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親二十九下
親二十九下
姜知恩刷了很多林嬈的采訪和視頻。
林嬈大學期間初次參加模特比賽便奪得桂冠, 20歲亮相國際時裝周驚豔全場一舉出名,從此走上國際超模的道路,如今她在國內外頗負盛名, 這次選擇回國發展受到了各大媒體和大衆的廣泛關注。
林嬈長相明豔大氣,卻沒有絲毫攻擊性, 接受采訪時總是笑盈盈的,一雙靈動妩媚的狐貍眼像是含着綿綿情意,格外勾人。
姜知恩看着林嬈的視頻,愈發沉默。
她并非一個容易自卑的人。但林嬈明豔的相貌, 大方又富有感染力的談吐,連她作為一個女人都覺得迷人又有魅力, 更何況異性。
最重要的是, 他們之間有一段難以磨滅,也是自己難以逾越的過去。
傅以寒曾跟自己說過, 心裏沒有別的女人。
——是因為他清楚林嬈不會回國嗎?還是因為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再也不聯系了?
姜知恩的思緒一片混亂,但她清楚的是,不管如何, 這個人在他心裏曾有過不可磨滅的地位。
而她連進入他的心裏的資格都沒有。
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詢問傅以寒和林嬈到底是什麽關系。
畢竟他們之前就有過協議,他們只是利益結婚, 她只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連過問的資格都沒有。
一直是她一廂情願地想要越界罷了。
姜知恩輕輕嘆了聲。
她低頭看向手中的手鏈, 不由苦笑地彎了彎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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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逛街,她特意買了一對兒情侶手鏈。
但這條手鏈和傅以寒原本的那條相比,除了價格貴得離譜外, 沒有任何特點。
那條手工制作的手鏈, 飽含着編織者的心意,藏着他們之間許許多多的共同回憶, 即使沒有她買的這條手鏈昂貴,卻要珍貴萬分。
而她與傅以寒,甚至連什麽可回憶的事情都沒有。
姜知恩看了看展示櫃上那條手鏈,又看了看自己手裏這條。
自從她說要送他一條手鏈後,傅以寒便沒再戴過自己以前那條手鏈了。
但他将手鏈放在一個精致的腕表盒中,并且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展示櫃的最裏面。
即使不再戴它,傅以寒對它依然重視。
相較之下,她準備的這條手鏈顯得那麽稀疏平常。
那麽可笑。
姜知恩重重嘆了口氣,她将自己買的情侶手鏈随手扔到一旁,正準備将傅以寒原本那條手鏈重新收回去,手鏈卻不小心被她的衣袖刮到,随着她的動作甩到了地上。
等姜知恩意識到的時候已然來不及,手鏈被甩出去老遠,重重磕在地上。
姜知恩慌忙跑去撿起手鏈。
大抵是因為時間太久的緣故,那顆菩提珠變得格外脆弱,經她這麽一摔,珠子中間裂開一道明顯的縫隙。
完了!
姜知恩原本就混沌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傅以寒這麽重視這條手鏈,如果知道被她摔壞,一定會生氣。
她舉着手鏈,愣了幾秒,宕機的大腦終于開始緩慢工作——
先找東西修補好,去向他道個歉……或者……等他發現以後再道歉……?
姜知恩渾渾噩噩地思考着,眼睛漫無目的地在屋內尋找着可以修補的工具。
可還沒等她找到,衣帽間的門被人推開。
傅以寒見姜知恩半天沒有下樓,便上來叫她。
她在車上時情緒就不對勁,他當時詢問過她發生了什麽事,可姜知恩不願對他說,他不好多問什麽。只是她回來以後情緒依舊低落,傅以寒放心不下,才特意上來找她。
可他沒想到,一上來,便看到她捏着那條自己小心收好的手鏈,眼神閃躲。
傅以寒不由蹙起眉尖:“珍珍,你在幹什麽?”
“我……沒幹什麽……”
姜知恩不知所措地将手鏈藏到身後。
雖然她藏得快,但手鏈串珠上的裂痕還是被傅以寒看到了。
再加上她慌亂的神情,傅以寒心裏隐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驀然想起那天早上姜知恩對自己說的話——
要是我哪天心情不好,就把它剪掉。
姜知恩向來大小姐脾氣,她總是無理取鬧,喜歡亂發脾氣。
但傅以寒一直認為,她雖然容易沖動,但心中有度。
她清楚自己的底線在哪裏,什麽可以觸碰,什麽不可以,永遠不會越過那條線。
所以她在自己面前如何鬧脾氣,他都不介意。
只是這回,她明明知道這條手鏈對自己極為重要,為什麽一定要拿它發脾氣?
