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十二脫險
(十二)脫險——兩天一夜從死到生的邊緣
北風呼呼的刮着,一隊人在暗夜裏裹緊衣服蹒跚而行,人和馬匹緊緊的貼在一起。
“我們能不能歇一歇啊?要人命啊!”兩三個人似乎在請求。
“不行!”曾仁的聲音,很決斷甚至蠻橫的感覺。
“少倫,再忍耐一下!”朵洛小聲說。
“我,我真的不行了!這,這該死的高原雪山,以後,以後再也不來了!”華少倫蒼白的臉色。在兩個女子的攙扶下顯得虛弱無比。
朵洛勉強笑了一下,“那也不再來看我了?”
華少倫”你?你當然和我去大城市,我們再也不來這窮山惡水的地方!”
朵洛不再說話。
“大城市來的少爺,不行了吧!”王仁冷言冷語從旁邊走過,華少倫沒說話。
“少倫,堅持住,曾仁說晚上特別冷,停下來會凍死的。”李助理溫柔的聲音。
華少倫點點頭。
隊伍中段,導演柱着一根棍子權當拐杖,一步一歇的往前走,有年輕的當地人攙扶着。旁邊的老潘也是如此。其他人也都是相互攙扶着前進。
老陶“老潘,還好吧?”
老潘“還行,挺得住。”
導演“這下回去你有題材寫新書了。”
老潘“如果能活着回去,我一定寫。”
當地人“您二老還真行,我看比他們很多年輕人體力還好。”
導演“那是,想當年我們吃的苦,現在的年輕人哪見識過,不過老咯,不行咯——”導演一邊說一邊把煙袋叼在嘴裏。
老潘“別說嘴,我們這把老骨頭,這次就錯的太離譜了。”
導演“你以為我願意啊,沒有雪山旅游開發吸引着,張總早就撤資了,你是沒看見張大小姐哭成什麽樣子。唉。”
華少倫“原來不是為了拍戲,導演,你不該瞞着我們。”
導演“是啊,有的時候,知道真相,看起來很殘忍,但卻是最大的仁慈。早說就好咯。”
老潘“呵呵,誰又能知道所有的真相,你?我?不知道的時候就騙騙自己,編個故事哄哄自己,然後很快你就成編劇了,像我這樣。”
“老潘你真會說笑。”導演和周圍幾個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放下!”
“不行!”
“必須扔了!”
“絕對不行!”
柴劇務和曾仁的争執聲在前方響起。
“嗯?”導演一擡頭,拿開煙袋。”扶我過去看看!”
導演急急忙忙越過衆人,在當地人的攙扶下來到隊伍前面,此時曾仁一只手裏抱着一個孩子,另一只手拿着鞭子,正瞪着攝影師,攝影師也毫不畏懼的回瞪着他。
導演“怎麽回事兒!”
朵洛“曾仁讓大家把馬背上帶的東西都扔了,讓孩子們騎馬、保存體力,柴劇務不同意扔攝像機!”
華少倫“對,這絕對不能仍。”
李助理“我們這半年拍的所有東西都在裏面。”
曾仁用鞭子指着柴劇務懷裏東西“命重要還是它重要。”
華少倫“沒有它我寧願死在這裏!”
仁增“你想死不要拖累大家!”
華少倫“不用你管,我自己扛,跟不上就由我死在雪地裏。”說完掙脫兩個女孩子的攙扶,從柴劇務懷裏搶過攝像機。
李助理走上來,伸手攔住“少倫!”
華少倫死死的盯着曾仁,“別管我,我扛給他看!你怕累死馬,我不怕死。”
“累死活該!随便你!”曾仁扭過頭”讓孩子們上馬,走人!”
華少倫扛起攝影機,身體晃了一下,還是倔強的不讓別人碰,往前走。
“哎喲!都什麽時候啦?我的孩子們。”老陶,“把攝影帶取出來帶上,攝像機扔了。”
“厄”華少倫愣了一下,表情稍微緩和,有點兒不好意思。
柴劇務撓頭,“笨啊,我怎麽就沒想到。”
老陶“跟你沒關系!這都是愛情惹的禍。”
曾仁聽了這話背影頓了一下。華少倫不安的看了看朵洛,放下攝影機,朵洛低下頭。
“嘿嘿”柴劇務一陣壞笑,過來取攝影帶。
曾仁扭過頭,一個身體瘦弱的劇組女子手裏牽着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孩子已經沒力氣了,一個踉跄差點兒摔倒。曾仁急忙上前扶住,然後蹲下把孩子背到自己背上。“兄弟們,把馬都讓出來,給城裏人騎。”
“好!”年輕的當地小夥子和馴馬師們齊聲喊。
風雪中的夜晚,隐約能看見人影綽約。
遠遠的都能聽見大家的聲音。
王才“兄弟們,我們唱歌好不好?”
衆人“好”
“跑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雲喲……”
導演“兄弟們,別小瞧了我們城裏人的歌喉,我們也唱好不好?”
衆人(聲音更大)“好!”
“多情的姑娘請你原諒
多情的小夥愛你在心上……”
康定人
“快歸來吧故鄉的姑娘
小夥子們寧願血灑疆場”
導演“咱們別讓軍官們閑着,當兵的來一個”
有軍人小聲唱(此時軍人們因為闖下的大禍而不敢說話,所以比較謹慎)
“寒風飄飄落葉
軍隊是一朵綠花——”
王才“喲,怎麽跟姑娘似的,唱點兒有激情的!”
