘇酥替他倒上一杯。

蘇誠仰脖一飲而盡，舒爽的出了口氣，仿佛這趟行程到此才真正圓滿結束。

君風淺啜一口，便放下酒杯。

幾人漸漸都吃飽，蘇酥與蘇小靈問起些船上事，知道沒有遇見海賊。其實這種短程遇見海賊的機率并不大，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一般都會配備上海上镖師。這次他們很幸運，一路風平浪靜，來回都順利無比。

雖需要提高警惕，但不用時刻待在甲板上，君風這趟反倒休整的不錯，皮膚白皙，雙眸明亮。

一聲輕響。

君風将錢袋放到蘇酥面前，裏頭是這趟的酬金，足有二兩。

蘇酥自如的開心收起。

“阿兄，我也賺到錢了。你猜猜有多少。”

“多少？”

“你猜一下呀。”

她像個小孩，臉上梨渦一晃一晃的，君風勾起唇角，配合她說了個數字。

“不對~再猜。”

“難道比我們還多？”蘇誠在旁邊插嘴道，原本只是随口一說，卻見蘇酥笑而不語，蘇小靈一臉得意，登時瞪了眼，“不會吧……真的假的？”

君風倒并無多少意外，他們的酬金是說定的，但像文墨丹青這樣的手藝卻常非一口價，遇到賞識與喜歡的，随心而給并不稀奇。

蘇酥告知了這幾日的收獲，引來蘇誠的連連驚呼。

君風點頭，眼中含着笑意：“很厲害。”她的畫作他看過，十分有趣。

蘇酥笑起來，她并沒有炫耀的意思，只是終于也賺到錢，很開心，得到君風的肯定，便愈開心。她也是運氣好，恰好碰上個有錢而大方的梁無為，真算起來，其實還是君風與蘇誠賺得更多更厲害。

“就方才阿兄見過的，那位梁兄，”蘇酥解釋道，“他出了高價。”

君風已放下筷子，手中正随意的把玩着那酒杯，聞言手一頓：“梁無為？”

蘇酥給了他肯定的答案。

君風看着蘇酥，神情如常，似随意話家常：“之前不是說等我回來再陪你一起去？”

這事的确之前兩人說過，君風從不限制蘇酥自由，她想做的事都會盡量滿足，但終究有些不放心，原說了讓她再多休養幾日，待他回來後再一起去尋個攤位。

“我感覺沒有問題了，”蘇酥道，“那日去逛了逛，就忍不住，想先去試試。”

“一開始就遇上了他？”君風道。

“誰？”蘇酥反應過來，“哦，梁兄嗎？差不多吧。”

飯桌被收拾幹淨，蘇誠倒了點酒水擦幹淨桌面，空中泛着淡淡酒香，蘇酥将這幾日的事娓娓道來，其中也包括與梁無為相識相交的過程。

“這人還怪有意思，也怪好的嘞。”蘇誠聽完，發表了句自己的想法。

君風擡眸淡淡掃了他一眼。

他沒有說什麽，只靜靜聽完。

“……總之人不壞，”蘇酥笑着道，“心性坦率，值得相交，能被他賞識，與他認識，也是我的幸運。”

蘇誠憨厚不善言，卻是個很好的聽衆，聽完誠心的附和，說是是是，又說對對對。

君風拈起酒杯，将剩下的半杯酒液喝完，明明看着清亮的液體，喝到口中卻有股澀意，聽說還是很出名的酒肆中買來的，該不是被坑了吧。

蘇小靈切了些瓜果出來，幾人繼續說說笑笑了一陣方才散去。

第二日是個大晴天，白日裏豔陽高照，街頭熱浪滾滾，行人寥寥無幾，蘇酥幾人也都未出門，只在家中窩着。

君風與蘇誠回來後，多了兩個人，小小的庭院頓時有種滿滿當當的感覺，幾人一起吃過飯，聊聊天，再下下棋，看看書，一日時間如流水，過的相當快。

蘇酥今日不打算出攤了，計劃天黑後帶君風與蘇誠出去逛逛夜晚的集市，她與蘇小靈如今可比他們兩人熟悉此地。

吃過晚飯後天還未黑透，仍有點熱，幾人不急，等涼快些再出去，蘇小靈聽見叫賣甜瓜的聲音，忙拉着蘇誠跑出去。

兩人很快返回，一人手裏抱了幾只碧綠的甜瓜，除了甜瓜外，還帶回來一個人。

“你們看誰來了？”

蘇酥與君風正坐在廊下喝茶，聞聲轉過頭去。

蘇酥面露訝異，接着現出一抹笑，君風放下茶杯，面無表情看向來人。

“梁兄，你怎麽來了？”蘇酥意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