傅以寒快步走到她身邊,從她手中奪過手鏈,冷聲質問:“珍珍,為什麽要碰它?!”
他垂眸細細打量手鏈,菩提珠上的裂痕清晰可見。
他悉心保管了這麽多年的物品,就被她這麽輕而易舉地拿來發脾氣,摔壞了。
那道裂痕就像是在他心口剜開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持刀的人還是他最在乎的人。
憤怒混雜着失落湧上心口,理智在那一瞬間全部崩潰,傅以寒目光狠戾地望向姜知恩,質詢的目光中含着對她的失望與無盡的冷漠。
她還是第一次見他發火。
就因為這條手鏈。
巨大的失望和難過淹沒了姜知恩原本的愧疚,她用盡全身力氣甩開他的手:“傅以寒!你把我弄疼了!放開我!”
她本就皮膚嬌嫩,白皙的手腕被他捏出一道可怖的紅印。
淚花一瞬間湧了出來,姜知恩噙着淚花,揚高的聲調不自覺地顫抖起來:“我是不小心的!你連一句解釋都不願意聽,它對你就這麽重要嗎?!比我還重要!它這麽重要,你去和給你這條手鏈的人過去吧,不要和我過了!”
姜知恩搶過他手中那條已然摔壞的手鏈,想用它發脾氣,可頓了頓,她只是為了發洩似的将它扔到一旁的沙發上,而後揚長離去。
傅以寒有微一瞬的恍惚。
他擡手捏了捏眉骨,他小心翼翼拾起被她扔在沙發上的手鏈,原本惱怒的情緒逐漸冷靜。
姜知恩的話一遍遍在他心中重複。
是啊。
為什麽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願給她。
故人就真的比眼前人重要麽。
傅以寒心中懊悔不已。
……
“珍珍。”
傅以寒輕輕敲了敲門,低緩的語氣中帶了些許讨好的意味。
自從兩人吵完架,姜知恩就把自己反鎖在房間裏,任誰來敲門也不打開。
傅以寒來過幾次,可姜知恩根本不理會他。
冷靜下來,傅以寒便後悔了。
自己不該不了解情況随意和她發火t,更何況關于那條手鏈的往事,他從未和她提起過,她沒有義務像他重視那條手鏈一般重視它。
“別生氣了,至少先吃點東西。”
“咔嚓”一聲,卧室門被打開,傅以寒微微一怔,便見姜知恩拖着個小行李箱出來。
傅以寒擋住她的去路,溫聲向她道歉:“對不起,剛剛是我的問題,別生氣了好不好?”
姜知恩不為所動,拉着行李箱出門:“我不想看見你,我要離家出走。”
“珍珍。”
姜知恩面無表情:“別碰我。”
他伸到一半的手被她拍開,她露在外面的手腕此時還有一道淤痕。
那道淡淡的痕跡此時變得格外刺眼,傅以寒望着她的手腕怔愣在原地,一時間不敢再觸碰她。
姜知恩離開後,傅以寒久久無法回神。
玲姨跑上樓,慌慌張張地告訴他姜知恩已經離開的事,傅以寒這才回過神,下樓追她。
餘光瞥見桌上的盒子,傅以寒腳步微頓。
桌上放着兩個盒子,其中一個裏面是條新的男款手鏈,另一條是被她摔壞的那條。
手鏈上的那道裂痕依舊清晰可見,卻被她用膠水小心翼翼地粘合修補好。
傅以寒眸間神色漸黯,他來不及想那麽多,迅速追了出去。
-
“沈知翊!我好餓好餓好餓!外賣什麽時候到!”