突然軍人們放開喉嚨
“咱當兵的人——”
朵洛一拍王才的肩膀使個眼色,王才會意,高聲唱“跑馬溜溜的山上……”
壓過了其他聲音
風越來越大,雪越來越大,所有人的手緊緊握在一起。
後來所有的歌聲彙聚成同一個
“跑馬溜溜的山上——”
王才拉着柴劇務,高大的當地人在馬匹周圍手拉手形成一個解釋的包圍圈,馬上面坐着劇組的孩子們。
大家頂着風雪繼續高聲唱着,叫着。
李助理和朵洛兩個女孩子已經都坐在了馬上,華少倫和曾仁相互看了一眼,肩并肩摟住對方的肩膀。
一隊人馬在手拉手穿行于凜冽寒風中,漸漸在風雪中淹沒。
天蒙蒙亮,此時華少倫已經坐在一匹馬上,身體前傾,用手支撐着頭,閉着眼睛。曾仁背上卻背着一個小女孩兒,朵洛的上衣披在女孩兒背上,而朵洛在一邊扶護着曾仁。
“李小姐,是不是該給他吃藥了?”朵洛小聲問李助理。
“已經吃過了,走了一夜,讓他歇會兒。”李助理靠在馬旁邊小聲說。
王才撇嘴“朵洛你好體貼喲,對這種人。”
朵洛很坦然“因為我曾經喜歡過他。”
王才馬上瞪大眼睛”曾經?喜歡過?什麽意思。”
朵洛沒有表情“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王才看了一眼曾仁“那現在呢?”
朵洛扭頭對曾仁背上那個凍得小臉發紫的女孩子說“再堅持一下,我們肯定能走出去。”
曾仁把背上的女孩兒往上扶了一下,咬咬牙,“沒事,只要今晚凍不死,陶導演說,城裏如果聯系不上攝制組,肯定派人來救,天亮了應該就好了。”
曾仁扭臉看了朵洛一眼,輕描淡寫的說“走出大山,你就該到大城市拍戲去了,然後就留在大城市裏。”
“呵呵,你知道嗎?以前我聽說要去大城市,心裏亂得就像剛才那雪崩一樣。我舍不得離開我們廬山,離開五老峰、聰明泉,不過現在我已經走出心裏這座雪山了,不管我們今天能不能走出去,我都已經走出去了。”
“阿米娜不是跟着渥巴錫來了中國嗎?你随時都可以回來看看。只要他對你好——”
“那是因為渥巴錫和她青梅竹馬!”朵洛脫口而出。
曾仁愣住了。
朵洛低頭,小聲“敢情是要靠時間來磨合和考驗的,喜歡的未必适合,适合的也許就在身邊,我覺得,也許,我也不知道,我以前喜歡的是華少倫,還是他演的渥巴錫。我現在只是不能确定自己的感情,我不想逃避,我要确認一下。”
曾仁看了一眼華少倫的方向,對方似乎也正在往這邊看,碰到曾仁的目光急忙閉上眼。
朵洛沒有察覺,繼續說“曾仁,你不是說你從來不關心劇組的嗎?怎麽對劇情這麽了解啊?呵呵,啊——看,太陽出來了!太陽出來了!”
朵洛突然開心的大叫起來,周圍的人全擡起頭。
一輪紅日東升,天晴了。
陽光照在每一個人臉上,紅彤彤的。
“看!人!那裏有一群人!”王才的聲音激動得變了音,順着他手指的方向,遠處隐隐約約有一隊人和車輛朝這邊緩慢行進。
“哎——我們在這裏啊!”朵洛大聲喊。
“哎——在這裏啊——”所有人都揮動着自己手裏的東西大聲喊。
“在這裏啊——”其他人也喊起來,回音回蕩在山谷中。
“哎——我們來啦!”遠處的聲音傳來。
“導演!手機,我的手機能用了!”昨天晚上滿地找東西的劇務突然興奮得大喊“我們出來啦!”
“我們得救了!”突然一個聲音哭起來,和旁邊的人抱在一起。
“我們得救了!我們得救了!”所有人都歡呼着抱在一起。
華少倫擡起頭。
曾仁背上的女孩子跳下來,陽光照在他古銅色的臉膛上,發出淡淡的光暈。
“渥巴錫!你看他像不像渥巴錫帶領土爾扈特回到中國的樣子?”老潘住着棍子踱到導演身邊。
“哎,兄弟們?我們怎麽得救的?”導演突然大聲問。
大家安靜了那麽一霎那。
導演指着仁增,然後舉起雙手”我們在廬山渥巴錫的帶領下,回到大地的懷抱!”
“渥巴錫,這就是我們大家的渥巴錫!”另一個人也高喊起來。
曾仁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臉上恢複了少年人特有的明朗和腼腆。
“噢——”
“看!天鵝!我們的天鵝回來了!”有人指着天上,朝陽照耀下,兩只天鵝在天空中回翔。
柴劇務急忙搬出攝影機準備拍攝。
“啊?你沒扔啊?”劇務問。
“啊?嗯,呵呵,我舍不得,舍不得。”柴劇務傻傻的撓頭,笑着說。
曾仁站在最高點所有人笑呵呵的圍在他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