姜知恩絲毫不注意形象,盤腿坐在餐桌前,一遍遍催促沈知翊。
沈知翊無語:“祖宗,桌上那麽多吃的,你先吃點兒。”
“不要!我就要先吃烤冷面!”姜知恩的語氣不容置喙。
和傅以寒吵完架,姜知恩拎着行李離家出走。
她在通訊錄翻來覆去刷了好幾遍,思來想去,還是投靠沈知翊最靠譜。
沈知翊在市中心有套私人公寓,平時上班就住在這邊,還有個她的房間,是她離家出走必備好去處。
沈知翊原本回了郊區的老宅,接到姜知恩的電話後,又匆忙找了個借口趕回市區。
臨走前,姜知恩還千叮咛萬囑咐告訴他不要和爸媽提及自己,怕他們得知她和傅以寒吵架的事瞎擔心,沈知翊只好囫囵找了個借口離開,還被姜窈揶揄許久是不是在外面偷交了女朋友不敢帶回家。
沈知翊有口難言,天天被自家妹妹這麽折騰,他有時間找女朋友才怪。
姜知恩餓了一晚上,又在門口等了他半個小時,見到沈知翊的時候饑寒交迫,模樣可憐。
沈知翊把她拎回家,問她想吃什麽,姜知恩便報菜名似的說了一堆路邊攤小吃。
什麽烤冷面臭豆腐鐵板鱿魚炸雞腿狼牙土豆缽缽雞……全都是平時不能吃的東西。
沈知翊恨不得把家附近所有的小吃外賣點了一遍,才滿足她的全部要求。
姜知恩從小就喜歡這些路邊攤的小吃,奈何姜窈嫌髒,從不讓她碰,可越是得不到的東西越有魅力,姜知恩總是背着她,偷摸吃。不僅自己偷摸吃,姜知恩還喜歡把沈知翊拿來當從犯,替她看哨,還得幫她出錢。
這回心情不好,她幹脆把自己想吃的東西全部點了一遍,看着一桌子滿滿的垃圾食品,原本憤懑的心情終于緩解了些許。
外賣全部到齊,沈知翊坐到她對面,笑吟吟地問:“到底因為什麽事吵架了?”
姜知恩像個餓狼一樣咬着烤雞翅,絲毫不注意自己的吃相。
她“大方”地遞給沈知翊一串,惡狠狠地控訴傅以寒:“他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還比我長得漂亮!”
沈知翊不喜歡這些路邊攤的食物,笑着拒絕了她的好意。
姜知恩見他面對一桌子美食無動于衷,拿着個威士忌玻璃杯在對面搖來搖去,不禁翻了個白眼,小聲罵他:“裝。”
她不客氣地對他道:“把你珍藏的那瓶羅曼尼康帝拿來一起喝吧。”
“你——”沈知翊好笑地嘆了聲,但還是起身去酒櫃裏拿了瓶紅酒出來。
頂級紅酒配路邊攤的搭配,他還是第一次見。
醒好酒,沈知翊幫姜知恩倒了一杯,問:“寒哥出軌?被你抓到了?”
姜知恩一口酒一口肉,信誓旦旦朝他點頭。
“有照片或者視頻嗎?”沈知翊問。
姜知恩:“……”
她兇巴巴瞪他:“你不信我?”
沈知翊挑挑眉梢:“當然信。我是叫你把證據傳給我,我一會兒就去咨詢律師,如果你想離婚,我肯定讓他淨身出戶。”
“咳。”姜知恩差點被紅酒嗆到。
“離婚”二字就像當頭一棒,砸得姜知恩不知所措。
她發脾氣,鬧別扭,卻從沒想過和他離婚。
剛結婚的時候,她有事沒事就把“離婚”挂在嘴邊,可這回這兩個字她怎麽也說不出口。
她清楚這兩個字的嚴重性,只要說出口,有些事就再也回不去了。
見她猶豫,沈知翊輕輕笑了下:“說說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沈知翊比她和傅以寒認識的時間還要久,自然清楚傅以寒的為人。
他這人對自己要求極高,又将全部心思放在工作上,不像是會逾越道德底線的人。
可就算他不認為傅以寒是這樣的人,他也會無條件站在姜知恩這邊。
誰想欺負他妹妹,都不行。
姜知恩含糊地把事情經過講給沈知翊,又朝他發了半天牢騷。
見沈知翊甚至開始無聊地玩起手機,姜知恩拍拍桌子:“沈知翊!你有沒有好好聽我說話!”
“當然。”沈知翊熄滅手機屏幕,倒扣在桌子上。
他朝姜知恩笑了笑,但滿臉寫的都是:就這?
姜知恩咬咬牙:“精神出軌更可惡好嘛!他竟然因為那個女人兇我!他之前從沒兇過我!”
沈知翊笑着點點頭,他反問:“你有沒有和他提過那個林……什麽?”
“林嬈。”姜知恩斂了斂眸,将見底的紅酒一飲而盡。
她蜷成一團,失落地朝沈知翊搖搖頭。
她不敢提。
怕提了,心裏那些猜想全部成真了。
“這名字我也從沒聽說過。寒哥不像是會說謊的人,既然從沒提起過,你要不然和他開誠布公地聊一聊這件事?”
“他竟然為了這個女人說謊騙婚,太過分了!”姜知恩自顧自地下結論。
沈知翊好笑地嘆了聲。
他撐着下巴,認真地看向她:“珍珍,我其實一直好奇,你當初……為什麽要聯姻?”
姜知恩自從出生,就是家裏極盡寵愛的小公主。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就算想要天上的月亮都有人給她摘來,這也導致了她的嬌生慣養,肆意妄為。
她從不會讓自己受委屈,也絕不會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聯姻這種事,說白了就是兩家互換資源,利益為上。在這種模式下,結婚的兩人更像是家族發展的工具,是任人擺布的傀儡。
家裏并沒有強制她聯姻,她其實可以有更多選擇,選個喜歡的,能讓她開心幸福的人就好。
可姜知恩還是毅然決然選擇了聯姻。
起因好像是她和沈明禮在家吵了一架。
但具體因為什麽事吵架,沈知翊也記不清了。姜知恩嬌縱慣了,大事小事都能和沈明禮吵一架,但兩人從不會真吵架,所以沈知翊也沒往心裏去。只偏偏那次吵完架,姜知恩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非要聯姻。
“我……”姜知恩癟癟嘴,蔫頭耷腦地把下巴抵在桌子上。
頓了頓,她小聲嗫嚅道:“我覺得自己很沒用……”
“嗯?”沈知翊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我覺得自己很沒用啊……”姜知恩又小聲重複了一遍,她掰着手指,對沈知翊道,“你看啊,你在家裏又聽話又能管公司,小予那麽聰明,別說給家裏做貢獻了,以後可是要給國家做貢獻的人,只有我……只會吃喝玩樂還不聽話總惹爸媽生氣,至少……至少結婚的事情聽話一點,也算是給家裏盡一份力了。”
沈知翊微微一怔。
他從沒想過姜知恩會這麽想。
她被家裏保護得太好,總是一副沒心沒肺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有時連他都會忘記她的心思細膩。
沈知翊走過去,把她抱進懷裏:“你怎麽會這麽想。爸媽和我的願望一直都是你過得幸福,你只要過得開心快樂,就是對家裏最大的貢獻。”
姜知恩抱住他,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嗚嗚嗚,哥,還是你好。”姜知恩嘤咛了聲,一把鼻涕一把淚全都抹進沈知翊懷裏。
沈知翊好笑地嘆了聲。他揉了揉姜知恩的腦袋:“所以別委屈自己,不喜歡不開心咱們就離婚,哥哥永遠站在你這t邊。咱們家還怕他們傅家不成?”
姜知恩指尖微頓,沒吱聲。
這是他第二次提離婚的事情,再次被她含混地轉移話題。
沈知翊不着痕跡地彎起唇角。
他清楚,小丫頭這是動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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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翊給傅以寒開門的時候,已是深夜。
姜知恩喝了不少酒,已然睡熟。
他好笑地對傅以寒道:“趕快把你老婆帶走吧,她快把我這兒的好酒都喝光了。”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傅以寒望向安然地躺在沙發上睡覺的姜知恩,淡聲對沈知翊道。
姜知恩來找沈知翊後,他便給傅以寒發了消息,告訴他人在自己這裏。
傅以寒一直等在樓下沒有上來,就是怕她沒有消氣,見到他以後又生氣。
這會兒趁她睡着了,傅以寒才敢上來帶她回家。
他走到姜知恩身邊,因着醉酒的緣故,她的臉頰氲着一層淡淡的酡紅,她輕輕蹙着眉尖,似乎夢見了什麽不好的事情。
傅以寒小心翼翼地喚她:“珍珍,我們回家吧。”
姜知恩“唔”了一聲,似夢非醒,不開心地翻了個身。
傅以寒又輕輕喚她一聲,她像是睡熟過去,沒有理他。
他幹脆俯身,打算将她抱起。
可姜知恩像是突然醒過來了一樣,她忽地睜大雙眼,目光渙散地盯着他。
盯了半晌,她不開心地蹙起眉,對他道:“傅以寒,我讨厭你!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你!”
傅以寒微微一怔,準備抱她的動作停在半空中。
姜知恩死死盯着他,眼睛卻沒有任何對焦,過了會兒,她又再次熟睡過去。
沉默片刻,傅以寒沒再抱她,而是站起身,無奈地對沈知翊道:“抱歉……要不然讓她在這邊住一段時間吧,給你添麻煩了。”
沈知翊一直站在旁邊,靜靜看着兩人。
他還是第一次見傅以寒對誰這麽小心翼翼的模樣,他有時候真不知道該說自家妹妹是神經大條還是心思細膩,傅以寒喜歡誰,她感覺不出來?
他朝傅以寒聳聳肩,給他倒了杯酒:“我随意,她是我親妹妹,有什麽可麻煩的。”
傅以寒朝他比了個手勢,拒絕了:“我開車了。”
沈知翊颔首,遞了杯檸檬水給他。
他垂眸看了眼傅以寒手腕上那條手鏈,看上去十分嶄新又昂貴,像是某個奢牌的限定款,和姜知恩所說的手鏈完全不一樣。他不禁有些疑惑,問道:“珍珍說你之前有個女朋友一直忘不掉,到底怎麽回事?”
傅以寒微微一怔,不由蹙起眉:“什麽女朋友?”
他将前因後果悉數告訴沈知翊,就連沈知翊都不由地愣了愣神。
兩人驢唇不對馬嘴,說的竟然完全不是一件事。
把事情緣由全部告訴沈知翊後,傅以寒輕嘆:“我當時也是昏了頭,不該兇她。”
沈知翊也忍不住跟着他嘆了聲,他拍拍傅以寒的肩,幽幽道:“這事吧……也不能完全賴你,但你們倆之間太多東西沒說清楚了,你最好找個時間好好跟她解釋下,她就知道你為什麽這麽生氣了。”
傅以寒颔首:“行,那我先不打擾你們了。等她消消氣,我再來接她。”
沈知翊也朝他點點頭。
把傅以寒送到門口,沈知翊又叫住他:“寒哥,你還記得你們結婚前,我和你說過什麽嗎?”
傅以寒遲疑地應了聲,問:“怎麽。”
“沒什麽。”沈知翊朝他笑了笑,“我就是想提醒你,我之前說過,不論誰對誰錯,我都會無條件站在珍珍這邊。你如果對她不好,讓她傷心了,如果要是鬧到離婚這步,我絕不會對你、對傅家手軟。”
傅以寒微微一怔:“珍珍……提了離婚?”
沈知翊望着他,唇邊含着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不置可否。
傅以寒向沈知翊提出聯姻時,沈知翊曾對他說過。
作為朋友,他并不建議傅以寒和姜知恩結婚,傅以寒的性格內斂又喜靜,很難受住姜知恩這種嬌縱的大小姐脾氣。
但作為哥哥,他無條件袒護自家妹妹,他把姜知恩慣成這樣,就是不希望她被一個随随便便的男人騙走,和她結婚的人,必須像自己一樣愛護她。
沈知翊勸他深思熟慮,但傅以寒告訴他,這是自己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所有人都以為傅以寒會選擇和姜知恩結婚,是看中她背後沈氏的勢力,利益至上。和她同等條件的人太多,其實對傅以寒來說沒有任何區別。
但只有傅以寒清楚,姜知恩是他最好的選擇,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替代她。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關系說不上多麽親近,但如果讓傅以寒用一個詞來形容姜知恩的話,他會用“美好”這個詞。
傅以寒父母去世得早,家中長輩和生意場上的爾虞我詐使他早早看透人心中的惡,他漸漸變得愈發內斂沉悶,對這個世界早已沒了任何期待。
可姜知恩和他不一樣。
她從小在愛的包圍中長大,所有人都寵她愛她,她家中關系和睦,生活無憂無慮,很難遇到生活的陰暗面。這也使她的性格肆意張揚,單純坦蕩。
她就像是一束明媚的光,潔白無瑕,沒有絲毫晦暗。
這才是他想娶她的真正原因。
傅以寒從沒有讨厭抑或嫌惡過她。相反,他希望自己可以保護好她,讓她永遠保持這樣的美好,這樣的純淨無瑕。
這或許也是在保護他自己僅剩的一丁點對美好的期待。
所以他不希望任何人傷害他。
包括他自己,也不行。
“放心,永遠不會走到那步。”傅以寒淡聲對沈知翊道。
他望着沈知翊,神色依舊很淡,卻有種說不出的堅定:“我和你的目标一直都是一致的。”
聽他這般說,沈知翊笑意更甚,朝他點點頭。